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高攀不起
被人跟蹤了?
偵查學(xué)專業(yè)的警校經(jīng)歷,讓蘇小南有著比別人更強的警惕心。
下意識的,她心臟緊緊一揪。
她以為與那個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秘密任務(wù)”有關(guān),以為自己去將軍巷十八號觸及到了一些不該觸及的東西,甚至小心肝兒怦怦跳著以為會是安北城……可等她瞟到車牌號,惴惴的心落下,慍怒頓起。
車把手一緊,她猛地轉(zhuǎn)彎,“嗖”一下躥近黑色轎車,再剎住。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快而迅速,轎車嚇得“吱”一聲停下。
車窗徐徐落下,蘇小南冷眼盯著里面那張臉,挑眉一笑。
“喲,趙總啥時候改行做偵探了?”
趙至臻一臉尷尬,“小南,爸爸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
蘇小南忍不住翻白眼兒。
幾歲的蘇小南,十幾歲的蘇小南,都曾經(jīng)幻想過爸爸會偷偷來看她。等在校門口,等在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等在樓道黑乎乎的盡頭……可二十二歲的蘇小南,早就不再那么天真了。
她輕謾地看著面前年過不惑卻衣冠楚楚的男人,飛揚的眉梢滿是譏意。
“看我到底認(rèn)不認(rèn)識安北城?”
趙至臻嘆口氣,像是想要辯解,最后卻是欲言又止。
蘇小南唇角上揚,再次回望一眼雨中將軍巷的方向,笑容比十八號墻上的夾竹桃花還要美上幾分,也毒上幾分。
“本來我也想去攀一攀安公子這層關(guān)系來著。只可惜,趙總也看見了,我連十八號的門兒都進(jìn)不去,又怎么高攀得了安北城?”
“小南……”
趙至臻顯然也看見了這個事實。
他神色略略頹廢,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幾歲,素來精神煥發(fā)的臉上,有惆悵,也有失落。但看到女兒嬌艷如花兒般的小臉兒,只一個瞬間,他萎靡的目中又生出一絲光亮。
“小南,你救救爸爸,你可以的……”
他聲音急切,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不過,蘇小南向來缺乏同情心。
她甚至都沒有好奇地問趙至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找她這個一沒錢二沒權(quán)三沒用的女兒相救,只笑瞇瞇地招手,等交警的巡邏車停下來時,與那個相熟的交警打過招呼,然后讓開道兒,扶著自行車,往上一坐。
“小劉,好好和趙總聊聊人生,聊聊道德。都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開著豪車,怎么能亂停亂放呢?”
一本正經(jīng)地說完,她騎車大剌剌離去。
趙至臻臉紅脖子粗地望著她的影子消失在人流中,雙眼涼涼一瞇。
那件事之后的幾天,蘇小南除了支攤子和去醫(yī)院,啥也沒干。
將軍巷十八號沒有來電話,安北城也杳無音訊。
他和他的十八號,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卻依舊高不可攀地活在人們的嘴里。
要不是老媽的病,蘇小南都懷疑之前那個“結(jié)婚合同”和“秘密任務(wù)”是不是自個兒做的一場夢。
蘇媽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蘇小南待在醫(yī)院的時間更多了。
周日那天,有蘇薇守在醫(yī)院,她先去銀行查了一下賬戶里的錢,又取了一千塊揣在兜兒里,準(zhǔn)備一會兒給蘇薇做生活費,到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剛給蘇媽做完檢查。
蘇小南在門口和醫(yī)生聊了一會兒,聽說老媽康復(fù)情況良好,很是松了一口氣,帶著笑臉就入了病房。
“姐……你來了!”
門一推開,蘇薇就沖了過來,“姐,你救救我啊。”
又要她救?
蘇小南哭笑不得。
她這根本就不是安北城的什么人,為什么都覺得她能通天了?
提著一個保溫桶,她立在原地,看著蘇薇不吭聲。
大抵被她的肅冷給嚇住了,蘇薇窘迫一下,恢復(fù)了正常的語氣,聲音略帶一絲哭腔。
“姐,我完了——你不救我,我這次就死定了。”
扶一下額頭,蘇小南瞥她一眼,放下保溫桶,給蘇媽把煲好的湯盛好,然后把蘇薇拉出了病房。
姐妹倆坐在走廊上,面對面的大眼瞪小眼半天兒,她終于搞明白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蘇薇“借用”了一個同學(xué)的蘋果筆記本,沒有經(jīng)過同學(xué)本人同意。雖然事后她偷偷還回去了,但人家咬死說她是偷竊,不巧,同學(xué)家在景城有些勢力,這么一鬧,剛上大一的蘇微,不僅在學(xué)校抬不起頭來,校方還要對她做開除處理。
“你借用?”蘇小南重復(fù)了蘇薇的用詞,語氣不善。
“嗯。”蘇薇難得示弱,搖她手臂,“姐……”
“呵。”不問自取是為盜,又怎會是借?
蘇小南不想提醒蘇薇這種最簡單的做人道理,因為說得太多了,已無力。
半個小時后,蘇薇被蘇小南支開去打水了,蘇小南坐在了蘇媽的病床前,遲疑許久,還是對著蘇媽病懨懨的臉開了口。
“媽,小薇的事兒,你都知道了吧?”
長嘆一聲,蘇媽沒有否認(rèn),憔悴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小南,你去找學(xué)校說說,小薇是不爭氣,可要是真被開除,我怎么對得起她死去的爸爸……”
聽著她喉嚨里不停涌動的哽咽,蘇小南很無奈。
“好偷不偷,她怎么能去偷趙佳藝的東西?真會給我找事兒。”
趙佳藝,趙至臻與姜玉娟的小女兒。
好巧不巧,她不僅與蘇薇念一所學(xué)校,還在一個班級。除了蘇薇不了解情況,蘇小南與蘇媽都清楚個中關(guān)系。本來就是水火不容的兩家人,發(fā)生這樣的事兒,姜玉娟還能善了?
至于趙至臻……
蘇小南想到了他懇切的雙眼。
還有那一句無助的“救救爸爸”……
晚上九點,蘇小南出現(xiàn)第一人民醫(yī)院對街的一個咖啡廳。
蘇至臻已經(jīng)早早等在了那里。
看到她過來,他殷勤地笑著扶椅,問長問短,一副慈父的樣子。
蘇小南黑著臉,不冷不熱地看著他,連偽裝的笑容都免了……如果面前這人不是她親爹,她非得用桌上的熱咖啡潑他一臉。
“說吧,到底什么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兒,讓趙總這樣給我使勁兒?”
能對親生女兒下狠手的男人不簡單。
能讓男人對親生女兒下狠手的事兒,更不簡單。
趙至臻回到座位,雙手捧臉沉默片刻,愁眉苦臉地抬頭。
“小南,爸爸想讓你陪我去參加一個……追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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