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兒。”自皇帝登基之后，這還是太后第一次直呼皇上名諱。登基了不好直呼其名是其一，對方的手段每每都讓她不想承認那是自己的兒子是其二，而今天她開這個口，只是因為她從古容語身上看到了一種可能性。

        “母后。”私下里，霍宸對太后依舊尊敬，只是沒什么感情也是真的。

        “你可曾想過，你做的那些事，若是被皇后知曉了會如何？”太后緊緊盯著霍宸的臉，可到底想看什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兒臣不會讓她知道。”霍宸絲毫沒有驚慌，或者說除了對上古容語，他從未驚慌過，“阿容心思純善，想必母后也不愿讓這些事污了她的耳朵吧。”后半句就是明晃晃的威脅。

        太后最終只是遙遙嘆息，不再言語，半晌才擺了擺手，竟是一句話也不愿多說了。

        “你沒頂撞母后吧？”從永壽宮回去的路上，兩人并肩走著。古容語不放心的多嘴問了一句。那兩母子之間的氣氛很奇怪，態度也很奇怪，在往常古容語必然是明哲保身的，可如今身份不同了，有些話竟然出口的有些順理成章。

        “阿容就這么看我的？”仗著兩人走得近，霍宸低聲叫的親昵。

        “我雖不知你們有何芥蒂，可母后待我素來很好。”這種稱呼，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古容語完全沒有被帶跑，繼續她的話題。何況當著她的面頂撞了都不止一次兩次了好嗎。

        “我知道，你放心，她可是我的親娘。”霍宸低聲安撫。

        古容語看了眼男人的眉眼，這人說這話時倒是坦然，這才安心，“恩。”

        走過了同路的那一段，兩人就要分開了，一個要回乾清殿，一個要回未央宮。

        “午間想用些什么？我讓御膳房備著。”明明她自己也能下旨，霍宸就是要問這么一句。

        “皇上是忘記皇后也能使喚御膳房了嗎？”這樣的霍宸有點可愛，古容語忍不住調笑了一句。

        “不敢忘，是我怕到時候想阿容了，便希望阿容見著點心也能想想我。”皇帝陛下說起情話來讓人招架不住，古容語被噎了半天才沒好氣的回應，“現在不用了，想忘都忘不了。”

        “如此，我甚是歡喜。”皇帝陛下沒皮沒臉的補了一句。皇后娘娘表示臉皮太薄，她接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霍宸回到乾清殿便叫了暗衛隊長出來，之前的線索他至今還沒理完。舒嬪那邊的線索冗雜，實在不好處理，但是一旦和那天在永壽宮被他斥退的婦人（27章的小姑娘和她娘）聯系起來，就有趣多了。兩個人接觸過的很多人都重合了，可這兩人卻是并不相識。

        霍宸掃了一眼名單，里面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林林總總不到十個。便吩咐暗衛隊長對這幾個人加快排查。

        不到十個人，數字不多，可要不動聲色的查詢過往點滴，對于暗衛來說也不是易事，特別是人手還缺，至于缺的那幾個去哪了……這還用問嗎？從皇帝陛下掌權暗衛第一天起，那幾個就沒離開過皇后娘娘身側。不然當初那個香囊也不會換的這么順利。

        很快就到過年的時間了，今年的和往年的一樣卻又不一樣。皇帝不再借酒裝醉，他開始光明正大的撒酒瘋。

        古容語懷疑自己也醉了，雖然她滴酒未沾。不然，要怎么解釋她居然跟著霍宸一起偷跑出皇宮來了。

        “這……這于禮……”古容語這輩子就沒干過這么出格的事情，加上上輩子也沒有，下意識就要打退堂鼓。

        “于理不合，我知道。”霍宸看著無措的古容語，最終還是舍不得逗弄，一邊打開暗衛遞來的包袱，一邊輕聲安撫，“不要慌，有我在。”

        “可是……”古容語的可是消弭在看到霍宸手里的東西時。

        “好看嗎？”霍宸手里拿著兩個面具，豎著長長的兔子耳朵，一只粉色銀絲，一只黑色金絲，戴上就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張嘴巴來。

        “你……做的？”雖然當初說了要做做一對，送她一只。可當時那話只是對霍宸的回應，她就沒想過真的帶著面具在廟會里玩。

        “許多年前，便想同你一起來了，如今總算如愿。”仔細給人把面具戴上，霍宸滿意的看著自己做的面具和眼前的心上人，“阿容帶著面具也是俏生生的。”

        “臉都遮住了，哪里來的俏生生。”說是這么說，可嘴角卻是怎么都壓不下去。

        兩人帶著面具走進廟會，先去的就是那個猜謎送燈籠的攤子。攤子還是那個攤子，猜謎的人卻不一樣了。

        “老板，猜燈謎。”霍宸拉著古容語的手站在攤子前，老練的招呼老板。

        “八個銅板猜一次，燈謎都在竹竿上，公子自取就好。”老板看著年歲也大了，價錢也漲了。

        霍宸直接拿了兩個燈謎，因為要拆燈謎，牽著的手便松了。

        這里的燈謎難不倒古容語也難不倒霍宸，他很快就猜出來了。周圍的人一陣騷亂，雖然臉遮住了，可身形氣度擺在那，而且猜個燈謎不費吹灰之力，這樣的公子哥兒可難遇上。周邊的人潮漸漸騷動起來，古容語一時不察，給擠開了。她踮起腳尖，還能隱隱看到那個身形修長的男子接過燈籠，再然后就見不著了。

        人群中心的霍宸一回頭，便找不到自己的心上人，頓時有些慌。他強自鎮定，有三個暗衛一直跟著對方，應當是無大礙的。雖是這么勸自己，腳下的步伐依舊亂了，甚至身邊的人群都顯得礙事。

        漸漸被擠出人群的古容語倒是一點不慌，她知道霍宸定會來尋她，也不亂走，就在攤子附近站著。一眨眼，身邊就多了三個身著黑衣的人。

        “夫人莫慌，主子很快便會尋來。”其中一個黑衣男子作揖開口，因為是在外面，便稱呼夫人。其他兩個幫著古容語擋住人群。

        “你們……”古容語下意識想詢問，又憶起皇室總有一些秘辛，便又戛然而止。

        暗衛們對于皇后娘娘的知禮都松了口氣。皇后若是真的問了，他們說了就違反暗衛的規矩，他們若是不說，就憑皇帝那有妻萬事足的狀態，事后也得罰一頓。

        除夕的廟會人很多，三個暗衛盡職護衛，古容語有些不忍，“去那邊吧，人少些。”指著的是一座橋，雖然也是人來人往，好歹不至于人擠人了。暗衛們連忙護著皇后往橋上走。

        霍宸擺脫人群費了些功夫，找過來的時候，古容語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見著人過來，便迎了上去。

        “姑娘可是一個人？”提了兩盞荷花燈，帶著相同面具的男子問，“聽聞白堤岸的河燈十分靈驗，若是不嫌棄，可否與我同行。”

        古容語愣了愣，她想起當年那個少年，四目相對的時候，年少的霍宸又在想什么呢？是否也想著要不要上前去說句話，“好個登徒子，哪有這么跟姑娘家說話的。”

        霍宸遞過一盞荷花燈，“好幾年前就想了，一直不敢。”說罷，再次牽起心上人的手，“這回可不敢再松開了。”

        “松了也無礙。”古容語仰頭看了眼身側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人，“你總會找到我的。”

        “恩。”握住的收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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