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娜被伏黑惠一說,  又趕緊回自己的房間去準備洗漱。

        康娜走到一半，又轉了個頭，使勁推還賴在床上的津美紀,  像是一個小鬧鐘一樣一直重復喊：“起床,  起床了。”

        津美紀的肩膀被推得一直晃，但還沒有起床的意思。

        康娜低頭用自己的角去拱她,  稚氣的聲音重復道：“津美紀,  起床。”

        “唔。”津美紀含糊的回了一句,  “好。”

        從語氣聽不出來是真的醒了還是繼續在睡。

        康娜又扯她的被子，說了最有用的咒語，“要遲到了。”

        津美紀本能意識比意識更迅速,  她忽的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坐起身,  她還沒清醒，雙眼朦朧失焦地盯著墻上康娜畫的畫，半晌,  她恢復清明,  開始用跟剛剛完全不一樣的速度開始準備穿衣服。

        康娜起床速度永遠比津美紀快，主要是她能省去幾分鐘的穿衣服環節。

        因為今天是開學日,  她一邊走一邊將身上自己的毛變成學校指定的校服。

        康娜跑到另一邊的洗漱臺,  張開嘴認真的刷牙，她刷牙刷得用力，原本柔軟的白色刷毛跟五條悟的頭頂一樣炸開。

        康娜把毛巾打濕，按照津美紀先前教的步驟，先閉上眼睛，然后跟水獺洗臉一樣認真的在自己臉上使勁搓,  臉頰兩邊的肉都隨著她的動作被推到一邊。等她放下毛巾,  臉頰兩邊的肉變得紅撲撲的。

        “干凈。”康娜轉頭照鏡子,  對自己模仿人類洗漱的步驟還原得很滿意。

        康娜又開始認真對著鏡子梳頭發，剛把兩邊小辮子上的珠子串好，津美紀急匆匆到了洗漱臺。

        康娜看時間來不及，踮起腳，把津美紀的毛巾拿下來，認真的往津美紀的臉上擦。

        津美紀一邊刷牙，一邊閉著眼睛被康娜使勁擦臉。

        她忍不住想笑，最終忍下來，沒有告訴康娜這樣自己的動作會更慢。

        等康娜和津美紀下樓，就看到伏黑惠已經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吃吐司。

        康娜原本都走過去了，想到夢里的事，她又跟倒退的小火車一樣倒退幾步，然后開始像是找寶藏一樣，扒拉伏黑惠的后腦勺上的頭發，似乎在找什么。

        伏黑惠把嘴巴里的東西吃完，轉頭，“你想干什么？”

        “惠。”康娜對他說，“比起變青蛙，還是長兔耳朵比較好。”

        伏黑惠：？

        “等你長出兔耳朵了，我想摸摸看。”夢里的手感有點不真實，康娜還做了一個龍族來說很虧本的交換，“你到時候可以摸我的角。”

        伏黑惠絲毫沒有被打動：“不需要。”

        因為是開學日，五條悟作為家長也要到場。

        正是春季爛漫之時，校門口沿路粉色的櫻花如雨一樣簌簌落下，將路邊染成一片櫻粉。

        康娜的小鼻子上也落下一片櫻花瓣，她立即將目光都放在鼻子中間，完全不知道自己變成了斗雞眼。她仰起頭，想要把這個櫻花瓣給吃掉，結果她一動，鼻間的櫻花就掉了下來。

        于是她仰面朝天，張大嘴巴，等待天上掉餡餅。

        沒一會，櫻花雨帶來的“餡餅”就落到她嘴巴里，康娜目的達成，重新掰正腦袋，又掂了掂背后有點歪的紅色書包。

        唔，好像沒有小姬家吃的櫻花零食好吃。

        櫻花和櫻花味的味道不一樣，那為什么要叫“櫻花味”？

        康娜身邊的五條悟對康娜老是吃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見怪不怪。而且櫻花看起來也比康娜上次想吃咒術高專里的百年青苔好多了。

        康娜發現五條悟在看自己，于是又炫耀似的舌頭一伸，給五條悟看自己吃到的櫻花花瓣。

        粉色的櫻花花瓣在她嘴巴里有些變透明，看起來倒像是透明的蝦片，意外居然看起來變正常了。

        康娜重新把自己的舌頭卷回去，分享完了，又興致勃勃問他，“悟要吃吃看嗎？”

        五條悟看著康娜藍到發亮的眼睛，毫不拒絕地說：“不要。”

        甜食愛好者都應該奉入教材書里的一句話：櫻花味都是肥皂水。

        康娜覺得有點可惜，上次她想讓赤司吃草被拒絕了，想讓五條悟吃花也被拒絕了。

        果然還是人類不懂什么東西好吃吧。

        五條悟雖然今天沒什么事，但跟家里幾個小孩出門還是想速戰速決，解決完之后就早點回家。

        結果剛踏進校門，牽著他手的康娜，像是被什么東西定住一樣，一直沒動。

        五條悟順著她目光看是什么吸引康娜的視線。

        原本他以為是什么蝴蝶之類的蟲子，結果看到康娜只是怔怔的盯著校門口的位置看。

        津美紀也跟著看過去，校門口正好是幾個衣服上別著小紅花的小孩子跟著家長一起拍照。

        看起來是在拍開學紀念照，因為只有新生入學的時候，學校才會發這種小紅花。

        其中有個小男孩長得與伏黑惠有些像，不同的是他臉上帶著幾分靦腆。

        小男孩拍完照之后，聲音稚嫩，“哥哥，我想和你一起拍照。”

        有著一頂鍋蓋頭的哥哥影山茂夫走過來，他這才看到不遠處的康娜幾人。

        影山茂夫愣愣打了一下招呼，“康娜同學。”

        康娜眨著自己的藍色大眼睛，木愣愣盯著他手里相機看。

        影山茂夫慢半拍，帶著不確定的試探問：“要……拍一張嗎？”

        康娜沒說話，抬頭，用充滿期待的視線看身邊的五條悟。

        雖然沒開口說話，但她眼睛里那跟星星般閃耀的目光已經在說話。

        五條悟：……

        康娜是在五條悟插手下才擁有的學籍，作為轉學進來的學生，當然沒拍過這種紀念照。

        伏黑惠和津美紀原本家庭特殊，大概也不會專門拍一張照片做紀念。

        “拍。”五條悟無奈，“不就一張照片嘛。”

        康娜又拉住另一邊的伏黑惠，她聲音軟糯，語氣卻格外認真：“我想大家一起拍照片。”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連玉犬都拍進去。

        伏黑惠望了一眼學校里面，“快遲……”

        “走啦。”身后的津美紀笑著推他一把，“我也想拍。”

        五條家成員走到校門口位置。

        影山茂夫拿著自己的照相機不停往后退，因為五條悟和身前三個小學生的身高差距太大，以至于他們四個根本不能同框。

        影山茂夫愣住，臉上一副做數學題的表情。

        五條悟彎腰，將自己的腦袋搭在中間康娜的腦袋上面，同時伸出手在津美紀和伏黑惠的后腦勺各比了一個兔耳朵。

        數學題自己解開了。

        影山茂夫慢吞吞的說：“一二三。”

        校門口前面，站在中間的康娜感受到頭上五條悟沉甸甸的重量，不能隨便轉頭，她只好用目光瞄身邊伏黑惠和津美紀。

        津美紀一直都要比自己高，但是伏黑惠不知不覺肩膀比自己高出一點。

        康娜眨眨眼，在被拍照定格前，她用偷偷用魔法讓個子變高，變得跟伏黑惠持平。

        下巴搭在她腦袋上的五條悟發出咬到舌頭的痛呼聲。

        同時。

        對面響起快門按下的“咔嚓”聲。

        五條家的合照完成。

        五條康娜站在中間認真的盯著鏡頭，臉上表情認真到有點木；站在康娜左邊是伏黑惠，他臉朝著另一邊，乍看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眼神卻是盯著鏡頭的；康娜右邊是伏黑津美紀，她嘴角明明笑著，但表情有點驚慌失措想要往上看；在康娜頭頂的五條悟，就他的臉被單獨加了特效一樣動感模糊，卻堅持不放棄在兩個小孩后腦勺穩穩比著剪刀手。

        五條悟十分嫌棄這張照片，想要當場銷毀掉的那種嫌棄。

        但康娜很喜歡。

        她還記得五條悟曾經說：零點是昨天和今天的交界線。

        那現在她手里的這張照片，就是五條家一年的交界線。

        她在這里的時間不是毫無意義，會留下痕跡。

        不管發生什么，與大家在一起的時間，就全部都是她喜歡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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