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姐，是你哪個孫女和孫女婿過來？”另一個看起來矮矮胖胖的老婦人輕聲問道，“真好，估計不久你就要當曾外祖母，真是叫人羨慕。”

　　方氏聽了，嘴角不由往上彎了彎，“這個時候過來的，應當是我大兒子的那個大女兒，她的夫婿要參加明年的會考。”

　　“哎，那真是少年有為了，我也得讓我家小子沾沾喜氣。”許氏笑瞇瞇地說道。

　　方氏笑了笑，耳朵卻一直聽著外頭的聲音，京城的日子安靜而悠閑，有老姐妹陪著并不會覺得寂寞，只是難免會想起以前，尤其是嚴父古氏，畢竟被他們伺候得太過于舒服。

　　“娘，方姨，我將侄女侄女婿帶來了。”朱時領著古青婭進門，人未到聲先到，到了兩位老人跟前，先行了禮，就讓到一邊去。

　　看到方氏，古青婭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高興，即使這個老人曾經再怎么別扭，以及矛盾的偏心，但相處了十幾年，感情并不少。

　　“奶奶，我們來看您了。”古青婭和姜榮安行了禮，先是介紹了姜榮安，“這是在信上提過的姜榮安，上個月初就成親了。”

　　方氏心里很高興，臉上卻沒什么特別表現，她點了點頭，“很好，這是你們許奶奶，快問好。”

　　“許奶奶，安好。”

　　分別問過好，古青婭和姜榮安就坐到方氏的一旁，說一說家里的事情，村里的事情，挑一些方氏可能感興趣的聊。

　　尤其是說到里長家的事的時候，方氏就感慨了，“素錦奶奶就算看面有兩手，終究還是看不出自家人的。”

　　“嫁給了地主家，可不見得比嫁給秀才差，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姻緣呀。”許氏笑呵呵地說道，“青婭和榮安今晚就在這邊吃罷，吃罷再回去，要過年了，宵禁推遲了半個時辰。”

　　方氏也跟著點頭，“你們許奶奶的手藝不錯，你們就留下嘗嘗。”

　　有了方氏的同意，古青婭和姜榮安當然是不會拒絕的，“多謝許奶奶，辛苦您了。”

　　又坐了一會，方氏讓古青婭和姜榮安跟著進她屋里，就見她在床頭的柜子拉開，拿出兩個銀鐲子，“你成親我不在，也沒什么東西，這對龍鳳鐲子你就收著罷。”

　　“奶奶……”古氏可沒說他們過來方氏會給東西呀，到底收還是不收？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拿去，難不成看不上老婆子戴過的不成？”方氏板了臉，而后就問了古青婭他們其他問題，比如住在京城哪邊，可還習慣等等。

　　“京城各種官多，你們平時外出，多謹言慎行，多退讓不會錯，若真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們。”方氏嚴肅地說道，京城并不像其他小城市那樣簡單，底下的水深著呢。

　　“奶奶，我們會小心的。”古青婭當然是點頭稱是。

　　方氏又對姜榮安說道，“榮安，這樁親事是你求來的，既然如此那就珍惜，不管這次考試是上榜還是落榜，于你來說都沒損失，你年紀尚小，多些挫折，以后日子才會更順。”

　　“多些奶奶教誨，榮安謹記在心。”姜榮安并不反感這樣的叮囑，他已經會平衡自己的得失心了。

　　“奶奶，那您在京城可好？這邊天氣太冷了，飲食呢？”古青婭還是關心方氏的身體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我爹娘他們盼著您會去呢。”

　　“傻孩子，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簡單的。”方氏搖搖頭，她和離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回村子里去的，也許最后會回向陽府終老，那畢竟是年少成長的地方。

　　“你們許奶奶是我年少的姐妹，如今互相扶持，日子過得也不錯，回去后跟你爹娘說，不用擔心我。”方氏對目前的生活挺滿意的，她和許氏興趣相投，做做染色的實驗，研究最好的配比，想辦法減緩褪色等等，日子充實又滿足。

　　古青婭知道方氏說的事很少改變，心里比誰都有主意，村子對她來說確實是個不好的地方。

　　“奶奶，我爹讓我把這個給您，是他的一片孝心。”古青婭抹過一個荷包，“他現在學著做紡車，變化越來越多了。”

　　“你爹是個死腦筋，若是不成，也別執著，這個我收下了，下次就不必了。”方氏的語氣里有些歡喜，遠離在外，兒子還知道奉上孝心，即使她不缺，但心里是真的高興。

　　比起其他的兒女，有的時候，以前最讓她不喜的兒子反而成了最孝順的，這誰又能想得到呢？

　　“奶奶放心，有圖紙呢。”古青婭又想到古氏的決定，決定提上一提，對于人際關系的處理，方氏肯定要更厲害。

　　“就你娘那個性子，也虧得吳地主家是個好的，否則而早被人坑得不行了。”方氏顯然對古氏也非常的了解，“跟你娘說，不缺那點銀子就不去做，那些人到時候還會回來求你娘的。”

　　有的時候，即使經驗再豐富，也比不過那天賦上的敏銳。

　　“我會跟我娘說的。”古青婭不由咧開了嘴。

　　“倒是你，嫁人了，各樣東西可都學了？你娘該不會又毛糙了吧？”方氏對一旁的姜榮安說，“你出去，我跟你媳婦說些話。”

　　方氏說的是一些人際關系的處理，尤其是針對丈夫的朋友親戚的，可要比古氏的犀利得多，也更具體些。

　　祖孫倆陸陸續續說了小半個時辰，以前這只怕是個不可能的事情，時間和距離果然會改變許多東西。

　　朱家將晚飯提前了，賓主盡歡，是朱伯父送他們回去的，也算認個門，畢竟還要在京城待兩個月，肯定還要有來往。

　　古青婭從許氏口中知道了方氏擅長染色，而且很有獨特的想法，就想到藏書閣內的相關書籍，不得不承認，她是心動的，本想問問，還是忍住了，反正下次還有機會。

　　見過方氏回來，轉眼就到了過年，雖說不在老家，還是貼對聯放鞭炮等，總不能冷冷清清的不像樣。

　　“雪好大。”古青婭縮在屋里，從打開的窗戶往外看去，厚厚的一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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