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繭魂九以身飼魔
菜做好了, 兩人也不去處,就在這廚房面找桌子,把吃食擺上去。
宴春許久未食凡間滋味, 是尹玉宸做的東西,總是很喜歡吃, 就算這些凡間的食材, 吃進身體都是需滌洗的雜質, 宴春也吃得不亦樂乎。
而尹玉宸不一, 他已經了魔修, 莫說這些凡物, 就是靈獸肉, 對他來說都是味同爵蠟。
魔修渴望的永遠都是鮮血, 人族的鮮血, 尹玉宸能夠克制殺欲, 宣泄欲,其實對他來說, 最難捱的,是自每骨縫延伸出來的食欲。
越是修為高深的大魔,越無法克制,尹玉宸這些天通過聚魔令, 已經到達了摧魂境巔峰修為,差一步就是暴靈。
他升入暴靈, 若是沒有生人血肉壓制, 是會失控的。
是尹玉宸隱藏得非常好, 坐在宴春的對面,和像從前一說說笑笑,把對他在來說, 根本難以忍受的味道,一點點咀嚼,吞咽下去。
提起在混『亂』的北松山天元劍派,尹玉宸還是不放心宴春,叮囑道:“姐姐,你我說過的,無力阻山洪,便只顧好我們身下的小船,我今晚嘗試突破暴靈境,姐姐來為我護法吧。”
宴春邊大口吃飯,邊點頭,“好。”
“魔修升入暴靈境,會有些變化,”尹玉宸看著宴春說:“就一點點,姐姐到時候怕,無論我說什么的話,你都認為我是在發瘋就了。”
“不答應我的過分求,實在不,就拿走我的聚魔令,用修為壓制我,或者……”殺了我。
宴春也是點頭,連眼都沒抬。
尹玉宸還欲再說,是動了動嘴唇,到底沒有出口,夾了一筷子食物,塞進嘴。
魔修之所以暴靈境修為極其稀少,就是因為進入暴靈境,維持理智分艱難,他或許會失控,會發瘋,會丑態百出地求宴春讓他出去殺人。
是尹玉宸必須進境,摧魂境修為無法永遠離開魔域天坑,而且天下將縫『亂』世,他引得宴春叛逃正道,必須強大起來,保護宴春。
一頓飯吃完,尹玉宸帶著宴春,在尹荷宗之中轉了轉,去了一些他之前會去的地方,給宴春講那些他從前的艱難困苦。
這些陳年傷疤,丑陋化膿,惡心至極,他從前從不喜旁人觸碰,甚至不許自己觸碰。
可在他都能輕輕松松當笑話,宴春喜歡聽,他就無所謂揭開,還能博得宴春憐惜心疼地親吻,這對尹玉宸來說,簡直一本萬利。
莫澤不在宗門的時候,尹荷宗上上下下,全都是傀儡。大門緊閉,就只有宴春和尹玉宸到處看,隨地在哪停下,一起靠在欄桿上,一起坐在廊下,說那些他們并未曾參與過彼的人生。
這的時間快得像是被偷走了,很快暮『色』四合,尹玉宸說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壺水,其實他渴的不是水,是血。
宴春聽得猶未盡,蹲坐在尹玉宸面前長廊下,看著他,笑得一雙眼秋水盈盈。
彎月升上天空。
尹玉宸咽了口口水,喉間干渴不已,他必須進境了。
他擁住宴春,他根本不可能對宴春說喪氣話,而是對道:“姐姐,升入暴靈境,還是有危險的,是姐姐不用怕。”
尹玉宸壓著心中的恐懼說:“如果我徹底失去理智,變……變一嗜血的怪物。”
“那姐姐就不猶豫,殺了我。”
宴春正說話,尹玉宸半跪在地上,傾身吻住宴春,堵住出口的話,繼續說:“殺了我,我也不會死,姐姐忘了嗎?”
“我送給姐姐的重生蓮,是能夠重塑身體的。”尹玉宸說:“姐姐不放我出去害人,一旦我失控,殺了我,為我重塑身體。”
“到時候我就能變得干干凈凈,回到姐姐身邊。”
宴春眼中有些許水霧閃動,很快壓住了。
沒反駁尹玉宸,只是捧著他的臉,細密地親吻他。
兩人手拉著手,回到地下,而尹玉宸這一次帶著宴春,直接下到了地下的芥子之中。
宴春第一次看見了尹荷宗的修士,是這些修士都被關在一芥子之中,像一陳列在芥子之中的怪物。
他們有些都失去了人形,半身體了木偶,有些干脆沒了血肉,身體是用絲線連接在一起的,有些不死活躺在地上,身體有血紅『色』的蠱蟲在皮膚下游動。
見到了人,他們并沒有誰來打招呼,沉溺在各自的痛苦之中煎熬。
宴春被驚到了,尹荷宗這也未免太可怖了。
尹玉宸忍著難受,站定對宴春解釋。
“姐姐,你見他們形容可怖,是他們都是瀕死之人,自愿加入尹荷宗的。”
“莫澤和我都是混蛋,是邪魔,是尹荷宗的老畜生死后,我們沒有解散宗門的原因,就是發傀儡術,甚至是巫蠱術,未必不能用于絕境之人的續命。”
尹玉宸拉著宴春的手,一步一步走過這些怪誕畸形,卻在瘋狂求生的人。
“靈府破碎,身體殘缺,甚至是經脈盡斷……這些在正道宗門必死無疑的人,在尹荷宗這邪宗的本源,都是有能夠延續生命辦法的。”
“修煉邪術是付出代價的,正如姐姐見到的這,不死,就受苦。”
尹玉宸說:“姐姐,人生如螻蟻,不死的螻蟻不凡幾,我們只是給他們一能活下來的機會。”
“究竟能不能活下來,還看他們自己。如果最終堅持不住,選擇去死,我們會將他們整理好遺容,送還親人的手中,就像對待當時三皇子尸體一。”
“姐姐不用有負擔,姐姐不是也說嗎?邪魔道和正道,或許本來就是同宗本源,只看能力在誰的手中攥著,到底用來害人還是救人罷了。”
宴春心中松下來,仔細觀察這些小芥子空間的修士們,雖然表得很痛苦,確實眼中是有神的。
尹玉宸拉著宴春在一大一些的芥子面前站定。
“我道了,”宴春說:“你進這吧,去吧。”
尹玉宸攥著宴春的手,不舍得松開,抱住宴春說:“無論我表得多么可憐,姐姐都不打斷,無論我出來后怎花言巧語,若害人,姐姐都殺了我。”
宴春仰著頭,抬手『摸』著尹玉宸的臉,這一刻時光仿佛回溯,他們回到了當初在溪水邊初相識。
宴春看著面前這故作堅強的“小孩”,把自己喜歡吃的點心分給他,聽他說著怎么去殺掉自己的父母和村子欺負了他的人。
宴春其實從一開始就道尹玉宸是什么的人,也從一開始,就能從他的眼中看懂他何時在故作堅強,又何時在恐慌。
“我道了。”宴春說。
可已經長大了,再不是之前輕易就能被尹玉宸騙得連怎么失去他都不道的傻子了。
道半魄天魄用重生蓮養出的身體或許只是傻子,或者未必會是那人了。
尹玉宸是不慎進境失敗,以那半魄天魄,一重生蓮塑造的身體,給一點慰藉。
因為他若進境失敗,宴春又親手殺了他,才是真的等不到他了,無論再過幾八年。
是尹玉宸天魄寄生的人,被人殺掉的魔靈,會魂飛魄散。
宴春眼中微微濕潤,推著尹玉宸進入芥子,把這筆賬記下了,等到他出來再算。
尹玉宸進入芥子,就沒有再回頭看宴春,他怕他回頭了,忍不住退縮。
莫說是逆天的魔物,就算是高境修者進境,也是極其危險的。
尹玉宸拿出聚魔令,催動魔氣,將整芥子出口都用魔氣擋住了。
他不敢讓宴春看。
宴春將手按在芥子面,猶豫了片刻,也坐下開始打坐。
尹玉宸的芥子之中開始降下天雷劫閃的時候,宴春在一片黑漆漆的暴雨和魔氣之中,尚且能夠看到尹玉宸若隱若的身影。
是等到芥子空間之中的劫閃越來越密集,芥子的天地之間,時常亮如白晝,可是宴春卻找不到了尹玉宸的影子。
在焦急,站起來坐下,無心打坐,只是隔著芥子,都能看出天道如何憤怒,劫閃自芥子之中的天際扭曲而下,如銀龍降世,口吐火焰,欲將膽敢逆天而的魔族焚燒殆盡。
宴春比自己進境,比自己面臨生死還緊張。
劫閃一直不斷,若是這等進境不在芥子之中,而是在凡間,肯定會引起修真界的群起而攻。
宴春不道自己在面等了多久,亮著長明燈的地道之內,無天光可以分辨晨昏。
又是繭魂境修者,不疲倦。
等到芥子之中的劫閃終于停下來了,宴春掌心之下的芥子突然“咔”地一聲,裂開了。
魔氣瘋狂朝著面涌動,而隨著魔氣全部順著裂開的芥子涌到面,將整地道之中的長明燈都腐蝕滅掉,地道之中漆黑一片,宴春卻沒動,還在看著芥子之中。
是“砰”的一聲,掌心下的芥子徹底碎了,碎裂之前,宴春看到了那芥子之中的天地,已經是一片焦土,空無一物。
尹玉宸呢?
宴春呼吸發緊,某種恐懼從骨子蔓生……
是還沒等的恐懼彌散開來,突然間的腰上扣上了一只手臂。
這手臂是充斥著整地道之中的魔氣所化。
宴春低頭,感覺到自己被一堅實的懷抱擁住。
有劇烈的呼吸聲在耳邊,還有非常大的吞咽聲。
炙熱的唇瓣在的后頸處流連了一圈,仿佛在估算著哪下口,才最合適。
是才剛剛進境的魔,對危險分敏銳,他在識還昏沉不輕,哪怕這修士的血肉香醇的他涎水橫流,可是他直覺吃不了。
于是他迅速放棄,開始朝著面涌動。
宴春心中一喜,懷抱卻松開了,人形重新化為魔氣,轉眼就涌到了地道的盡頭。
宴春能夠輕易束縛他,殺了他,因為是他的人,都不需打架。
他很顯然,在沒有神智,他本能地渴血,需生人血祭。
讓他跑出去,他能一口氣屠盡一座城。
這就是魔。
是宴春只是溫柔看著這一團魔氣,從儲物袋拿出刀。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下。
那即將擠出地道的魔氣,嗅到了血腥頓時在空中一凝。
下一瞬,瘋狂地涌了回來。
宴春扔了匕首,張開雙臂擁抱魔氣,任由魔氣將淹沒,從一開始就道,魔族的本。
因也早就準備好了——以身飼魔。
飼養屬于自己的魔。
魔氣迅速包裹了宴春,宴春只感覺脖頸之間一痛,血『液』飛速流失。
而纏繞的魔氣,漸漸凝化人形。
他正面抱著宴春,雙臂緊緊纏住宴春,手掌托著宴春微微后仰的頸項,將壓得向后,如同一張拉滿的弓。
他頭埋在宴春的頸項之間,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眉目艷烈的看一眼便被割傷眼球,吞咽不及的血水順著下顎流向他的□□胸膛。
他緊緊攀著宴春,似乎又高大了一些,精壯的身體之上魔氣環繞,魔氣之下未著寸縷。
生人鮮血令他饜足,他微微瞇起眼,似是起了什么,暫時停止了進食,伸出舌尖,『舔』了下唇角血跡,然后對上了宴春含笑縱容的眼睛。
下一刻,他漂亮的如同鳳凰靈珠的雙眸,堆積起了血水,緩緩順著他蒼白秾麗的面龐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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