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姐姐，林燕。”

        林芳向她介紹。

        兩人都有些尷尬地看著彼此。

        最后姜桃先開口打了招呼：“燕燕姐好，我叫姜桃桃！”

        她沖林燕一笑，旁邊林芳也開口幫著解釋：“這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救了小寶的恩人！”

        “姑娘，原來是你！”林燕雖然情緒仍有點低落，但也震驚地站了起來，拉住姜桃：“真是太感謝你了！要是沒有你，小寶他不知道會怎么樣……我妹妹……”說著，又哽咽起來。

        “哎呀姐，你看我們這不都沒事嗎？”林芳趕緊安慰自家姐姐，“桃桃這個小姑娘還看著呢，你別再哭鼻子了！”

        林燕忍住了眼淚，但還是一臉郁郁之色。

        姜桃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問呢，林芳就主動開口了。

        “哎……”她嘆了口氣，拍了拍姜桃，“桃桃，讓你看笑話了……我姐她最近也是遇到事情才會這樣……讓你見笑了……”

        “遇到什么事了……”姜桃有點疑惑。

        就見林燕哭的更厲害了，撩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這是——”姜桃不由得倒抽一口氣，聯想到了什么。

        “這都是她那惡婆婆打的！”林芳提起來，恨得咬牙切齒，“我姐她男人在海島當兵，常年不在家里，那老虔婆不但天天使喚她干活，還動輒打罵……”說著，望著自家姐姐憔悴的臉龐，她的眼眶也濕了。

        “那……燕燕姐的丈夫知道這事兒嗎？”

        林芳苦笑一聲：“還不知道。那老虔婆前兩年對她還挺好的，這兩年才暴露本性……偏偏姐夫所在的海島通信又不太方便，那老虔婆又把姐姐看得死死的……”

        “得趕緊告訴他吶！”姜桃有些著急，“這樣下去，燕燕姐還不得被磋磨死！”

        “那燕燕姐就是因為這事兒才哭的？”姜桃冷靜下來。

        “也不全是。本來已經說好了，讓我姐自己去海島隨軍，正好可以脫離這個苦海了；結果那老虔婆非要我姐把工作給他的二兒媳婦！”林芳提起這個事情，嘴唇都咬白了，“我姐本來打算賣了工作正好湊齊路費去海島……這樣一來路費也湊不到……那個狠毒的老婆子！提前在大院里宣揚，說大兒媳婦要走了，要把工作留給二兒媳婦……她一直就偏心二兒子，竟然連這事也要算計我們！”

        姜桃望著林燕悲戚的面容，心下也有點難過：“那燕燕姐你們現在是怎么打算的？”

        “現在我姐想把工作賣掉，可是也找不到人買——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拿出二百塊錢的！而且那些有錢的、想買的人家，也都聽說了我姐的婆婆要把工作留給二兒媳婦的事兒了！”林芳愁眉苦臉，那個老虔婆在院里就是個潑皮，現在如果買了這個工作，肯定就要被她找麻煩，到時候惹得一身腥。所以現在沒人敢買這個工作。

        “眼看約好的車都要走了，還沒湊到錢……難道我姐又要在這里待一年不成？！”

        屋里一片愁云慘淡。

        姜桃突然開了口：“姐，你的工作是什么？”

        “國營飯店服務員。怎么了？”

        “……我買下這個工作怎么樣？”

        林芳和林燕都瞪大了眼睛：“什么？”

        林芳正想開口問姜桃桃哪來的這么多錢，就聽姜桃桃開口解釋：

        “我認識一個大哥，他家境不錯，我可以找他借一點錢。而且我們家這么多年也攢了一小點錢，湊一湊借一借的，應該也能湊到二百！”

        姜桃當然是說了謊。她現在自己通過賣手表，就已經有了一百塊錢了；儲藏室里還有很多好東西都可以拿來賣，二百塊錢對她來說真的不算個事兒。

        但跟林家姐妹肯定不能這么說——她一個鄉下姑娘，怎么可能一下拿出來這么多錢。只有“無中生哥”，找個可以借錢的理由來買下工作了。

        買下工作，一方面是因為確實看林燕挺可憐的，另一方面也是想讓自己趕快有個工作，多個賺錢的渠道，這樣后面自己往外拿東西或者給家里買東西才不突兀，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個豬肉回家都要絞盡腦汁的想理由。

        林家姐妹對視了一眼，有點希望卻又有點糾結，看向姜桃：“不行……不能讓你借錢買工作……”

        “姐，真的沒事！”姜桃打斷了她們的話，拉起林燕的手：“那個哥哥和我真的很熟悉，肯定會借我錢的。況且，是我自己真心想要這個工作——平日里買個國營飯店服務員的工作，那肯定得要二百五往上了，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你們的便宜！”

        二人聽了，感動地抓住她：“大妹子，要真是這樣，你真的就是咱們的大恩人了……可是那個老虔婆知道是你買了工作，肯定會找你麻煩的……”這也是那么多人都不敢買這個工作的原因。

        林燕婆婆的兇悍在這一帶可是出了名的。

        看著她們擔憂的眼神，姜桃噗嗤一聲笑了：“隨她來好了，只要林燕姐你不心軟，我保證到時候罵起來吃虧的肯定是她自己！而且，她要是敢來鬧事，我一定報公安！”

        聽了這話，林芳也不由得想到姜桃桃當初在公安局和人對峙時的潑辣，心下微微放心了些。

        敲定了事情，姜桃又略坐了坐就準備回家了。

        “林姐，那我過兩天就把錢帶來，你最近收拾收拾準備走吧！”

        林芳二人的感激暫且不表，卻說姜桃徑直裝扮了一番來到黑市。

        一進黑市便看到了猴哥。

        “我這里還有一塊表，這個能賣多少？”姜桃干脆開口，半點廢話也不談。

        侯昱看到她也是一下子就想起她是誰了。見她手里還有表，挑了挑眉：“一百一。”

        行吧，比預想的多了十塊。姜桃抿了抿嘴，把從空間里拿出的另一塊名表給他。

        遞給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手腕上戴的正是之前自己那只江詩丹頓！

        “你這怎么自己帶上了？”姜桃瞪大眼睛。

        “看著還挺好看的，我就留著自己用了，怎么？”

        侯昱接過那表，果然，和上一支一樣，做工精良，但看不出品牌。他其實想問姜桃是哪里得到的表，但是這屬于她的隱私了。而做生意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窺探太多——她給貨，他拿貨，錢貨兩清，這就行了。

        于是他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收下手表，拿出十一張大團結遞給她。

        姜桃對此也是比較滿意的。她之所以跟猴哥交易，也是因為看出這人心里還是很拎的清的，覺得他不會多問才來他這里出手表。

        如此可見，下次來他這里還是安全的。和安全相比，錢反而沒有那么重要了。于是姜桃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腹誹：哼，算你識貨，有眼光。等你老了，改革開放了，這手表還能當傳家寶呢！

        交易完畢后，姜桃就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這次進城，時間不長卻干了好幾樣大事兒。嘖嘖，沒想到哇，她姜桃如今也是個有工作的人了！而且國營飯店現在屬于國有，這不妥妥的金飯碗？服務員的工作也清閑——七十年代可不比后世，現在可沒有什么“顧客就是上帝”的說法，國營飯店服務員可是再清閑不過的差事了！

        美滋滋地想著，姜桃進了村，就發現有不少目光向她看過來。

        姜桃來這里這么久了，早已習慣了這些目光，今天只是比平常奇怪一點罷了，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心里想著得到工作的好消息，想快點把這件事情告訴姜家眾人——不過得想個合理的說辭，可不能說自己這工作是買的！

        正想著呢，就聽一個婦人陰陽怪氣地道：“哎呦，還是托身成大隊長的閨女好哦，這小學畢業都能當干部了！”

        “是哦，可惜我家大牛，初中都上了，不還是得不到？”

        又有一個人搭腔。

        姜桃疑惑地看看她們。一個是宋桂，一個是不認識的大娘，不過有一點，就是都和吳桂花不太對付。

        這是說給自己聽的？

        聽不懂聽不懂！

        姜桃不理會，繼續背著自己的小包袱往前走。

        兩人看到她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更生氣了，聲音也尖利了不少：

        “有些丫頭真是臉皮夠厚哦！現在看到人都不打招呼了！”

        “誰讓人家是大隊長閨女！自然瞧不起咱們！”

        她們聲音越說越大，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正當姜桃忍無可忍準備回嘴的時候，吳桂花和姜二嫂趕了過來。

        一過來便爆發了不俗的戰力：“誰在這里嚼舌根，嘴太臭了點！”

        吳桂花一句話就把宋桂二人惹得炸了毛：“吳桂花你說啥呢！”

        “我說啥了？我啥也沒說��？我就是說那些嚼舌根的人嘴臭，又沒說你們，你們急啥？”

        “啊——！吳桂花你別欺人太甚！”

        宋桂尖叫一聲就要沖上去，還沒沖到吳桂花近前呢，就被姜二嫂一把推了個踉蹌：“干啥呢干啥呢，還想動手你？”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勢不妙，也過來把宋桂拉住：“桂子啊，你就少說點。”

        “是啊是啊，那事又不確定�！�

        “比起讓知青當，還不如咱們村里的人當呢！”

        ……

        眾人一番勸說之下總算把宋桂制住了。

        吳桂花見此情形，冷哼一聲，帶著姜桃頭也不回的走了。離開時還能聽到宋桂尖利不忿的聲音：

        “你看她，你看她，太囂張了，太囂張了！”

        ……

        離開之后，姜桃忍不住問：“媽，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村里人都奇奇怪怪的。宋桂那是什么意思？

        就見吳桂花不屑一顧的神情消失了，轉而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是誰說的，說你爹要讓你來當記分員！大家覺得你學歷不高，就不平衡了！”

        “記分員？”姜桃疑惑地重復了一句，想起那天在飯桌上的談話，“誰說的？”

        “就是不知道！”吳桂花進了家門，深深皺緊了眉頭。

        “娘，你們回來了？”見到他們三個回來，姜大嫂松了口氣趕緊迎上去，“沒事吧？”

        “沒事沒事�！眳枪鸹〝[擺手。“幺妹最近就待在家里少出去，等記分員人選定下來，謠言也就散了�！�

        “沒事，媽，我現在有工作了，不用當記分員！”

        此言一出，如同一個驚雷砸在姜家人耳邊。

        然而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門口又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炸得她們心神巨震：

        “這里是姜大柱生產隊長的家嗎？我們是公社的人�！�

        “有人舉報姜大隊長利用職務之便給家人走后門安排工作，我們是前來調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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