我耳中嗡鳴，大腦也混沌一片，心里想著，這特喵的到底是什么情況，莫非是水猴子存心報復(fù)？

        這畜牲，當(dāng)真有那么邪乎？

        見我臉色難看，也不言語，張浩立刻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微笑，居高臨下地告我，說怎么，看見物證，你總算抵賴不了吧？還不老實交代？

        我依舊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咬著嘴唇，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有點急了，說怎么，你還是不肯認(rèn)賬？我這才收起了心思，抬頭，深深忘了他一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故作輕松地翹起了二郎腿，盡管內(nèi)心已經(jīng)刮起了驚濤駭浪，但面色卻很從容，甚至于有些慵懶，

        “那么……這能說明什么？如果一截衣袖能給我定罪，你們何必還要再審下去？”

        “你特么……”張浩怒了，氣得眉眼歪斜，眼中閃過憎惡的光，忽然跳起來，一把撈著我的領(lǐng)口，額頭上神經(jīng)在跳動，像是要揍我。

        我并不閃躲，表情冷冷地看著他，說你敢對我用刑？

        “咳……”這時候陳警官站起來，繞過審訊椅，在周洋肩上輕輕拍了拍，“你先出去，這里不需要你負(fù)責(zé)了。”

        送走了氣哼哼的張浩，陳警官方才來到我面前，用一雙飽經(jīng)世俗的眼睛，直勾勾地看我，忽然開始嘆氣，說唉，年輕人，何必這么倔強呢？

        說罷，他遞出一支煙，湊到我面前，說抽吧，給你一支煙的時間考慮。

        我根本就不理會，只是發(fā)出嘿嘿的一陣?yán)湫Α?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電視上演的，一般嫌疑人主動管警察要煙，就是準(zhǔn)備要撂了的節(jié)奏。

        可老子胸懷坦蕩，什么壞事都沒干，讓我怎么撂？

        我依舊不吭聲，保持著冷笑，與他對視了好久。估計是很少看見我這么“硬”的，陳警官的嘴角抽搐了一陣子，繼而搖搖頭，對身邊的一個記錄員說，“這樣，先把人收監(jiān)起來，關(guān)押24小時，等案子有了最新的突破，我們再審一次。”

        講完，他回頭看我，用一副鄰家大哥的語調(diào)說，“邢云，去了所里，先好好想想，想到什么，隨時可以按鈴叫我。”

        就這樣，被我另外幾個警察架起來，押送到了警局不遠(yuǎn)處的看守所。

        可能是為了防備我想不開，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雖然環(huán)境不咋地，可還算清凈。

        在目送我走進(jìn)拘留室后，幾個警察便扭頭離開了，大鐵門“當(dāng)啷”一聲，再有就是鐵鎖上撩的聲音，隨著幾道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整個世界便安靜得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呆立了好久，這才自顧自地走向拘留室角落，盤腿坐下來，一手撫摸著小腹，一邊思考，這特喵的究竟是個什么情況。

        首先我很確定自己沒犯事，我這人從小本分，甭說牽扯人命官司，平時連殺只雞都覺得于心不忍。

        可為什么，警方確定我是嫌兇呢？

        想來想去，只有那半截袖子，是一切“罪證”的關(guān)鍵。

        可印象中，這半截袖子分明已經(jīng)被水猴子給扯下水了，這是否能說明，那頭水猴子在被我放跑之后，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兇案現(xiàn)場附近？

        亦或者，人是水猴子殺的，故意將我的袖子放在尸體旁邊，借此來誣陷我？

        這么一想，我覺得有幾分可笑，畜牲畢竟是畜牲，哪怕它能通陰，成了氣候，說到底還是一頭畜牲，哪能具備這種栽贓嫁禍的手段？

        我怎么都想不通，頓時整個頭大，恨不得要撞墻，緩了好久，才強迫自己繼續(xù)冷靜，然后盤膝靜坐，開始閉上眼，誦念起了《巫蠱藏經(jīng)》上面所記載的經(jīng)咒。

        這些咒語，大多脫胎自苗疆，也是爺爺遺留下來，幫助我鎮(zhèn)壓龍靈蠱兇性的，此外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每次誦念蠱咒，我都會感覺到自己和龍靈蠱的意識，多出了一層潛在溝通，似乎能夠解開枷鎖，與之達(dá)成更進(jìn)一步的交流。

        隨著蠱咒聲的誦念，我的大腦漸漸恢復(fù)了平靜，意識深處，能夠完成對自身的審視，捕捉到身體里面存在的那個小東西。

        此時的它已經(jīng)安分了不少，宛如一個嬰孩，靜靜蜷縮著，詳躺在我的小腹之內(nèi)，似乎沉睡了一般，渾身散發(fā)出朦朧的光澤和氣息，跟隨著我的一呼一吸，游走在四肢百骸里，讓我在孤寂和哭喊的“牢獄”之中，獲得少有的溫暖和安慰。

        “這小東西……呵！”我睜開眼，用手撫摸著肚皮，發(fā)出一聲淡淡的淺笑，然后閉目，靠在墻壁上短暫地休憩起來。

        君子坦蕩蕩，沒做過的事情，我沒有必要過分擔(dān)心，盡管這場無妄之災(zāi)讓我感覺到麻煩，但我始終堅信，公道自在人心。

        我就這么沉睡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睡了不知道多久，耳邊依稀捕捉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忍不住睜開眼，循聲望去，然后就看見一張鐵青中布滿了冷漠的臉，正從拘留室門外，快速朝我走了過來。

        是張浩。

        這個年紀(jì)和我差不多大的小警察，此時正滿臉怒氣，快速沖到我所在的拘留室大門外面，然后氣沖沖的一抬腳，在金屬柵欄上踹了一下，虎著臉審視我，“你還有心思睡覺，快起來！”

        聞得這冷冰冰的訓(xùn)話聲，我內(nèi)心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火，騰一下就竄了上來。

        然而我還是什么都沒說，人在屋檐下，有時候得學(xué)會裝孫子，我不是沒有法律常識，只要熬過這艱難的48小時，警方找不到控告我的直接證據(jù)，我就能重獲自由。

        興許是我表現(xiàn)在臉上的平靜，讓張浩感覺受到了刺激，他更兇了，一巴掌拍在柵欄門上，惡聲惡氣道，“你聾啦，我叫你站起來！”

        無奈，我只能起身，一邊走向柵欄門，嘴里小聲咕隆道，“警官，我勸你別發(fā)這么大火，你眉間帶煞，額頭皮膚暗黃，是災(zāi)兇之相，如果不懂得于人為善，早晚是會倒霉的。”

        “呵，你還懂看相？”他笑了，眼中的不屑感，早已經(jīng)滿滿地溢出來。

        我則一臉平靜，點點頭，說看相倒是不會，不過你這幅衰樣子，但凡是個人都能瞧出來。

        “你放屁，胡說八道什么？”周洋惡狠狠地逼視我，嘴里的唾沫星子幾乎都沾在我臉上，忽然把手伸過柵欄，一把撩起了我的外衣領(lǐng)口，使勁朝自己的方向一扯，“我警告你，老實點，別以為我們只有48小時的拘留權(quán)限，像你這樣的重刑犯，就算超過48小時，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吧，案子一天不結(jié)，你就待一天，一年不結(jié)，你就給我待一年！”

        什么？

        聽到這話，我頓時整個腦門子都炸了毛，一股由內(nèi)而外的怒火，騰一下，自我腦海當(dāng)中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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