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明月道：“如果有別的預防之法最好，我們這些人的體質差異太大，制作適合每個人的疫苗并不容易。”

　　林瀧玥道：“的確如此，具體怎么操作，先看看尸體的情況再說吧。”

　　半個時辰之后，綠繭已經坍縮了五分之二，可以清楚地看出死者的五官和身體形狀。赤馬德贊用木棍戳了戳綠繭，說道：“可以了，你們沿著中線把繭子剖開，千萬別割傷手，蠱毒的活性雖然被抑制，但直接碰到傷口的話會長驅直入。”

　　唐天賜便去找了兩套手套和防毒面具，遞了一套給冷亦鳴，戴上防毒面具的兩人，模樣頗有些滑稽。赤馬德贊看到兩人全副武裝、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有點好笑：“我就提醒一句而已，你們兩個年輕力壯的后生，不至于這么脆弱吧？我一把老骨頭，接觸了這么久都沒事。”

　　唐天賜嘿嘿一笑：“還是當心一點好，您在雨林里生活久了，比較扛得住這里的細菌病毒，我們要是受到感染，八成就要翹辮子了。”

　　唐天賜拿了一把匕首剖綠繭，綠繭比他想象的還要有韌性，剖起來沙沙作響，剖到一半，實在受不了了，便換冷亦鳴來剖。等綠繭被徹底剖開之后，赤馬德贊拿了兩根樹枝把綠繭撐開，里面的尸體便完全暴露在大家面前。

　　子書明月只瞅了一眼，就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移開了視線，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早知道應該和詹姆斯乖乖地呆在樹屋，不要跑來湊熱鬧。

　　因為長時間在水中浸泡，尸體已經發生了膨脹，五官變形，看不出原來的長相。但尸體的膚色并不是蒼白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淺綠色，上面還有一塊塊苔蘚般的腫塊。

　　赤馬德贊哀嘆道：“我把他撈上來的時候，他還沒死，我以為能救活他，誰知道過了幾個時辰，他身上就長出了這些腫塊，我才意識到他已經中了蠱毒。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情況，他們最終都死于呼吸衰竭，死的時候非常痛苦。”

　　唐天賜道：“嘖嘖，中了蠱毒的死法還真是慘烈，把蠱毒用于戰爭，不就是慘無人道的生化武器嗎？”

　　林瀧玥觀察完尸體之后，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們有所不知，這些淺綠色的東西才是蠱毒，而這些長得像苔蘚的東西其實是某種菌落，菌落周圍的皮膚顏色正常，說明這種菌落能抑制蠱毒。我們可以將這種菌落提取出來，作為藥物備著，比直接注射疫苗要安全。其實幾百年前古人就已經觀察到了細菌相互抑制的特性，并嘗試利用這種特性來治療某些疾病和感染，但因為客觀因素的限制并沒有得到普及。”

　　子書明月聽罷忽然來了興趣，這才鼓起勇氣看了尸體兩眼：“你說的就是抗生素吧，現在許多西方國家已經開始了抗生素的研究，如果抗生素的技術足夠成熟，能運用到醫學當中，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

　　“不錯，但藥物往往有一定的副作用，不可濫用。”

　　赤馬德贊聽了兩人的話若有所思：“原來我一直想錯了，我以為這些腫塊是蠱毒造成的，想不到竟然是蠱毒的克星。不過，這種藥物似乎是從肉里長出來的，應該不能直接使用吧？”

　　林瀧玥道：“當然不能，里面的雜質和毒素都必須去除，但我們現在的條件要精制抗生素是不可能的，只能粗制，而且估計需要一周以上的時間，我們可以把東西都準備好，在路上慢慢培養。”

　　于是，大家按照林瀧玥的指示，準備了玉米漿、蒸餾水、薄紙和一些瓶瓶罐罐，開始制作抗生素，白羽瑤負責全程跟進和學習。冷亦鳴已經提前把菌落從尸體身上取下來，沒有讓她看到尸體的慘狀。

　　白羽瑤和林瀧玥一直忙到半夜三更，才完成了第一道工序，將提取出來的菌種放入了配制好的培養基里面，等待菌種成長。

　　白羽瑤清洗消毒之后，搖搖晃晃地拖著兩條腿來到冷亦鳴守夜的屋子，坐在他身邊，舒展了一下手腳。冷亦鳴看了她兩眼，說道：“沒想到制藥的過程這么復雜，這下你有的忙了。”

　　“是啊，我再跟著林醫生學一段時間，回去都可以開醫館了。”

　　“林醫生能免費教你是你的福氣，多學一樣本領最終獲益的還是你自己。”

　　白羽瑤忍俊不禁：“你說話的語氣跟我爹真像，你也大不了我幾歲，能不能別總是用一副教育小孩子的語氣跟我說話？我和你姐姐都能平起平坐，怎的到了你這里好像小了一輩似的。”

　　“可能是一種習慣吧，每年部隊里都會招募一批年紀較小的新兵，我會在他們入伍的第一天幫他們樹立正確的觀念，現在你也算是我的一個新兵。”

　　這時，唐天賜拿著水壺走了進來，準備守下半夜，冷亦鳴和白羽瑤便不約而同地停止談話。白羽瑤見唐天賜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自己，便清了清嗓子，和兩人道聲晚安，回去樹屋睡覺。

　　唐天賜在冷亦鳴的胸口拍了一下，笑道：“小冷，我發現你和羽瑤妹妹在一起的時候，會變成話癆。說實話你們兩個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冷亦鳴抬手打斷了唐天賜的話：“打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希望我和白羽瑤在一起，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地追求小月了吧。在秦墟的時候，我雖然身體不能動，意識卻是清醒的，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得見。”

　　“聽見也沒什么，不過，既然咱倆兄弟一場，你就給個痛快話，你到底喜不喜歡小月？要是不喜歡，就和她說清楚，別吊著人家。”

　　冷亦鳴沉默了許久，露出一個遺憾而無奈的笑容：“其實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我早已明白我和小月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駕馭不了她的性子，她也理解不了我的觀念，或許我們更適合做朋友……”

　　冷亦鳴還沒說完，唐天賜便撲到他面前，揪著他的衣領道：“你說真的？你可別反悔啊，從今天起你就離小月遠一點，別再招惹她。”

　　冷亦鳴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唐天賜：“就算我不去招惹小月，你的機會也不大，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什么什么想吃天鵝肉，小月這只天鵝飛得又高又遠，要抓到并不容易。”

　　“去你丫的，敢罵我是癩蛤蟆。我要是癩蛤蟆，你就是癩蛤蟆的弟弟，罵來罵去還是罵到自己頭上。”

　　“哎，這種事情就別往我身上扯了吧，我有自知之明，不像你……”

　　“噓……”唐天賜忽然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響，示意冷亦鳴不要說話，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壓低聲音道，“你剛才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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