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心情……

        時樂顏現在光是想想，都覺得手腳冰涼，額頭在冒汗。

        如果，她要是親身體驗的話，那該多絕望。

        “對不起。”忽然，時樂顏說了一句，“我錯了。傅君臨。”

        “錯？錯在哪了？”

        “我剛剛不該說那樣的話。也不該開那樣的玩笑。”

        傅君臨冷哼一聲：“你到底是真心認錯了，還是怕真的見不到孩子一面？”

        “……都有。”

        “既然根本就斗不過我，又何必說那樣的置氣話，來惹我？”

        時樂顏繼續道歉：“我錯了。”

        之前的開朗，這個時候，偽裝不出來了。

        孩子是傅君臨的軟肋，其實，又何嘗不是她的弱點。

        “只要你乖一點，聽話一些，你的大部分要求，我還是可以滿足你的。”傅君臨說，“懂嗎？”

        他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主宰著她的一切，命令著她。

        他說往東，她不敢往西。

        時樂顏不說話了，只是沉默的吃著飯。

        她的開朗張揚，全部都被傅君臨給扼殺掉了。

        易深暗暗的長松了一口氣。

        這餐飯，總算是能順利吃下去了。

        中間，易深一度都以為，傅先生要摔碗筷了。

        沒想到，場面會以這樣的方式，奇妙的平衡住了。

        不僅如此，桌上的菜，都被吃掉了大部分，看起來兩個人的胃口，都還很好。

        吃完飯，時樂顏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傅君臨接了幾個電話，下達了幾個指令，也上了樓，準備去書房。

        他剛一到書房，坐下，打開電腦，房門就被敲響了。

        “進。”

        推門而入的人……是時樂顏。

        傅君臨臉色淡淡的。

        他戴著一副金絲邊框平光眼鏡，電腦屏幕上的亮光，反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輪廓，顯得柔和了不少。

        傅君臨這個模樣，沒有了白天的冷冽，這副眼鏡更顯得他有了些許的斯文書生氣。

        只有時樂顏知道，這個男人，用一個成語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衣冠禽獸。

        “什么事？”傅君臨抬眼，扶了一下眼鏡，“說。”

        時樂顏問道；“我今天給你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扔了。”

        “我早就猜到了。”時樂顏說，“所以，我剛剛回房間，整理了一下電子文檔，重新打印了一份出來。”

        傅君臨挑眉。

        時樂顏走過了，把文件放在他面前的書桌上。

        這一次，沒有了檔案袋，“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就這么清晰的，印入傅君臨的眼里。

        “你是鐵了心？”傅君臨問，“你覺得，你能夠跟我離婚？”

        時樂顏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她穿的是家居服，但，天氣有點涼，她懷著身孕，又怕著涼，所以就披了一件寬松的毛衣外套。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時樂顏回答，“但，總要試一試。”

        “試一試是需要付出成本的，”傅君臨的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甚至是，代價。”

        “我都考慮過，我覺得，我能承受得起。”

        “是嗎？”

        “嗯，”時樂顏點點頭，“左右不過就是什么都沒有了，最壞的結果就是一死，或者生不如死，我都可以接受。”

        “死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我現在，其實就挺生不如死的。”她淺笑，“外面的人，表面上尊敬我是傅太太。暗地里，全部都是，等著看我的笑話。”

        傅君臨往椅背上一靠：“這就受不住了？”

        “別人的目光，我從來不在乎。我在乎的……現在也不在乎我了。”

        所以，她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

        傅君臨垂眼，看著那份離婚協議書。

        他抬手，隨意的翻了翻：“這么薄？就幾頁紙？”

        “嗯。因為，只要你同意離婚，我可以凈身出戶，什么都不要。所以，你的那些資產之類的，我也都沒有寫進去了。”

        傅君臨說道：“離婚這件事，從來不是你什么都不要，就可以順利脫身的。”

        “我知道。”

        “那你還這么堅持？”

        “我要離婚。”時樂顏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必須，要離婚。”

        傅君臨嘴角，微微一勾：“我倒是差點忘記了，你自己是就是律師……經手了不少離婚案件。”

        時樂顏點點頭。

        “現在，你要成為自己離婚案的當事人，兼律師了嗎？”

        時樂顏再次點頭。

        傅君臨嘴角嘲諷的弧度，越來越上揚。

        “你該知道，這場離婚官司，你的勝算率，不大。”

        “我打過很多場官司，沒有每一場都是站在有利角度的。”時樂顏回答，“但，我都盡力的去維護我的當事人權益了。”

        她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她會成為自己的離婚官司的律師。

        她從事這個職業，只是想盡量的，幫助大部分女生，離婚的時候，可以獲得相應的權益。

        女人不要被失敗的婚姻所拖累，不要失去太多，便宜了男人。

        可是……有一天，她也要用自己的職業，為自己，打一場離婚官司。

        “所以，這一次，你是要以一己之力，跟我，跟傅氏集團的律師團，打這場離婚官司？”

        “凈身出戶，我的勝算就大了。”時樂顏回答，“更何況，你出軌在先，緋聞滿天飛，我更加有勝算了。”

        “但你不是出面否認了嗎？這算什么證據？”

        “小煙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據。”

        傅君臨再問：“你覺得，她會成為你的證人嗎？”

        “我知道。”時樂顏說，“這些都是我的阻礙，但我不會退縮。離婚協議書，你好好的看看吧。”

        傅君臨的余光都沒瞥一眼協議書。

        他坐直了身體，雙手交握，放在桌面上。

        他盯著時樂顏，目光從鏡片里投過來，夾雜著森森的冷光；“我保證，時樂顏，你不會得償所愿的。”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自然，也會說到做到。

        “那我就只能試一試了。”

        “如果不想你時家的公司，出什么事的話，你最好，現在，把這份離婚協議書，拿回去。”

        “我不在乎。”時樂顏說，“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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