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與你的十八歲
康娜現在已經完全浸泡在幸福里面, 看什么東西都甜得冒泡。
此時的五條悟在她眼里看起來眉清目秀,慈眉善眼,反正也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和惠一起談戀愛是嗎?”五條悟一句話說得抑揚頓挫,像是念什么嘆詠調。
“對呀。”康娜沒什么心眼沖他笑。不如說就算她有心眼, 也絕對不會用在五條悟身上。
五條悟看她這樣, 就想到康娜和伏黑惠小學的時候兩人雙雙被叫家長。當時他說他們倆“文武雙全”, 康娜還以為在夸她, 也沖著他這樣笑。
五條悟往另一邊的伏黑惠看一眼。
伏黑惠雖然小學一開始還天天擺著一張臭臉,平心而論,之后他臉上表情是好多了, 雖然基本不是在生氣就是在生氣路上。他現在表情臉上倒是和平時沒什么不同,眼睛是眼睛, 鼻子是鼻子,但五條悟現在看他很不爽。只要他嘴角上浮一個像素格,就覺得他是在挑釁自己。
有沒有搞錯?談戀愛?怎么談得起來!
康娜不是他們一起看著長大的嗎?伏黑惠不是應該對康娜跟他一個感情嗎?他們不是應該站在同一立場的隊友嗎?怎么就一個晚上的功夫,伏黑惠就跑去跟康娜談戀愛了?
還是人嗎!他都沒伏黑惠離譜!
何況不管康娜現在變成什么樣子, 在他心里,康娜一直就是長不大的小女孩。
五條悟冰藍色的眼睛在伏黑惠身上上下巡視,“之前不是說好一起阻止她談戀愛的嗎, 怎么變成你跟她在一起了?”
“當時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單方面在說嗎?”伏黑惠大大方方回看過去,“而且我當時就說了, 很無聊,我不會參加。”
“所以你那時候就包藏禍心了!”甭管當時到底什么情況,五條悟抓到機會轉頭對康娜說, “聽到沒有, 這個人居然計劃這么久, 太陰險了!”
“惠。”康娜眨眨眼, 眼中滿是喜悅,“你如果早點跟我說。”
桌下五條悟的鞋子卡正中間,康娜在桌上就去握伏黑惠的手,“那就能早點在一起了。”
五條悟:?
他是這個意思嗎?
他看著自己家小姑娘主動伸出去的手,就想到她小時候都是主動來牽自己的手。當時她手小小的,都只能握住他一根手指,現在手變大了,結果跑去握其他人了。
簡直就跟小時候一開始纏著他想一起睡,結果馬上轉頭就跑去種橘子樹一樣。
看來當時就應該在家里種檸檬樹,他就知道今天為什么會這么酸了。
一般家長如果要反對家里小孩談戀愛,經常出現的手段就是去找小情侶另一方的家長。
那么問題來了,伏黑惠掛在名義上的家長是誰?
也是他。
他自己打自己?
他又注意到兩人手機上的掛飾,一個是海膽,一個是狗。
怎么,才剛談戀愛,就定情信物也用上了?
哦,不對。
這個掛飾是以前他給兩人小時候的時候買的。
還是他當時讓自己家小孩一定要買一個的。
簡直就是把自己打碎牙也只能肚里咽。
胃疼。
他天生擁有百年難得一見的六眼,就算性格再差,咒術界的老頭子再看不順眼,也必須要讓他三分。
但現在,他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氣。
他家的小姑娘還在跟他撒嬌。
“悟,你幫我和惠說。”康娜覺得五條悟的話比她管用,聲音軟軟糯糯的,“你讓惠晚上和我住一起。我跟他說,他不同意。”
“嗯?”五條悟從鼻腔里發出一個很沉悶的音節,他扭頭看康娜,幽幽道,“你說什么?”
明明是“有本事你再說一次”的語氣,康娜用那雙可愛圓潤的藍眼睛看著她,乖乖重復道:“我說,讓惠晚上和我……”
五條悟聽不下去了,他直接打斷:“你覺得我是讓你重復一次的意思嗎?”
別人家小姑娘談戀愛都是白菜被豬拱了。
可他家小姑娘哪里是人畜無害的小白菜,根本就是植物大戰僵尸里的食人花,僵尸還沒過來,就直接探頭過去先一步把僵尸給吃了。
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突突在跳。
不只伏黑惠離譜,康娜才是最離譜那一個。
作為伏黑惠監護人的角度,他甚至還要勸康娜注意分寸。
明明只是出了一趟差回來,結果就跟浦島太郎去一趟龍宮回來一樣,全世界都變了!
“談戀愛是吧?”他鼻腔中發出一聲冷笑,“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不在腦袋上紋龍紋身的人,根本就不喜歡你。”
五條悟把還沒他手大的小剪刀放到桌上,先是用“計劃通”的陰險目光挑釁看伏黑惠,然后再轉頭對康娜洗腦:“如果他沒剃光頭,在腦袋上面紋一個龍紋身,說明他根本就不喜歡你。”
不為心愛的女人剃頭紋身還算什么男人!
這個狗屁不通的邏輯成立之后,五條悟頓了一下,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伏黑惠。
伏黑惠國中的時候就是讓全校師生頭疼的不良,如果只是單純剃頭紋身……他說不定還真的干得出來……
如果伏黑惠真的變成這種澀谷類型的不良少年,那跟他在一起的康娜說不定哪天也會跟澀谷辣妹一樣,跑去把皮膚美黑,再涂亂七八糟的指甲油,然后一邊吹泡泡糖一邊輕浮地跟他說話:“不是悟把我變成這樣的嘛。”
這種事情光是想想就好糟糕!而他現在正打通走向這種深淵的可能性。
原本刻意刁難的嘴臉,又不由得透露幾分猶豫。
伏黑惠還沒說話,康娜開口:“惠身上已經有紋身啦。”
五條悟轉頭看伏黑惠,伏黑惠波瀾不驚地看他。
兩人對視幾秒,一段十分復雜的沉默。
用語言形容不出來,只能靠眼神意會。
康娜伸出手,把伏黑惠的袖子拉上去半截,“我剛剛給他紋上去的。”
伏黑惠纖細的手臂上面,有著一只用圓珠筆歪七八扭畫出來的小肥龍。
康娜語氣得意:“惠身上紋的龍是我。”
剃莫西干頭在腦袋上面紋亂七八糟的龍紋身,都沒有康娜親手直接畫一個她自己來得有意義。
雖然很投巧,但五條悟依舊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康娜。
康娜用她那雙清澈的圓潤眼睛看他。
她的胳膊肘往伏黑惠那邊拐,就是左胳膊拐到右胳膊,根本就沒拐出去。
根本連嚴厲說她一句的機會也沒有!
何況康娜當初是順著玉犬的味道跑來的,所以如果一開始沒有伏黑惠這個誘捕器,也就沒有后面的五條康娜。
這一下子,氛圍就是“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輪得到你這妖怪來反對?”
五條悟不干了。
他浮夸的往后一靠,中途意識到這個椅子沒靠背,于是又生硬的一折,變成往前一趴,像是鬧脾氣的小學男生一樣,整張臉埋在桌子
“我知道啦,反正惠現在是男朋友,就是比我重要。我本來就什么也不是,反正也不是你的爸爸或者其他什么人,根本沒資格管你,我就是一個外人。”
五條悟以前還是不知道自己性格差。
現在他人生上的進步就是:我知道我爛,我就爛。
康娜和伏黑惠的視角,能看到一個毛茸茸的銀色腦袋,聲音委屈的幽幽傳來。
“反正連電視上一個跳體操的都能叫大哥哥,幸平創真就只是做了一點好吃的也能是哥哥,我根本就不重要啦,我什么都不是。”
堂堂特級咒術師,咒術界最強的男人,此刻在他們面前擺爛。
“反正我這個人不管怎么努力永遠都不會被其他人喜歡。”他做作的抽了幾下鼻子,接著開始賣力做出哭腔,“從一開始所有的人都討厭我,這世上根本就沒人喜歡我。好啦,你不要管我,你就去找惠。”刻意一頓,強調的改口,“哦,現在應該叫男朋友了。”
“是啦,男朋友才是最重要的,我算是什么啦,我什么都不是,你的心里沒有我了。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被所有人討厭的大帥哥而已,我活該沒有人喜歡。”
說著說著,他又模仿歐亨利知名作品里的片段,惆悵的看了一眼旁邊的樹,自己給自己渲染氣氛,“等樹上最后一片葉子掉光的時候,我被人討厭的一生也可以結束了。”
全程被陰陽怪氣的伏黑惠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他:“能不要這樣嗎?真的很丟臉。”
“閉嘴,有人喜歡的男朋友。”他在賣慘的同時甚至還可以威脅人,“不要在我面前太得意,小心我讓你樹上最后一片葉子掉得比我快。”
伏黑惠:……
五條悟的性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就是越活越活回去。隨著時間增長,其他人都是越來越成熟,只有五條悟是越來越任性,變得更加幼稚和小孩子氣。
五條悟的頭還埋在里面,就感覺到手腕上一陣一陣的麻意。
一抬頭,看到康娜拿著圓珠筆也在他手上畫畫。
“你是要畫龍嗎?”他不依不饒,較起勁來,“憑什么惠有的東西我之后才有。”
他故技重施,“是啦,男朋友比我重要,有什么好處都是他有,我就沒……”
說到一半,他看到康娜根本就沒畫龍,而是在他的手腕上面畫那種小孩子經常會畫的手表。
康娜從小就愛涂愛畫,身邊甚至有一個漫畫家朋友,但是她的繪畫水平一直就穩定的保持小學水平。
“你對我太敷衍了。惠是龍,我就一個手表!”他跟小學男生一樣斤斤計較,“他的筆畫都比我多!我的手表你還忘記畫一根指針!”
“沒有呀,我畫的手表時間是零點。”康娜得意的拍了下畫好的手表,“如果不是悟當初和我說要融入人類時間,就沒有現在的我。”
“悟一直給我很多東西,悟對我一直是最重要的人。”
五條悟抬頭:“那我跟惠一起掉水里……”
伏黑惠打斷:“我救你。”
“我還用你救?”
五條悟看了一眼手上的兒童手表。
康娜也是什么事都記得,他的地位并沒有因為區區一個男朋友受到影響。
再說了,小情侶之間頂多就牽牽小手。
而他在十幾年前,康娜連一起去院子都主動牽他的手。
他贏了。
于是兩人在五條悟睜只眼閉只眼的情況下交往了。
康娜依舊每天都黏著伏黑惠,今天上午還一起去游樂園玩,回來的路上康娜反倒是有些不大高興。
雨中,兩人撐傘,一前一后。
康娜撐著紅色的小紅傘走在在前面,伏黑惠撐著一把黑色的傘走在后面。
康娜向來不會把事藏在心里太久,她在路邊猛地一停,轉過頭,問身后的伏黑惠:“你是不是心里沒有我了。”
這句話說得就跟前不久在兩人面前矯情的五條悟一樣。
康娜不愧是五條悟一手帶出來的,兩人說話模式都差不多。
但五條悟當時還是刻意帶著浮夸在賣慘,明擺著把“快來哄我”寫在臉上。康娜現在撅著嘴,是很認真的在問他。
伏黑惠一頓,在她身后認真思考自己最近是做了什么。
豆大的雨滴落到光滑的傘面發出清晰可聞的啪嗒啪嗒聲,雨聲漸大,安靜的城市在雨夜顯得敏感又脆弱,似乎隨時能傾倒。
路邊有著還沒及時排出的積水,康娜一只腳踩在小水灘上,發泄自己的不滿:“在一起之前,我還可以舔舔你,靠在你身上,還有抱抱你,結果現在,你全都不讓我做了。”
因為下雨,天空朦朧透著黑,壓抑得透氣都難,漆黑的路邊只有鄰近的聲控路燈照過來。
她就想不明白了,為什么在一起之前,還可以任意黏著惠,結果在一起之后,惠總是用各種理由不讓自己貼著他。
一般情侶在交往之后,隨著多巴胺的分泌關系會逐漸遞進,開始牽手擁抱,以及更多親密的接觸。而他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小學就能牽著手了,按理說會直接跳過前面的步驟。沒想到交往后沒多久,兩人現在倒退成小學剛認識不久的關系,康娜頂多只能路上牽著他的手,現在連蹭蹭他都要被躲。
對從小就喜歡動不動蹭蹭別人的康娜來說,委屈,太委屈了。
尤其她現在還比以前更喜歡黏在伏黑惠身邊,就算見著也不滿足,恨不得無時無刻黏身上才行。
“惠不喜歡我,不讓我抱,不讓我靠,也不讓我舔……”
她就像是被排擠一樣,一個一個數落伏黑惠的罪行。多列出一條罪證,就用自己的鞋子踩著水花往他站著的方向劃拉一下。她平時貼過去,伏黑惠會躲,現在反倒是腳生根一樣站在對面,任由她抱怨的水花濺到黑色的褲腿上。
他全身黑色的身形,連同撐著的黑傘幾乎隱沒在夜色中。他半闔眼睛,連好看的柏綠眼睛也遮掩一半的光澤。在他的角度里,能看到康娜低垂的腦袋,她現在正氣呼呼的低頭看她濺出的水花有沒有弄到他褲腳上。現在這個角度,與當時在庭院里,康娜興致勃勃用圓珠筆在他的手臂上畫龍時一樣。
一件難以啟齒又藏于心中的事,當時他的視線沒有普通的落在她的筆尖上。明明筆尖在自己的肌膚上游移,帶來無法忽視的酥麻感,但當時他的視線是落在她在陽光下跟涂了唇蜜的嘴唇上。
反應過來的第一瞬間,他如觸電般轉移視線。
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
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幼馴染想這些,他覺得自己糟糕。
康娜最后重重踩了一下積水,她抬起頭,連著撐著那把跟紅蘑菇一樣的雨傘掀起一個面。
她藍色的眼睛即便在昏暗的雨夜中也澄澈得發亮。
她說出最后一句抱怨:“你都不想來親我。”
話音剛落的同時,遠方軌道駛來長長的電車,繁雜的噪音在靜滯的兩人上空響起,帶來虛假的熱鬧與強烈的光影,隨著電車漸遠,一切又恢復平靜,變回沉寂夜幕應該有的模樣。
電車的經過就像是掩飾伏黑惠短暫的空白,將一切畫面補全。
白色的電車尾巴消失,靜止的時間流動,他才動了起來。
他就像是還沒修好或者早就被淘汰的古董機器人,臉上表情克制到淡漠,但大腦給出的程序指令出錯,他先是局促的收傘,白白在外面淋了一會雨,下一步才僵硬又緩慢彎腰躲到她的傘下。
小小的紅傘
伏黑惠挨著的距離自然的近了許多,康娜握著冰涼的金屬傘骨,明亮的藍色貓眼一直緊緊盯著他看。
她看到伏黑惠纖長又卷翹的黑色眼睫上掛著剛剛被淋到的雨水,她眨眨眼,似乎是代替伏黑惠把晶瑩的雨水眨掉。
她撐著傘的位置有些低,伏黑惠不得不微微彎著腰,才不會讓腦袋碰到雨傘。
在紅傘鮮艷的映面下,他們注視著彼此。
外面的雨聲如同圓珠落盤般清晰落在雨傘上,但都沒兩人聽到的彼此呼吸聲要響,一呼一吸,仿佛連肺部剩余的空氣都能靠呼吸的強弱猜出形狀。
黑色朦朧的城市背景將她白色的肌膚襯得更加明顯,藍色的貓眼只是盯著他看。
清脆的雨聲,清晰的呼吸聲,氤氳的空氣,熟悉的氣味,朦朧,綽約,若隱若現,一切都蒙著一層薄薄的輕紗。
他仿佛捉著紗布邊緣,此時甚至比調伏式神時還要緊張,干凈又修長的手指蜷起,甚至不敢此時去碰她的肩膀。
他側頭,□□的山根蹭到她軟嫩的鼻子。
飽滿的喉結起伏,他最小的發出一聲吞咽聲,閉上眼睛。
最終,將嘴唇輕輕壓在她澄澈的眼睛上。
伏黑惠睜開眼睛,掩飾般一把抓過她撐著的傘。
他的手還帶著夜色的涼意,康娜的手倒是一直暖暖的。
他修長的指節壓在金屬傘骨上,“我以后注意。”
康娜只覺得眼皮上癢癢的,干燥的嘴唇一觸即分,反正親哪里都算親,聽伏黑惠這么說,她高興的伸出手臂抱著他,用自己柔軟的下顎肉蹭著他的臉,最后埋在他頸窩里,“這次原諒你了,下次不準!”
“嗯。”
“之后也要多親親我!”
“……嗯。”
兩人回了寢室,康娜就像是彌補之前的欠下的,一直貼著他,就是不肯走。
原本康娜經常到他房間里,本身是沒什么,但伏黑惠這次一反常態的在自己門口駐足躊躇許久,就是不肯開門讓康娜進去。
康娜瞬間有興趣的從他懷里跳出來,“惠是不是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她仿佛已經發現什么的語氣,“結月和我說男生就喜歡在床底下藏東西。”
她好奇心一向很大,說著就要去暴力拆鎖,她倒要看看惠到底背著她藏了什么。
伏黑惠這次確實有蹊蹺,康娜來硬的,他也硬碰硬:“玉犬。”
他腳下延伸出來的黑色影子像有生命般迅速穿過門縫,黑色影子在門內化成一黑一白兩只犬式式神,玉犬背負著主人的命令,叼起床上的衣服就要往可以放東西的影子里丟,結果才剛咬到衣架,另一邊的康娜已經迅速暴力開門結束進來,把兩只狗狗抓了個正著。
“小黑小白,給我。”
康娜朝它們倆伸出手,提出誘惑條件:“我待會給你們揉肚子。”
剛剛還在猶豫的玉犬,瞬間來了一個雙雙當場叛變,把自己的叼著的衣架主動交到康娜手上,并且不知羞恥的朝她搖尾巴。
伏黑惠:……
康娜抓著兩只玉犬給她的兩套衣服,她先是看了伏黑惠一眼,伏黑惠轉過臉,似乎把柄已經在她的手里。康娜滿懷期待的仔細翻看手里的衣服,一套是比較莊重的西服外套,一套是比較休閑的黑色棒球服。然而就算她拿這兩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根本沒發現任何奇怪的地方。
康娜想了半天,問他:“是房間亂,所以要收起來嗎?”
伏黑惠垂眸,自然的應道:“嗯。”
康娜失望地把衣服還給他。
伏黑惠將自己出門約會前有試穿過的兩套衣服重新放回衣柜里面。
還好自己最后是穿著咒術高專的校服去游樂園,要不然跟康娜比起來,他就太過顯眼了。
他在掛衣服的時候,背后的康娜又興奮的喊他名字:“惠,看我看我。”
伏黑惠轉頭,康娜將自己身上的原本的校服外套變成跟他手里一樣的黑色棒球服。他捏著衣架的手一頓,忽略一些男友外套的印象,無奈嘆氣,“趕緊去浴室里洗一下。”
她鞋子那一塊全是鬧脾氣時候沾的水。
康娜沖完,腳上還帶著水,就趿拉著伏黑惠的拖鞋,帶出一串水漬飛快往他床上撲,打算兌現承諾去擼狗。
她還沒著落完成,伏黑惠卻突然伸手抓住她腳踝,要不是她重,可能都要被他殘忍的拖回去。
康娜保持著上半身趴在床上的姿勢無辜轉頭,伏黑惠挺身站在床邊,一手無奈叉腰,另一只手銬在她腳踝上,他聲音冷冷的:“擦干凈再上去。”
康娜只好乖乖坐在床上,腳搭在伏黑惠半跪下來的膝蓋上,松軟的毛巾擦拭肌膚,將她濕漉漉的水痕擦干凈。明明是這么簡單的事,他低垂著側臉,臉上神情透露幾分認真。
康娜:“我好像是在試水晶鞋的灰姑娘。”
“換一只腳。”平淡說完,伏黑惠抬頭,康娜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記得十點前回自己房間。”
這下真的是變成灰姑娘了,居然還有門禁,甚至還比灰姑娘還早兩個小時。她絕對比灰姑娘還要可憐。
“我想多待一會,起碼十二點再走。”
伏黑惠不容余地道:“不行。”
康娜想讓他松口,試圖跟小時候車上那次撓他癢癢,現在兩人姿勢不好伸手,她用剛剛擦干凈的腳去碰他腰旁邊的位置。結果伏黑惠黑色的校服都被蹭得撩起露出里面白色襯衣,他手上動作都沒頓一下,完全沒被打擾到的樣子。
惠長大了,已經不怕癢了。
康娜好失望,又少了一個他的弱點。
伏黑惠剛剛淋了一點雨,收拾完她以后,才到旁邊的浴室洗澡。
康娜在床上揉著攤開肚皮的玉犬。
她忽然說:“其實一起洗也沒關系吧?”
玉犬的耳朵抖了抖。
“汪。”
它只是會汪汪叫的小狗,不要問它這種問題。
事實證明,就算是男女朋友,還是有些時間要分開的。
康娜還沒成功做到一天到晚都黏著伏黑惠,金穆在沒有任何預兆下,突然到了人間界。
康娜幾乎是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金穆的氣息。
她先一步往金穆會出現的地方喊:“爸爸。”
與康娜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伏黑惠,他面沉如水站在一邊。他與金穆的初次見面在小學,當時他禮貌地讓金穆滾。之后金穆來過幾次看康娜,但也對其他人類沒什么興趣,兩人沒有再打過交道。
所以,兩人真正的相處只剩下極為糟糕的初次見面。
此時突然出現的金穆也與當時沒什么區別。一樣的外貌服飾,以及與當時一樣滿是威壓的視線。
康娜跑到金穆跟前,也不忘牽著伏黑惠的手跑,她就像是家長會上難得見到家長的學生一樣高興,“爸爸怎么會在這里,不是說很忙嗎?”
金穆的目光落在康娜和伏黑惠相握的手上,他體格高大,必須要一直低著頭。他說話全程目光都死死盯在兩人相握的手上,他聲音低沉,語調毫無起伏:“因為你說談戀愛了,所以我來看看。”
金穆最近忙得不可開支,所以當時讓康娜帶著她所謂“男朋友”過去。但最近一段時間,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閉上眼睛,就是康娜跟他說這件事的表情。短短幾分鐘的畫面無限循環,聲音反復重播,一直在腦海里回蕩。
金穆在想,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在意這件事。
他獨自反復思索,得出的結論是康娜的后代強弱會關系到戰爭局勢。
一想到這點,他豁然開朗,茅塞頓開,既然是跟戰爭有關的事,那就不能懈怠。所以金穆不用等康娜過去,而是他擠出時間過來找自己的女兒和看看她的男朋友。
結果金穆到了這里,他甚至都沒看伏黑惠的臉一眼,一直保持對脖子費力的姿勢,依舊充滿壓迫感的死死盯著兩人牽著的手。
這是一種他很難形容出來的感覺,比當時一個不認識的陌生銀發男人冒出來說要帶康娜走還要奇怪。
金穆不去仔細思考自己心里的感情,他認為是負面的,會影響到自己,于是拋開心里奇怪的感情,重新抬頭看康娜選中的戰友。
金穆用此時人形兩米多高的個子俯視女兒選中的人類。
伏黑惠身高與金穆之間有很大的差距。伏黑惠的體格在同類人中都算是體型纖細的類型,所以在金穆的眼里更不夠高。而伏黑惠擁有的魔力更拿不出看,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和龍族的先天優勢比拼這點。
金穆沉沉看了伏黑惠兩秒,得出結論:如果在我們龍族,可能剛出生就死了。
伏黑惠對金穆苛刻的審視絲毫不感興趣,他向來不會太在意他人的事。何況他與康娜之間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更不會在意別人眼光。他握緊身邊康娜的手,充滿戒備看眼前的金穆。
金穆留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差了。野蠻,不懂感情,康娜小時候會哭的理由都是金穆帶來的影響。
金穆同樣也用完全不帶感情的冰冷視線看伏黑惠。
這世上絕對沒有比現在還緊張的看家長現場。
在劍拔弩張的空氣中,金穆冷淡開口:“你們兩個為什么要談戀愛?”
伏黑惠握緊康娜的手,先一步接過金穆的話,陰沉著臉:“不用你管。”
金穆皺眉,問他:“為什么不直接結婚,要有談戀愛這個步驟。”
伏黑惠就像是原本炸毛的貓突然被一盆冷水澆下來,毛都被強行弄順了,還順得十分狼狽。他怔愣在原地,一時大腦都沒反應過來金穆的意思。
康娜從伏黑惠身后探頭出來,跟完全不跟人類打交道的金穆解釋,“這里的人都這樣,結婚之前都會談戀愛。”
金穆不理解,“又是人類社會的概念,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康娜雖然融入人類社會已久,此時也忍不住跟著金穆贊同點頭。
伏黑惠:……
“你身體果然和我想的一樣,太沒用了。”金穆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罵了一句伏黑惠。但伏黑惠就算再沒用,畢竟是康娜選□□度一生的戰友,他把手里一直拿著的包袱拿出來,里面放著很多瓶瓶罐罐,“這是可以讓你斷掉的手臂生出來的藥水,這是就算失明也能讓眼睛好起來的藥水,這是讓你長出翅膀的藥水,這是讓你返老還童的藥水,這是讓你長生不老的藥水,這是讓你額頭上長眼睛的藥水……”
康娜也沒聽過這么多藥水,也感興趣的湊上去,看爸爸帶過來的一堆五顏六色的藥水瓶子。
金穆把所有藥水說完,感覺到自己世界里的戰友在叫他,他立即在身邊開了一道門,在離開前,他又說:“我還和終焉帝在研究讓人類變成龍的魔法,還沒成功,等做出來再來找你。”
說完,留了一堆看起來很可疑的瓶瓶罐罐,就匆匆走了。
康娜看著自己爸爸的背影逐漸消失,才低頭看地上多出一堆藥水,抬頭問伏黑惠,“要試試看嗎?”
伏黑惠搖頭。
康娜眨眨眼,“是爸爸送過來的,不能浪費。”
伏黑惠用咒力將自己的影子延伸到她腳邊,打開可以存放東西的影子空間,“雖然沒什么用,先收起來吧。”
康娜于是將一堆神奇藥水留在伏黑惠的影子里面。
伏黑惠的影子空間里有幾十億的咒具,還有一堆誰都沒見過的神奇藥水,但現在,他和身邊的康娜都只想要一把傘。
因為任務地點在帝丹小學附近,兩人干脆回了躺小學,要走的時候被雨困住。兩人跟小學時一樣,在教學樓結月來送傘。
康娜看了一會雨,發現一段時間不會停,就低頭擺弄鷹野老師給她的千紙鶴。千紙鶴是她小學時的手工作業,沒想到居然時隔這么多年,居然真的能回到她手里。
當時鷹野老師說在里面寫將來要成為怎樣的人,紙條折成手工品交上去。她記憶里當時跟著伏黑惠學著折出來的千紙鶴十分完美,簡直能參加選美比賽。現在重新看,才發現手里這只折出來的千紙鶴身體特別大,翅膀短短,恐怕是飛不起來的胖紙鶴。
畢竟是自己折出來的,康娜也不嫌棄胖紙鶴,她把胖紙鶴擺在手心。
“惠猜我里面寫了什么。”康娜給他提示,“現在已經實現了。”
伏黑惠當然猜不出來,因為康娜把這個獨無僅有的胖紙鶴拆開后,紙條上面用稚嫩的字跡寫著【要留在這里】。
伏黑惠抬頭看她:“和職業已經無關了吧。”
還好因為問題鷹野老師不能拆開紙條看,要不然康娜的小學作業肯定因為答案離題導致不合格。
康娜:“我當時就想完成的愿望就是這個,現在當然算實現了。”
她喜歡人類,想融入這里,不想離開。當時的她并不是想成為什么人,明明是能毀天滅地的dragon,但她沒什么偉大的愿望,只要能留在喜歡的大家身邊,屬于她的小小愿望,就已經完成了。
康娜想沿著紙條的折痕,將胖紙鶴復原,紙條一翻面,就看到背后寫著一模一樣的兩行字:【我長大以后要做你的新娘】
上面一行是康娜寫的,
紙條簡直就是能通往過去的時光機。一翻開,當時的記憶鮮活的躍然眼前,甚至瀨尾結月當時怎么在兩人面前耍賴都能具體的回憶起來。
伏黑惠:……
他默默移開視線。
康娜把胖紙鶴折好,放到伏黑惠的口袋里,一本正經鼓勵他:“以后就是惠的愿望了,要努力。”
伏黑惠:……
他重新將視線望向天空,雨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越變越大。
玉犬再好用,也不能現在幫他們去買傘。
伏黑惠下決定很快,他解開身上白色長襯衫紐扣,脫下白襯衫,露出里面的打底短袖。他將白襯衫罩在兩人身上,“趁現在雨還不大,趕緊出去,之后就來不及了。”
出校門到站臺的路不遠,頭頂罩件衣服勉強能撐過去。
原本是要趕時間,康娜中途忍不住抬頭盯著他使勁瞧,她看伏黑惠兩只手撐著白襯衫的樣子,眉眼彎起來,忍不住笑,“惠現在好像穿白無垢的新娘。”
伏黑惠聽到她的話低頭,卻沒對她的話做出什么反應,只能看到他綠色的眼睛映著她的影子。
光看表情他是淡漠的,但一看眼睛卻又覺得他帶著柔和的笑意。
即便身邊有著將時間流逝具體到每秒的雨聲,此時此刻都無關緊要。只是看到她的笑臉,心被驅動做出的下意識動作,伏黑惠低頭,將吻落在她臉上,銜走她臉上被風吹到的雨水,干燥的嘴唇微微濕潤。
康娜停住腳步,在原地怔愣看他。
伏黑惠被她看得轉過臉,將視線落在遠方,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生。康娜現在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努力將聲線壓到與平時一樣,“走了。”
康娜伸出手,直接勾在他脖子上,也滿心歡喜仰頭親在他臉上。
她一臉幸福:“最開心的事就是和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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