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一看著遠處的戰場，他與元陽老祖相識不過一年，這份師徒情分說深不深，可說一點沒有，倒也不至于。

“我師父是個好人，這我知道，大家都知道。”

“師父收我為徒的目的，師父從收我的那天就告訴過我了，因為我有著和祖師一樣的資質。”

“師父說，祖師當年雖然不是頂級的修道天才，但也如我這般，有著庚金之體與天靈根。”

“但我知道，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并非是我與生俱來的。”

“師父待我不薄，我很想把這一切都告訴他，但我更清楚，我不能背叛哥哥。”

“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讓你給予厚望，我很抱歉。”

驚鴻劍訣被稱之為化龍洲有史以來的最強劍訣，但除了上官驚鴻以外，再無人能重現當年一劍獨尊的精彩。

李乘一修煉近一年，到現在都沒有摸清那劍訣的門檻。

而這也并不怪他，最初的驚鴻劍訣就是難以領悟才被后來的幾位長老分割改版，變成了如今更好修煉的閹割版。

同時，被閹割的也不只是劍訣，還是心法。

修仙之人講究磨練心境，而上官祖師留下的心法卻與之背道相馳，練一個傲字，可謂劍走偏鋒。

“師父曾與我講過，越是光芒萬丈的人，越是容易成為他人的目標，大部分的強者都有一個獨特的癖好。”

“斬妖魔，殺天才。”

“修行之道就在于收心養性，克制欲望。”

“忍不住寂寞，死，”

“熬不過時間，死。”

“收不住光芒，死。”

“掩不住傲氣，死。”

“故而修行之道，就在于忍，熬，收，掩。”

“在這一點上，我師父可以說是一位代表性的人物，因為他把這四點做到了極致。”

“忍得了寂寞，收得了光芒，熬得住時間，收得住傲氣，煉就一顆不動心。”

“可謂是，大多數人眼里修行的最高境界了。”

“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領悟不到驚鴻劍訣的真意。”

李乘一翻開手中殘破的書籍，這份原卷的開篇有一句話，是當年祖師特意留下的。

“你喜歡曇花嗎？”

“不喜歡的話現在就把這本書丟掉，然后滾去練別的劍法。”

看得出來，祖師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可就是這么不起眼的一句話，涵蓋了驚鴻劍訣的真諦。

曇花一現，只爭朝夕。

別怕燃盡生命的能量，短暫的精彩并不可悲，一生的平庸才是莫大的悲哀。

明明是與常規修行路數相反的修煉方法，但他卻飛升了。

為什么元陽老者一直不得真諦，正是因為他無法體會到上官驚鴻的內心。

驚鴻一瞥，短暫才驚。

每日抱著那道劍意觀摩是看不出東西的，如果那精彩的世界每天都呈現在你的眼前，很快，精彩就會變為平常。

“用出來。”

元陽老祖愣了一下，他聽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師父？”

“還記得我說過的嗎，你啊，這輩子也練不成驚鴻，因為你怕死。”

“對，不只是你，所有人都怕死，所以你們都練不成驚鴻。”

“聽好了，我最后說一次。”

“萬事萬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所有屬于你的東西，都只是暫時借給你的。”

“戰無不勝的秘訣就是一無所有。”

“釋放自己的光芒，短暫而精彩的一生勝過長久的茍且，這就是我的驚鴻之道。”

元陽手腕一顫，驚鴻劍內封存的劍意驟然釋放開來！

僅沾到一點余波，沈修涯的身上就出現了無數道密密麻麻的劃痕，“驚鴻劍意？”

難道太上長老已經領悟到那一層了？

恐怖的劍壓不斷在元陽老祖的身上釋放開來，沈修涯頂著劍壓不斷前進。

“哈哈哈哈！”

元陽老祖發出一陣雄厚的笑聲，隨即調轉劍尖指向了沈修涯，“這道理從我百歲時就已經知道了。”

“但我就是做不到啊，師父。”

“我沒法如您那般灑脫，連生命都可拋之。”

這世間有太多的道理，想理解很容易，想做到卻很難。

猛獸總是獨行，牛羊才會成群。

這句話的本意是告訴你弱小就應該團結起來，但很多人即便知道了這個道理也不會這么做。

道理誰都會說，但不是誰都會做。

所以祖師在劍譜上留下的那句話，便是第二重真諦。

如果你不喜歡曇花，那么現在就滾去練別的劍法。

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你不喜歡我也不逼你。

“可身為您的弟子……我們卻無一人能練成您的劍法，我，實在心有不甘啊。”

說罷，元陽老祖猛的抬起手臂，一道劍光沖破蒼穹，沈修涯也是猛的殺到了他的面前！

劍光透過蒼穹，黑暗的夜空好似被切出了一道缺口，有日光開始撒下！

“驚鴻！”

元陽老祖說著一劍斬下，巨大的劍意仿佛要在一瞬間將沈修涯撕裂一般讓他身形猛顫！

同時那道延長至天際的巨大劍光也開始豎著斬下！

驚鴻好似變成了一把天地之劍，隨著劍尖劃過，連天空都被劃出了一道延長的傷口！

黑夜被逐漸撕裂，刺眼的日光順著劍氣切開的天空轟然降下！

那切開天地的巨大劍氣驟然加快，一擊從沈修涯的身上切過，又將大地斬開成一條無邊無際的裂谷深淵！

轟隆！！

驚鴻劍宗上下都在看著這一幕，外門弟子陸存看著那攻擊更是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一劍斬出白晝？”

“這就是化神境嗎？”

079也在注視著那道攻擊，“這下攻擊已經達到六階第一境的水準了。”

“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已經是地仙境的威力了，仙人以下應該沒人能抗住這一擊。”

“當然，如果對手是人的話。”

沈修涯被從頭砍到腳，整齊的一分為二，直接從天空中墜落向了地面。

然而令人恐懼的是，硬吃了那可怕的劍意后，變成兩半的沈修涯竟然還能動！

他的左半個腦袋眼球旋轉，然后把自己往外流的腦漿摁了回去，同時右半個身體也是如此。

它分成左右兩半的身體各自行動，竟開始爬向一處。

“祖師的劍意確實恐怖，但長老你，應該砍我的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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