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查我

老皇上金口玉言，二皇子的死因就算是被確定了。

所有人都在傳，二皇子調戲仙子被人誅殺，引來天罰，實為不祥之兆。

就連帶著二皇子母親、外祖一家也同樣受磋磨，尤其是他外祖家幾次在邊關吃了敗仗，大家更是相信了他死于天罰，還影響了西銘國運。

老皇上再不愿提起二皇子，全然當沒這個兒子，兩月后懿妃有孕，皇上更是不記得二皇子是誰。

年過半百，多年身體欠佳的皇上竟然又要有孩子，他自是歡喜的，甚至認為那仙丹能讓他不老不死。

但只有我和懿妃知道，他離死不遠了。

二皇子失勢，太子風頭無量，幾乎是板上釘釘的未來儲君。

只可惜，他愛上了自己的母妃。

原本的計劃是用情困住三皇子，不想困住的竟然是太子。

皇家狩獵，皇上也只能躲在高臺上時不時咳嗽兩聲，懿妃本就從小練武，自是不會干坐著。

而我陪著懿妃到了森林深處時，不想正遇到太子被人圍攻。

十幾個刺客朝著太子撲過去，太子身邊已然沒了保護，他也身負重傷。

懿妃和我將太子護在身后，苦苦堅持了半個時辰才等到三皇子帶兵來。

為救太子懿妃身中兩劍。

救命之恩，太子自當以身相許，這才有了懿妃現在肚子里的骨肉。

只是她并不高興，每日看著流水一樣的賞賜，她時常茫然。

“姑姑，你說我這么做是對的嗎？”

每當她這么問時，我就知道她動搖了。

是人都難逃一個情字，謝蕓如此，謝思意亦如此。

但每次我都會回答，“不論你做什么，姑姑都會支持你。”

不管是想要繼續計劃，還是想逃，我都幫她。

但她每次最多也就傷感些許時候，每每聽到西銘國還是要攻打周邊國家，她都會再堅定自己的信念。

西銘皇上好戰，年輕時就已經吞并了周邊數個國家。

若非南堯兵強馬壯，又有四大將軍護法，怕是早已經被西銘吞入腹中。

二皇子一族勢力漸微，皇上為制衡太子權柄，反倒是開始扶持四皇子。

帝王之心不可測，懿妃旁敲側擊過幾次，皇上也只說想要讓兒子多多歷練。

而四皇子同樣不負所托，不過四個月又拿下一國，而對方也同樣進貢美人公主一名。

皇上本就喜愛美人，只是年歲漸長，身體不濟，后宮這才一直都沒有新人。

可自從有了那仙丹，老皇上覺得自己又行了，大肆搜羅美人，對新進貢的公主更是疼愛有加。

所有人都在看公主的笑話，可她每日只是調理身子，皇上不來，她的心情也越來越好。

因為太子時常來見她。

現在都城中人人都知三皇子開了香料鋪子，還是請了謝大娘子的方子。

而我是懿妃親姑姑的事情也沒有刻意隱瞞。

原本我是不想公開身份，可她和太子相見需要個借口。

三皇子和太子進宮來尋新的香料方子，有些還送給了皇后和宮中妃嬪，乃至于皇上，看上去確是個不錯的借口。

老皇上新人在側，自然也不愿意多管這些小事。

而每次懿妃和太子在一起，我和三皇子則成了把風的。

我兢兢業業把香料方子整理好，還要告訴影霜如何調整比例。

而每次她都是一言難盡地看著我，“蕓姑娘，你還真是……認真。”

“銀錢之事自要認真。”

我將新房子畫好重點，交于她手，她表情有些微妙。

“你就不好奇……”

“好奇害死貓。”不待她說完，我先出聲打斷。

“我命來之不易，還不想死。”

“為何？”

始終未出聲的三皇子忽然出聲，影霜張了張口，然后識趣地退到一旁。

我則一瞬不瞬地看著他，“什么為何？莫不是你想死？”

這一年我與三皇子也算熟悉起來，慢慢也沒了之前的嫌惡。

他沒有做皇帝的心思，也不喜爭權奪利，可為了至親卻仍要拼上一拼。

其實我暗自想過，若他能當皇帝，這西銘或許還不至于爛到骨子里。

但他不想，我也不愿。

他若是當了皇帝，謝思意如何當那皇太后？

他不理會我的嘲諷，繼續問：“命為何來之不易？”

三皇子慣常是個會抓重點的。

他想聽，我卻不想說。

我低頭繼續看賬本，“女人生孩子就仿若死過一次，半只腳踏入鬼門關，我便是從那鬼門關走出來的，自是不易。”

“可我聽聞你是被鄭老夫人從亂葬崗救下，一路跟著鄭家去流放之地，一去就是五年。”

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錐心。

我冷漠抬頭看向他，“你查我。”

“既要合作，自是要調查清楚。”

三皇子好似無所謂地攤攤手，但眼神依舊銳利。

“你向來對謝家小姐不錯，甚至花了大筆銀錢給謝家，才有了他家如今的榮華富貴。”

“可你從不曾與謝小姐見面，直到她來和親，你便不顧生死陪著她來，為何？”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我，好似要將我盯出個洞來。

我也注視著他，然后突出四個字，“干  你屁事。”

一旁的影霜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而此時太子和懿妃也同時走了出來。

懿妃緋紅一張臉，眉目帶羞。

見到我們幾個如此，她不禁看向我，用眼神詢問我怎么了。

我快步上前攙扶住她，她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身子也越發重了。

太醫說懿妃胎像不錯，只要保證身心愉悅，定然是能平安生產。

可我總是有隱隱不安，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一樣。

見我們幾個都不說話，太子無奈搖搖頭。

“罷了，天色不早，我們也走了。”

他轉頭含情脈脈地看向懿妃，“懿妃娘娘，好生保重。”

她只對他溫柔一笑，并不多言。

三皇子走時沉默看了我一眼，我知他對我的疑慮還未打消。

而幾人走后，皇帝身邊的太監就匆匆趕來。

“懿妃娘娘，皇上讓您現在就去祈祥宮一趟，還請娘娘快些！”

太監神色慌張，似還有些害怕。

我抬頭看著連綿不斷的烏云，心里的不安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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