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堯握著吹風機的手一頓。

        很快，他又繼續吹著。

        這種感覺，他也貪戀，他也想要溫存時光。

        “好了，”霍景堯說，“頭發干了。”

        “嗯，”她點點頭，“那，我們下去吧，別讓爸媽久等了。”

        他“嗯”了一聲，放下吹風機，轉身準備走的時候，云亦煙又主動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兩個人并肩走出去。

        霍景堯沒有推開她，也沒有明說什么。

        他很懷念這種感覺，相親相愛，有一種白頭到老的錯覺。

        可，他更多的是心疼。

        他最最寵愛的亦煙，他的妻子，在他不關心不聞不問，甚至還發脾氣跟她吵架冷戰，分房而睡的情況下，試著原諒他。

        云亦煙在釋放和好的信號。

        她在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回應。

        霍景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混蛋，算不得男人，欺負她還大男子主義，她卻不怪他。

        她該多愛自己啊……

        霍景堯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亦煙，你越是這么愛我，我就越要把你推開。當坐在輪椅上的我，當生活不能自理的我，當漸漸接近死亡的我，都是懦弱而無能的。那樣的我，不能站在你身邊，不配擁有你，不想讓你為我傷心。”

        云亦煙的手指，緊緊的揪著他的襯衫面料，弄得皺皺巴巴，也沒有松手。

        她不知道此刻霍景堯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想一直挽著他的手臂。

        一直一直。

        下樓，回到客廳，兩個人意外的看見了池夜和舒薇意。

        舒薇意還是和以前那樣，咋咋呼呼，開朗又自來熟，隔著老遠都能夠聽到她的歡聲笑語。

        “哎，你們終于來了啊，”舒薇意說道，“上去換個衣服吹個頭發，怎么要這么久啊，茶水都涼了。”

        云亦煙的臉微微一紅：“也沒多久，最多十分鐘。”

        “嗯……十分鐘是有點短了。”

        池夜在旁邊咳嗽一聲。

        這車速太快了，還有長輩在旁邊啊。

        舒薇意倒是不太在意的笑了笑：“你們不介意我過來打擾吧？我今天回家，結果路過的時候，看見院子里停了車，就猜到你們回來了。算一下時間，都有幾個月沒見了。”

        云亦煙松開霍景堯的手臂，走到舒薇意旁邊坐下：“是啊，很久沒見了。”

        霍景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手臂上空空蕩蕩的地方。

        只留下滿是褶皺的襯衫。

        她弄的。

        他無奈的笑笑，在池夜身邊坐下：“你老婆這么虎，你hold得住嗎？”

        “習慣就好。”

        霍母看著這一幕，笑得很是開心：“我剛剛還和薇意說，結婚比我們家景堯和亦煙要早，什么時候要個孩子。”

        “快了快了，”舒薇意笑道，“在備孕。”

        “亦煙也在備孕。看看啊，你們兩個，誰先懷上。”

        云亦煙有些笑不出來。

        其實她已經懷了。

        現在這個時機，適不適合把這個喜訊說出來？

        云亦煙還在斟酌的時候，舒薇意開了口：“這個有什么好比的，自然而然就來了嘛。伯母，景堯哥和亦煙姐的感情這么好，您抱孫子，還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急什么呀。”

        “你啊，這張嘴，就你會說，從小到大都是這么的嘴甜。”

        舒薇意哈哈的笑：“實話嘛。”

        “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再走吧。”霍父提議道，“難得聚一次。”

        霍母馬上附和：“對對對。”

        “不了，我要是在這里吃飯，我爸媽可要有意見了。”

        霍景堯淡淡出聲：“那就把舒伯父和伯母，一起叫過來。”

        云亦煙溫溫柔柔的笑著，看著這一幕。

        舒薇意抓著她的手：“亦煙姐，介不介意我們一家來蹭飯啊？”

        “這話說的，”她回答，“歡迎都來不及，求之不得啊。”

        “畢竟今天這飯，是霍伯父和伯母為了迎接你才準備的，我們是沾了你的光。”

        云亦煙作勢要打她：“你這張嘴，再這么說下去，我可縫起來了。”

        歡聲笑語，接連不斷。

        云亦煙的郁悶心情，也一掃而空。

        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沒有這么的開心了。

        但，仔細算一算，上一次這么的開懷，就是她和霍景堯單獨的一天約會。

        明明……也沒過去幾天啊。

        “就這么定了，”霍父拍板，“我去舒家，請那兩位過來，禮數總要有。”

        “行，我讓廚房再多做幾個菜。”

        長輩一走，他們幾個，聊天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亦煙姐，”舒薇意問道，“我能采訪一下你，你認為，男人結婚前和結婚后，差別大嗎？”

        云亦煙在商界里混跡多年，哪里是這么容易就被套進去的。

        她笑瞇瞇的反問：“我先聽聽你的感受，你比我結婚得早。”

        舒薇意愣了一下，沒想到會被她反將一軍。

        但是她的反應也很快，馬上就回答道：“可不一樣了。”

        “哪里不一樣？”

        “那就要你先說了。”

        云亦煙下意識的看了霍景堯一眼。

        “吶，”這個眼神，被舒薇意眼尖的發現了，“可不能說假話啊，要摸著自己的良心。”

        池夜在一旁說道：“從這里，可以看出霍景堯的家庭地位啊。”

        舒薇意回答：“怎么可能，亦煙姐是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接受她的評價，對吧。”

        云亦煙笑了笑。

        隨便他們怎么理解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看霍景堯。

        “我沒什么家庭地位，”霍景堯淡淡的出聲，“家里的大小事，沒有說誰做主，都是一起商量著來。”

        云亦煙回答：“我們家目前……還沒有發生過特別大的事情。可能結婚時間還比較短吧。”

        “別轉移話題啦。”舒薇意揮了揮手，“拉回來。快，景堯哥婚前婚后，有什么變化。”

        寂靜幾秒，云亦煙開了口。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聽著讓人如同春風拂面，很是愜意舒適。

        “婚姻這種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管是對于男人，還是女人來說，得到了的是蚊子血，得不到的是朱砂痣。得到了的也是地上霜，得不到的是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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