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禁欲氣質(zhì)

　　交完個人志向報告出來，蘇小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疑惑，雷荊山這個家伙，今兒吃錯了藥么？

　　為什么他要用那種眼神看她，像帶了刺似的，恨不得戳入她的肉里，還反復(fù)問她考慮清楚了沒有。

　　他平常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蘇小南思忖一陣，沒有結(jié)果，撇了一下嘴唇，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和瀝瀝淅淅的雨，不由嘆氣搖頭。

　　“看來是天氣不好！把人都整成神經(jīng)病了。”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陸啟斜倚在墻上，一只手插兜，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小南吃驚地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嗤一聲，她不由挑高了眉頭，皮笑肉不笑地揶揄。

　　“我說你這個人怎么陰魂不散啊？老實交代，整天跟著我干嘛？”

　　“怕你自殺啊！”陸啟揉一下挺拔的鼻梁，一句話說得理所當(dāng)然，“一個感情受到重創(chuàng)的姑娘，一時想不開難免會生出輕生的念頭，如果我沒有來得及阻止，那不是得后悔終身？”

　　“滾！”蘇小南被他逗笑了，取下軍帽來，捋了一下頭發(fā)又戴回去，順便賞他一個白眼。

　　“你就放心吧，就算你為情自殺了，我都不會自殺。”

　　“呵”一聲，陸啟笑著睨她，“那你愁眉苦臉的做什么？”

　　“去你的！我哪有愁眉苦臉？”蘇小南看一眼天空，再看一眼雨霧下的營房，唇角往上一揚，綻放出一個若有似無的淺笑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集訓(xùn)的時候吧，天天就盼著結(jié)束，早就解脫。可真到了最后一天吧，這心里怪怪的，突然又有點舍不得了。你說這人吧，是不是都賤性？”

　　陸啟盯著她的眉眼沒有說話。

　　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在集訓(xùn)隊這么久了，雖然訓(xùn)練的時候又苦又累，可生活單純，戰(zhàn)友感情淳樸，真要離開了，回憶起來也只剩下美好了。會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喂！你們兩個，在那兒干嘛呢！”幾個身穿迷彩服的戰(zhàn)士走了過來，最前面的人正是他們的班長瓦格，“走啊！趕緊吃飯去。吃完了操場上集合，考核啦！”

　　“好嘞，走吧！”

　　蘇小南和陸啟相視一眼，上前跟他們走在一起。

　　幾個人是一個小組，卻是分別去辦公室交的個人志向報告。

　　而且，沒有任何人打聽別人填的去向是什么，就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一樣。

　　他們是親密的戰(zhàn)友，也是今天這場考核的競爭對手。考核成績決定了他們的去向，但在考核結(jié)束之后，他們這一群人，也就要分開了。雖然同在軍中，可未來的日子，能不能見面，完全只能靠緣分了。

　　于是，這種感情，在這樣的時候顯得尤為復(fù)雜。

　　大家都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的，心里卻都揣著事兒。

　　食堂里很熱鬧，有輕松的說笑聲。

　　卻似乎，又充斥著離別的情緒——

　　這是今兒的早餐，白水雞蛋，饅頭，稀粥，火腿腸，很簡單的一餐伙食。每個人在炊事兵那里領(lǐng)取了自己的一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不過幾分鐘時間就全部搞掂了。

　　“集訓(xùn)隊的最后一次早餐啊！嘖，以前覺得難吃得要死，今天突然不討厭了，你們說奇不奇怪？”

　　“以后想吃，還可以再回來吃嘛。”

　　“……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也是。”

　　隨口聊著，蘇小南跟著大家出了食堂，還沒有到操場，就聽到遠遠傳來的口哨聲。

　　“集合了！”瓦格喊一聲，人已經(jīng)沖了出去，“兄弟們，速度點兒！”

　　“……還沒有消化呢。”蘇小南摸著肚子，也趕緊跟了上去。

　　操場上的雨，似乎比先前下得更密集了。

　　伍少野和雷荊山兩個集訓(xùn)教官都在操場上，全副武裝，頭戴奔雷帽，腰上別著槍袋，一個人站一邊，跨立式動作顯得威風(fēng)凜凜，讓陸續(xù)趕到的集訓(xùn)戰(zhàn)士心里不免徒增了一些緊張。

　　蘇小南瞅一眼，忙不迭入列，等待命令。

　　“咀——”

　　雷荊山吹了一聲口哨，看著面前的集訓(xùn)隊員。

　　“立定！”

　　“向右看齊！”

　　“稍息！”

　　“立正！”

　　“跨立！”

　　“講一下！”

　　雷荊山是這一次集訓(xùn)兩個大隊的教官之一，同時也是紅尖特戰(zhàn)隊野豹大隊的大隊長。因此，他在這里有雙重身份。三個月的集訓(xùn)下來，他對集訓(xùn)隊員的情況最了解，和集訓(xùn)隊員也最為熟悉，有一定的感情基礎(chǔ)。所以，今天要來挑人的其他幾個大隊長特地向安北城申請，不準(zhǔn)老雷徇私舞弊，必須如實反應(yīng)隊員情況。

　　鑒于此，向來實誠的雷荊山站在隊列前，反復(fù)強調(diào)考核事項。

　　“今天考核的科目，一共五個大類，19個單項，需要同志們在60分鐘內(nèi)全部完成——”

　　也就是說，能夠在60分鐘內(nèi)完成全部科目的隊員，才能可能被分配到紅尖的各個部門，也才有被選擇的資格。如果沒有在60分鐘內(nèi)完成考核的隊員，直接就淘汰了——

　　優(yōu)勝劣汰制，這就是紅尖。

　　能者上，無能者走，叢林精神，其實很公平。

　　蘇小南抿緊嘴唇，沉默著，聽雷荊山介紹完考核科目，然后跟著戰(zhàn)友左轉(zhuǎn)，上了等待的軍卡，駛往考核場——

　　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氣氛比之前更加緊張起來。

　　60分鐘！只有60分鐘的時間！

　　在這60分鐘內(nèi)，他們要連續(xù)完成越障、越野、特種射擊、特種爆破等五個大類共19項科目的考核，包括手榴彈實彈投準(zhǔn)，制服敵警戒哨，穿越鐵絲網(wǎng)，快速機動反應(yīng)，武裝泅渡，繩索橫越斷崖等等，中間無間隙，無休整時間，這完全是挑戰(zhàn)一個人的體能極限……

　　考核有編組，和訓(xùn)練時一樣。

　　蘇小南跟著小組的戰(zhàn)友，緊張的盤算著時間，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報告大隊長，總部首長到了！”

　　蘇小南心里“咯噔”一聲，情不自禁回過頭去。

　　一輛軍用悍馬從泥濘的小道上駛了過來，背后跟著幾輛軍事，很快停在了考核場上。

　　第一個跳下車的人，是丁寅。然后雷荊山小跑過去打開車門，一只軍靴就像慢鏡頭似的，慢慢踩在了地面上。

　　軍靴锃亮，上面沒有一點泥濘，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干凈、整潔，一身軍裝愣是穿成了一種冷峻的禁欲氣質(zhì)，讓本來就低壓的天空更顯逼仄——

　　安北城。

　　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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