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樓心月
自我與曲顏相識以來,從未問過過往。哪怕是我殺進暗影谷,滿院血腥,她也不曾問過半句。
只一句仇人,好像就解釋了所有的問題。吞噬那么多神魂,化成的真身居然沒有什么可用的修為,她能做的只是等著嗎?等著命運的安排,安排那個人來見她?
這太奇怪了。
離開涼亭后,我沒有直接回去,在暗處待了一會兒,親眼見到曲顏離開,沒有人來見她。
我讓初月跟著她,看看她去了哪里。
我一個人在瑤池晃蕩著,擺弄著手串,思考著曲顏今日的反常。
原本經(jīng)過的人,突然間折返回來,定定的問道:“請問,是霜凝仙子嗎?”
我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是個女子,身段窈窕,身上的衣服不是天界慣常的白色,而是緋紅色,腰間系著黑色的腰帶,袖口也是緊繃著的,不像是哪家的仙子。
我歪了一下頭,說道:“我的名氣已經(jīng)這么大了嗎?你又是誰啊?”
她試探的說道:“舞低楊柳樓心月···”
“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我將話接了過來,順著她的話,念了下去。
她眼里的震驚,代替了懷疑,很快便蓄滿了淚水,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
我連忙退了一步,心說,我也沒欺負你啊!
“小仙樓心月,見過仙子!”聲音哽咽。
“這名字挺好聽的。”我尷尬的說道。
沒想到她更激動了,說道:“仙子,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樓心月啊,當年還是你幫我取的名字,在一座地牢里。”
“啊?什么地牢啊?你到底是誰啊?”她的話都把我給弄糊涂了。
樓心月倒是不介意,靠在旁邊的欄桿上,說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原來,她是一家賭場的奴隸,因為樣貌尚可,便被老板放出來拉攏客人。
那天,她趁著自己出去拉客的間隙,偷偷跑了。可是,她身上帶著老板種下的禁制,所以被抓了回去。
被抓的時候,身后悄悄的跟了一個小女孩。那女孩一路跟到關(guān)押她的籠子里。
人走了以后,那女孩幫她治了身上的傷,給她取了一個好名字,陪她說話。
女孩摸著手上的手串說:“這是師父送給我的,可是我今天才拿到,還不能把你裝進去,你先等等,等我想到辦法就救你出去。”
女孩喋喋不休的說著,“師父說,這手串是芊芊草編成的,已經(jīng)認了主,除非我死了,否則是絕對摘不下來的。”
“我?guī)煾缚蓞柡α耍芸炀蜁业轿覀兊模覀兛梢砸黄痣x開這里的。”
樓心月說:“她說的對,她師父很快就來了,但是,只帶走了她,僅此而已。”
“但是,第二天,那女孩又來了,她說自己想到了辦法,過兩天是她生辰,城里會放煙花,到時候她就在這家店后面放一把火,讓我借機離開。”
“幾日之后,千澤城果然起了大火,當我逃出去的時候,沒有找到她。我在城中轉(zhuǎn)了幾圈之后,終于找到她了,她被月姬打散了魂魄,被她師父用秘術(shù),送離了千澤城。”她滿眼的淚水,盯著我。
我搖搖頭,問道:“那后來呢?你是怎么離開千澤城的呢?”
“當時的千澤城在大火之下,但地牢里的奴隸都還活著,我也躲了回去。等大火熄滅后,便和他們一起離開了那里。再后來便遇到了天后,她將我們帶來了天界,幫她做事。”
我驚詫的問道:“你是天后的人?”
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我苦笑一聲,說道:“很動聽的故事啊,你是在找當時那個小女孩嗎?”
她眼神堅定的望著我,說:“是!而且我找到了。”
我轉(zhuǎn)身離開了,對她揮揮手,說道:“希望你早日找到她,祝你好運!”
我知道她說的是誰,如果不是今天,我可能永遠也不想起這個人,這個在牢籠里的人。
我甚至沒有關(guān)心過她是不是還活著,千澤城是不是有人還活著。而是依然默認,那座城已經(jīng)不存在了。所有人,都死了。
她說的沒錯,那天剛剛泡完藥,跑出來玩兒,非要和師父玩兒捉迷藏,這才躲到街角,看到了她被抓回去的一幕。
我也是好奇,所以才跟了上去。只是沒有想到,千澤城下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我是故意等在那里的,想讓師父親眼看看這里,他一定會管的。但師父沒有帶他們走,反而給我上了一課。
那日回去之后,我便去向師父討要說法,想問問師父為什么不救她,我都答應(yīng)她了,要帶她出來的。
師父說:“那是你自己承諾的,為師可沒有承諾過。更何況,那里有那么多人,你為何偏偏只救她一個人呢?”
當時的我氣急了,跟師父抱怨道:“您是我?guī)煾福叶汲兄Z出去了,您為什么不幫我呢?就算不幫她,也應(yīng)該幫我的呀?”
“這世間的事情,不是每一件都能管得過來的,更何況,你還這么小,太早的去接觸這些事情,將來會出大問題的。”
遺憾的是師父的話,我沒有認真去聽,反而要去嘗試自己的方法,師父不幫我,我就自己去。
如果我當初沒有任性的去放那把火,或許就不會有事了。如果我當時沒有要去千澤城過生辰,那我和師父現(xiàn)在一定還好好的生活在千澤島上,我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還有一個似是而非的父親。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是個有父親的人。
千澤城還有人活著,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到了當時屠城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樣恨透了他們。
也許不會吧,千澤城于她而言從來都是另外一番模樣。冷漠無情,欺壓凌虐。
這世間也許并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公平的。
她如今是天后身邊的人,那司徒晟呢?她是否知道司徒晟是屠戮者?是否會向天后告發(fā)我的身份呢?
我只是給了她一個似是而非的承諾,遠遠不到她需要報答的程度。
希望今日的拒絕,能為我的身份多一重保障,希望她其實沒那么確認,能放我一馬,希望她對天后,也沒有那么的忠心。
可笑!我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的仁慈和愚蠢上。
我坐在秋千上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晚上的天界并不明朗,留在天界的大都是喜靜之人。若是想要熱鬧早早的便去了云浮城了。
整座天界像是籠罩在黑暗中沉睡的巨獸。或者是一架機器,非常之龐大的機器。
師父曾經(jīng)說過,天界的神仙都像是零件,看起來或許沒有什么用,有時候還會占用資源,投射陰影。
它越是龐大,留下的陰影便會越大。但是,六界卻不能沒有天界。
我當時就問師父,說:“那天帝呢?天地是駕駛這架機器的人嗎?”
師父遠遠的望向門外,眼中盡是憂傷,說道:“不是的,天帝只是這架機器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師父的語氣充滿了憂傷,還囑咐我道:“如果有一天,你去了天界,要記得不要與天帝作對。在天界只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從那里,從六界之中消失,要么就成為它的一部分。”
所以,現(xiàn)在的我,算什么呢?它的一部分,還是即將會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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