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整天腦子都很亂。
  但聽三叔說完，還是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問道：“爺爺都沒知覺了，怎么確定他是被蛇咬的？”
  三叔道：“腿上有傷口，我們農村上了年紀的人，看一眼就知道。”
  “這樣啊……”
  聽完我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如果是被蛇咬的，會不會和那條赤鏈蛇有關？
  晚上十一點左右，本家幫忙的人陸續回去了。
  棺材下葬之前，靈堂內不能斷人！
  爸媽身體不好，而且馬上辦白事要花費很大精力，我就自告奮勇，要為爺爺守靈。
  夜靜悄悄的。
  一陣陰風吹來，靈堂內的燭火忽明忽暗。
  我跪在那里，只覺后背一涼！
  是她！
  她來了！
  我忍住沒有回頭。
  我怕萬一自己嚇出聲，會打擾到爺爺休息。
  我努力控制住情緒，同時偷偷把手伸進懷里，摸著那張信封，道：“你來了！”
  “嗯！”
  身后傳來一個少女般的聲音，正是鄭如煙。
  我說：“爺爺今天剛走，我在為他老人家守靈！如果非要抓我，能不能緩幾天，這次我肯定不跑！”
  “誰說要抓你了！”
  鄭如煙自顧走到我身旁，然后對著爺爺的棺材跪下去、磕了三個響頭：“雖然你年齡比我小很多，但你是他爺爺，也就是我爺爺，一路走好！”
  我還是不敢轉臉看她。
  只用眼的余光，看到身旁那雙熟悉的繡花鞋，道：“那天晚上的事情，謝謝你！”
  “不客氣！”
  鄭如煙道：“你是我的，除了我，誰也不能傷害你！”
  如果是個御姐跟我說這話，我肯定開心死！
  奈何這是個女鬼老太婆！
  沉寂片刻，我心血來潮，問道：“我能看到你，是不是也有機會再看到爺爺？”
  “不行！”
  鄭如煙道：“他走的時候沒有怨氣，成不了鬼！但，這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這樣啊……”
  我心里一陣失落。
  又沉寂了一會兒，鄭如煙道：“我在，你好像很害怕，算了，我還是走吧！”
  說完，身旁那雙繡花鞋不見了。
  直到此時我才敢抬頭。
  轉臉一看，身后空空如也。
  鄭如煙不知哪里去了。
  “嚯……”
  我長長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多謝爺爺在天之靈保佑！”
  不知是不是出現了錯覺。
  一句話說完，棺材里忽然“咚”的一聲，傳來了什么動靜。
  “爺爺？”
  我試著叫了一句。
  “咚……”
  聲音又響了！
  這次我聽得很清楚，沒有錯！
  是爺爺在回應我！
  難道爺爺沒死？
  棺材下葬之前，不用落釘。
  所以此刻棺材是蓋上的，稍微用力就能推開。
  自家爺爺，沒有什么好怕的。
  我壯了壯膽子，站起身來，走到棺材旁，用力一推……
  棺蓋打開。
  爺爺居然真的坐起身來，而且動作迅速，絲毫不像一位老人！
  “爺爺！”
  我大喜道：“你沒有死！”
  爺爺笑著招手說：“遠，你進來，陪爺爺躺一會兒！”
  講真，如果真是爺爺，哪怕是鬼，我也敢進去陪他躺一會兒！
  但就怕是妖！
  因為我忽然發現，他脖子上長著一片蛇鱗！
  我下意識往后退了三步。
  同時右手伸出懷中，悄悄撕開了那張信封……
  張儷說過，雷震符可引得天降驚雷！
  而驚雷不僅可以殺鬼，同樣可以滅妖！
  “遠，你怎么走了？”
  爺爺一臉失望地看著我。
  我義正嚴詞道：“蛇妖，把爺爺還給我！”
  聽到這句話，當時“爺爺”就愣住了，然后道：“算了，不裝了！”
  說完，棺材里冒起一陣黑煙。
  與此同時，黑煙中探出一顆碩大的蛇頭，朝我“嘶嘶”吐著蛇信！
  “果然是你！”
  我嚇得再退三步。
  棺材里這條蛇，正是之前遇到的那條赤鏈蛇！
  比起上次，它又粗了一些、長了一些，不過身上傷痕累累，很多地方鱗片已經掉了，蛇肉被燒得發黑，應該是三天之前渡劫時候，被雷劈的。
  “小子，我恨死你了！”
  “要不是因為誤食你體內的鬼氣，那天我肯定渡劫成功了！”
  赤鏈蛇目露兇光，恨不得一口把我吞掉。
  我看出來了，赤鏈蛇受傷很重！
  否則它早就撲過來了！
  這個狀態，說不定我真有機會反殺！
  雷震符只有一張。
  我也只有一次機會！
  因為一旦失手，對方絕不會給我第二次機會！
  我試圖轉移赤鏈蛇的注意力，道：“那天是你主動的，不能怪我！”
  “不怪你？”
  “那我怪誰？”
  說完，赤鏈蛇一聲咆哮，終于還是出擊了！
  這次，我并沒有后退，而是轉臉看向左邊，大喊道：“鄭奶奶救我！”
  聽到“鄭奶奶”的名號，赤鏈蛇明顯怕了，當時就是一怔。

  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在赤鏈蛇走神的時候，我上前一步，“啪”的一下，把雷震符重重按在它身上！
  符至，雷響！
  轟！
  夜空中，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狠狠劈在了赤鏈蛇身上！
  不得不說，雷震符威力真的強大！
  又或說，赤鏈蛇本就受了重傷。
  不論如何，這一道驚雷過后，赤鏈蛇被劈成了一根黑木棍！
  很快，木棍碎了。
  碎成一塊塊黑炭，從半空中掉落在地……
  我狠狠喘息幾口，心里暗嘆僥幸，同時也是一陣后怕！
  剛剛要是慢了半分，可能死的就是我了！
  喘息片刻，我準備把靈堂清掃一下。
  靈堂里的規矩有很多。
  我不知道在出殯前能不能打掃。
  但讓這么些黑木炭堆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
  在清理黑木炭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一顆奇怪的珠子。
  珠子有鵪鶉蛋那么大。
  造型也和鵪鶉蛋類似。
  我隨手撿起來、擦了擦，發現珠子里面隱隱有什么東西在流動，而且，還散發出一股香味。
  我把珠子放在兜里，尋思明天找個老人問問。
  然后繼續清理黑木炭。
  靈堂內沒有掃帚和簸箕。
  我只能用手把黑木炭捧出去，一趟又一趟。
  在最后一次捧起黑木炭的時候，一轉身，我嚇了一跳！
  只見靈堂門口站著一只黃皮子，有半人來高，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去！”
  我裝作很兇狠的樣子，跺腳呵斥一聲。
  黃皮子果然被嚇跑。
  不過，它并沒有走遠，而是在距離靈堂七八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繼續直勾勾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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