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

        “你知道被夢纏住，是什么滋味嗎？我每晚都會不停的做這個夢，夢見你。我不敢睡，睡著之后，又不愿意醒。這種折磨，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頭！”

        韓蔓兒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道歉。”

        “道歉有用嗎？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嗎？”

        “那你要我怎么樣？”她問，“和你再次一夜春風嗎？”

        云承知抓住她的手腕：“蔓兒，我要一個理由。你離開我的理由。不要說什么我們身份差距大，我知道，這是你的借口。你真正離開的原因，肯定不是這個！”

        韓蔓兒不敢看他。

        可是，如果她不說，今晚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說話啊！”云承知看著她，目光深邃，“你有什么不敢說的？”

        半晌，韓蔓兒才輕聲的開口：“因為……范思敏。”

        她來傅氏集團的第一天，還看見過范思敏，趾高氣揚的跟助理在說話。

        和她印象里的模樣，截然相反。

        提起這個名字，云承知眉頭一皺：“她？”

        “范思敏找過我。”韓蔓兒說，“她說，我和你不會有可能的。從家世，背景，門當戶對的角度來說，她才是最適合當云太太的那個人。”

        云承知忽然笑了。

        笑容里，滿是諷刺：“就因為她一句話，你就可以狠心離開我？”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些年，他在四處找她，動用了多少人力物力。

        “范思敏說得對。”韓蔓兒回答，“門當戶對才是幸福婚姻的開始。而你和我，天壤之別，強行在一起，只會變得不幸。”

        “你是對我沒有信心嗎？覺得我不會給你一個幸福的婚姻？”

        韓蔓兒搖搖頭：“不是的，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云承知的目光里透著薄涼。

        他對她的好，她就不曾放在心上嗎？

        “范思敏就說了這些？”云承知追問，“沒有別的了？”

        韓蔓兒遲疑了一下，搖搖頭：“沒有了。”

        “蔓兒，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耍。你是一個很真誠的人，不會說謊。”云承知看著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瞞著我嗎？”

        “我……”

        “都說出來吧。”

        韓蔓兒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怎么可能都告訴他……韓嘉琰和韓采薇，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兩個孩子，她撫養長大。

        她不會允許任何人，跟她搶奪孩子，云承知也不行。

        不過，有件事，她還是要說，因為她也想知道為什么。

        “范思敏給我聽了一段錄音。”韓蔓兒的聲音很輕，“錄音里，你在說，你很喜歡她，不能沒有她。”

        本來，韓蔓兒就因為身份自卑，她唯一仰仗的，只有云承知的愛。

        沒想到，云承知還親口說，他愛范思敏。

        那她還有什么可以留戀的。

        為了不讓自己的尊嚴被踐踏，那份愛意被消磨，她只能走。

        越遠越好。

        云承知一聽，立刻反駁道：“不可能！”

        “我親耳聽到的，錄音里面也確實是你的聲音，還有她的聲音。”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范思敏這句話！”

        韓蔓兒愣住了。

        云承知解釋道：“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跟她說過，而且，我和她獨處的時間非常少，基本上都有別人在場。”

        “可是錄音……我真的聽到了啊。”

        “我沒有說過，我沒有任何印象！”云承知搜遍所有的記憶，也沒有想起來，“范思敏在使詐！”

        韓蔓兒喃喃道：“使詐？”

        云承知擰著眉，神情嚴肅：“蔓兒，你把你聽到的對話，完整的，一字不漏的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能差！”

        “你想做什么……”

        “你快點回憶！”

        韓蔓兒咬著唇，點了點頭：“我想想。”

        她還記得，范思敏找到她，遞過錄音筆時的模樣，而且范思敏并沒有氣焰囂張，而是很小心翼翼的，請求她離開，不要插足她和云承知的感情。

        韓蔓兒緩緩開口：“錄音里，你的聲音比較嘶啞，語速也很慢。聽著像是剛睡醒，又像是……喉嚨不太舒服，吐字也不太清楚。”

        “是不是喝醉了？”

        “對！”云承知這么一說，韓蔓兒立刻點點頭，“對，像喝醉的語氣！”

        她緊盯著他：“然后呢？”

        “然后，范思敏就問，‘你喜歡我嗎？’過了幾秒鐘，你回答，‘喜歡，很喜歡你，我一直都只喜歡你一個’……”

        云承知又追問：“還有嗎？”

        “錄音就到這里，很簡短的幾秒鐘。”

        “沒有記錯嗎？”

        韓蔓兒苦笑道：“不可能錯，一共就這么十幾個字。”

        這些字，字字戳心，讓她傷心欲絕，是她近些年，不敢回憶的傷疤。

        一想就痛，一想就悲。

        云承知緩緩點頭：“我終于明白了……蔓兒，你誤會了我這么多年。”

        她不自覺的睜大眼睛：“誤會？”

        “是的。”他頭微微揚起，喉結滾了滾，“你當時應該找我，質問我，而不是一個人承受這些，默不作聲的離開。”

        “這話是你說的，你的聲音我很熟悉……”

        “是，是我說的。”云承知回答，“但，我既然說過，為什么我剛才卻告訴你，我不記得？”

        韓蔓兒望著他，呼吸都放慢了。

        “因為，我喝醉了。”云承知說，“我不記得自己說過。而這段錄音，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錄的。既然是范思敏特意錄下的，那么當時我身邊，肯定只有她。”

        云承知繼續分析道：“我對她沒有感覺，只是把她當朋友。我不可能會跟她說，我喜歡她這句話。那么……只可能是一種情況。”

        “她利用我喝酒，神志不清，故意套我的話。我猜測，范思敏當時應該假裝成你，用你的語氣來跟我說話，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緊接著，才有了那段對話。韓蔓兒，我云承知從頭到尾，就只喜歡過你一個人。我喝醉了，有人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當然回答——是！”

        最后一個字，云承知擲地有聲。

        迷霧似乎在這一刻，完全的撥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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