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洛顏皺起了眉，強壓著耐性沒做什么。

        “你有那么多朋友，可我就只有你啊。”安琦在她耳邊輕道，說的話很感人，可眼里的冷意卻煞人，一種瘋癲，近乎猙獰的目光。

        唐洛顏勾了一下唇，似笑非笑的，“繼續，你接著說。”

        安琦看著近在眼前的人，眼中沉淀凌亂。

        她自己身上的這些毛病，她都知道，正常人的感情于她而言，不值一提，她能裝，能演，能隨意切換成不同的樣子，隨心所欲。

        可這樣時間長了，也難免有些孤獨。

        安琦很想找個朋友，一個和她一樣，能理解她，陪伴她，一起瘋，一起快意人間，最后再一起送對方上西天……

        紀信那幫人不行，是臭味相投，但還不夠徹底懂她，不行的。

        而從五年前，就是他們都被拐騙囚禁壓榨的那段時間里，安琦就挑中了唐洛顏。

        這個想法一直到今天都沒變過。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安琦只是想要一個好朋友，難道也有錯？

        安琦在唐洛顏面前，基本是不偽裝的。

        她什么樣兒，唐洛顏也都知道。

        安琦瞇著眼睛，開口說，“在這里，你的家，我已經夠克制的了，那些下人……我沒對他們怎么樣，是真的，你信我。”

        “陳姨的手指頭就是掉了一點點，是水果刀太快了，我在磨刀，她非過來搶……崔姨的頭發跟三毛似的，還不如都薅光了呢，至于王姨……她把剩的粥給我喝，都餿了……”

        唐洛顏沒有說話，很久、很久之后，她粲然的笑了。

        “說的好，非常好。”

        她慢慢地抬起修長的單手，輕輕的落在安琦還扣在她胳膊上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安琦的手指。

        然后唐洛顏轉手，捏起安琦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看向自己。

        兩人個子差不多，但安琦在樓梯階梯下。

        咫尺間一高一低。

        唐洛顏望著安琦諱莫的臉，笑了笑，“每次都是這樣，總給自己找一些五花八門的爛借口，你累不累啊。”

        安琦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回懟一下，可是話一出口又違背了心意，“……我本來不就是變態……精神病么。”

        唐洛顏笑了聲，一口淡淡的煙氣緩緩吐向安琦，“你很在意別人的看法？”

        安琦一時沒說話。

        “再不危害侵犯他人的前提下，多變態都無所謂，老八，你唯一的優點是敢于承認、面對自己犯下的事兒……”唐洛顏松開了手，也掐斷了煙，走幾步，扔進了垃圾桶。

        安琦看著她，“那缺點呢？”

        “太多了，說不完。”唐洛顏回眸睨她一眼，隨手勾了勾衣領，有點熱，松開了外套扣子。

        安琦“切”了一聲。

        “人無完人，也都這樣，”唐洛顏往樓下走，這回安琦不在攔著她了，可她在越過安琦身旁時，多補了一句，“今天你跟著我，下樓。”

        安琦一怔，感覺唐洛顏可能要把自己拐荒郊活埋了。

        但安琦也沒猶豫，一蹦一跳的就跟在唐洛顏身后。

        看著兩人從樓上下來，曾鳳儀目光微頓，半晌后才說，“快去吃飯，別耽誤時間上學，安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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