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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花粉過敏


  第一百七十九章  花粉過敏

  這見那邊已經(jīng)亂成一團,好幾個聲音響起來,一個聲音比一個聲音的尖利,夜色當中,這些聲音響起來,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狄仁杰也向那邊望去,道:“怎么那邊的人竟是這種聲音,好生可怕!”

  王平安打了個酒嗝,道:“聽起來象太監(jiān)……宦官的聲音,他們在宮里做事,如果沒有這種聲音就說明下面沒少一塊……”

  狄仁杰呵呵地笑道:“那上面就得少一大塊了,腦袋沒了!”

  兩人搖搖晃晃地向那邊走去,打算去看看熱鬧。

  走不多遠,擠進人群,就見地上躺著個老者,衣著華貴,這老者的旁邊圍著好幾個同樣衣著華貴的年輕人,這些人正哎呀媽呀地叫著,慌得猶如沒了頭的蒼蠅相仿!

  王平安看向地上的老者,就見這老者大概六十來歲的年紀,帽子下邊滿是白發(fā),可嘴上卻長著黑黑的胡子,也不知他是怎么長的,白的全白,黑的全黑!

  他來到老者的跟前,先噴了口酒氣,這才道:“莫慌,莫慌,讓我來看看,他是怎么啦?”

  那幾個衣著華貴的年輕人,見來了個醉漢,氣道:“你是誰,湊過來干什么,走開,走開!來人啊,快點把車趕過來,抬上干爺爺,去找醫(yī)生!”

  王平安蹲下身子,道:“我就是醫(yī)生啊,我給他看看,他哪里出毛病了?”

  “你是醫(yī)生?看著不象,你吃酒吃多了吧?”一個年輕人操著公鴨嗓門叫道。

  狄仁杰也擠了起來,大聲道:“怎,怎么說話如此無禮,我們可是來幫忙的!”他慢慢坐倒,對王平安道:“大哥,快,快給他看看,小弟還沒見過你給人看病呢!”

  王平安擦了擦臉上汗,仔細去看這躺倒的老者,他雖然喝得有點多了,但還沒到不會看病的程度。就見這老者雙眼睜得大大的,兩腮鼓起,臉上全是汗水,表情極是痛苦!

  王平安伸手去拉他的手腕,想先號一下脈。沒等他拉起老者的手,旁邊的年輕人就叫了起來,拖著長音道:“拿開你的臟爪子,你知道我干爺爺是什么人嗎?豈可褻瀆!”

  王平安一愣,心想:“又不是女人家,何談褻瀆二字,再說我只是給他號脈,又不是要怎么樣他!”

  這老者呃呃了幾聲,竟主動把手遞了過來,放到了王平安的手里!想來,他是真的痛苦得受不了了,卻又說不出話,沒法斥責隨從人等!

  這老者是誰?正是史忠臣!

  做為一個宦官來講,天黑了,就不應該出宮。但他是誰,他是大總管,誰敢管他啊,天底下除了李家父子外,連長孫無忌都拿他沒招兒!

  史忠臣為何天黑了跑到曲江池來?他是被逼得沒招兒了,皇上交待下來的差事,他沒有辦好!李世民讓他先去酒樓涂詩,這個好辦,他當天就辦好了,沖店主人一瞪眼睛,差點沒把酒樓給封了,把店老板嚇得再不敢提這事!

  可去禮部卻遇到了麻煩,參對筆跡,竟沒找到一份和那首詩相同的,難道那人竟然沒有來禮部報備,或者干脆不是來長安應試的?

  史忠臣怕皇帝追究,怕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實在沒辦法了,只好跑到芙蓉園來,這里是年輕士子們最愿意來的地方,說不定能碰上呢,雖然這種可能性極小,但總得試試呀,不能真的放挺!

  在芙蓉園時,他就感到不自在,也不知怎么了,先是打噴嚏,然后又感到喉嚨難受,一開始也沒往心里去,待走了一圈,到了曲江池的對岸后,舌頭便開始難受起來,而且迅速的就腫了起來,舌頭腫得幾乎把嘴巴給填滿了,不能出聲!

  史忠臣何時遇到過這種事,驚慌之下,渾身發(fā)軟,跌倒在地。他不想放挺,可現(xiàn)在卻沒辦法了,竟然真的放挺,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王平安見年輕人無禮,心頭不快,但他可不是那種半點兒氣受不得的人,做為一個醫(yī)生,受點氣還不正常嗎,難道就因為受了氣,就掉頭走人,不管病人了?這可不是他的性格!

  笑了笑,王平安忍不住又打了個酒嗝,松開了史忠臣的手腕,道:“沒關系,不是什么大毛病。讓我看看舌苔!”他輕輕捏開史忠臣的嘴,只看了一眼,便道:“哦,是這個呀,這是花粉引發(fā)的病癥,不過你這個卻是很嚴重了,如果封喉,會窒息而死的……”

  正說著,他的手離開了史忠臣的下巴,卻發(fā)現(xiàn)手上沾了不少東西,仔細一看,竟然都是黑色的胡須,史忠臣嘴上沾的胡子都是假的,他一捏臉,順手帶下來不少!

  王平安目瞪口呆,還有往臉上粘假胡子的?

  史忠臣一聽王平安隨口就把病癥說了出來,心中驚訝,這種病他自己從沒見過,也從沒聽說過,花粉是好東西啊,宮里的嬪妃們常拿來做胭脂腮紅,怎么竟能讓自己得?他心里一急,嘴里又呃呃起來!

  他身邊帶著的小宦官會錯了意,或者說得腹黑一些,有可能巴望著史忠臣死掉,他們好能順利上位!小宦官們紛紛叫道:“胡說八道,花粉也能讓人得病,你怎么不說喘口氣也能死人啊!”

  王平安哼哼兩聲,道:“他可不就是因為喘氣,吸入了花粉才得的這個病嗎?他現(xiàn)在的癥狀,再拖一會兒,沒準兒真的會死人的!”

  他看向曲江池的岸邊,這里的鮮花太多,也分不清哪種會讓這粘假胡子的老者過敏。不過是哪種不重要,按這老者現(xiàn)在的癥狀看,是有速效辦法的!

  不和這些無禮的年輕人一般見識,他道:“用蒲黃和干姜等份,研末給他擦舌頭,立即就會好!”他怕這些人因為自己口中有酒氣,而看不起自己,不采用這個速效方子,又加了句:“是立即就會好,他這病發(fā)的有多快,好的就有多快!”

  內(nèi)宮之中,暗斗激烈,別看這些小宦官滿口干爺爺?shù)亟兄H親熱熱,表面上對史忠臣比對自己的親爺爺還要孝順,可真要是得到了上位的機會,那誰也不會跟史大總管留半點情的!

  “胡說八道,滿嘴放屁。蒲黃是啥,沒聽說過,干姜那是做菜用的,是給人治病的嗎?”一個小宦官叫道。

  又有人道:“你個醉漢,滿嘴的胡話,想要害人也不看看對象,我干爺爺是你能害的嗎?”

  狄仁杰在旁嘿了聲,道:“你人這些人怎么這樣啊,我看你們誰也沒把這老爺子當回事,叫的一個比一個聲音大,可為何還不施救于他呢?”

  王平安心中嘆氣,看來這老者平常人緣可夠差的,干孫子不少,可真把他當回事的,竟然一個沒有,至少眼前是一個沒有。這人應該是個宦官,而且屬于自尊心極強的那種,他肯定受不了這事!

  史忠臣心中苦澀,他為人專橫,對小宦官們說杖斃就杖斃,從來沒當回過事兒,現(xiàn)在自食苦果,人家也沒把他當回事,自己有了危難,竟然還是外人替他看病,關心與他!

  心里一怒,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力氣,史忠臣竟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雖然和喝多了的狄仁杰差不多,但他能自己站起來卻是事實!

  他這一站起來,可不得了,把小宦官們嚇得幾乎集體尿褲子!大總管剛才的模樣和快死了差不多,哪成想竟然自己站了起來!

  史忠臣不理別人,步履蹣跚地穿過花園,向街上走去。小宦官們連忙跟上,扶人的扶人,拍衣服的拍衣服,又當起了孫子!

  見人走了,王平安對狄仁杰,道:“咱們也回去吧,看你的樣子該好好休息了!”

  這時,忽然有個東西拋來,正好打中王平安的腦袋!王平安嚇了一跳,低頭看去,見打中他的是個手帕球,心中疑惑,抬頭看去,就見不遠處,一群少女在沖他笑,嘻嘻哈哈地,指指點點。這個手帕球,就是她們當中一人扔過來的!

  狄仁杰嘿嘿笑了幾聲,從地上撿起手帕球,笑道:“大哥,那幾位小娘子,對你有意思啊!”

  他并非風流人物,但大唐風氣開放,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就算不風流,但也知道什么是風流,隨口開個玩笑,很是正常!

  王平安更不風流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見到美女就流鼻血的主兒,更加從來不開這方面的玩笑。聽狄仁杰這么一說,臉騰地就紅了,道:“兄弟,你開玩笑了,咱們回去吧,你現(xiàn)在感覺不出什么,但明日說不定會宿醉頭痛的!”

  “咦,大哥你臉紅了!”狄仁杰笑道:“小弟一直以為大哥是個倜儻不羈之人,言詞犀利,怎地今晚卻木納起來?”

  王平安苦笑道:“裝出來的倜儻罷了,不羈二字更是和我沾不上邊!”

  狄仁杰將手帕扔還給那群少女,忽然拉起王平安的袖子,道:“其實小弟還是喜歡大哥這個樣子,溫和淡然,彬彬有禮,關心別人,我輩讀書人正該如此!”

  “是嗎,我還以為做大哥的要厲害一些,要有一些王霸之氣,才能讓人拜服呢!”王平安也拉起他的手,二人攜手出園。

  狄仁杰卻搖頭道:“剛見大哥,你很有些惡少年的模樣,硬逼著小弟發(fā)誓,其實小弟內(nèi)心深處并不喜歡?山裉煲娔憬o那老人看病,他的仆從說那樣難聽的話,你還能說出治療之法,不棄之而去,這等人品,才讓小弟拜服,可比什么王霸之氣強得多了!”

  王平安笑道:“是嗎,原來你到現(xiàn)在才真正的拜服我啊,我還以為寫了那首詩后,你就已經(jīng)……”

  狄仁杰道:“文采是文采,人品是人品!”

  忽聽后面有人叫道:“那兩位小郎君,你們吃酒吃得多了,可要休息?來我們這里吧,包你睡得歡喜?”

  王平安和狄仁杰回頭看去,竟是剛才扔手帕球的那群少女,兩人面面相覷!狄仁杰道:“她們……她們……”

  王平安道:“天色已黑,她們還在園中流連,自然是在尋找倜儻不羈之人,我們都很木納,還是回和尚廟睡覺去吧!”

  狄仁杰忽地笑了起來:“怪不得大哥臉紅,竟然早小弟一步,明白了此間的道理!”

  兩人不理后面少女們的叫喊,快步出了園子,半路雇輛車,多付車資,送他們回了靈感寺。

  史忠臣出了園子,乘車直奔最近的藥鋪,不多時便找到一家,拍開門,一擺手,后面的小宦官忙叫醫(yī)生抓藥,這家鋪子里的醫(yī)生還沒休息,聽說要抓蒲黃和干姜,奇道:“蒲黃,那是治婦人崩漏的,你要抓這味藥作甚?這個藥可不能亂吃,得讓病人來鋪子里我看看才成!”

  蒲黃的主要用途很多,但最常用的就是治婦人的崩漏癥,所以這醫(yī)生才有這么一說。

  小宦官茫然回頭,史忠臣也是一愣,自己的舌頭和婦人的崩漏……他又一擺手,小宦官忙問道:“這藥只能治這種病嗎?”

  這醫(yī)生道:“嗯,還治閉經(jīng)和痛經(jīng)!”

  “干爺爺,那個醉漢不會是耍咱們吧,你看這藥還抓不抓了?”

  史忠臣也猶豫了,這藥怕是治不了舌頭腫大吧?自己現(xiàn)在難受得很,卻也不能有病亂求醫(yī),那個醉漢人倒是不錯,可說的方法卻不一定管用,萬一是醉話怎么辦?

  轉身出了藥鋪,這回他不再浪費時間,直奔太醫(yī)署!

  他可是權宦,一到太醫(yī)署,當值的兩個太醫(yī)忙不迭地給他看舌頭,可卻誰也不知道這病怎么個治法,急癥,又很是少見,并無實例可以參考!

  過敏這種病很特殊,表癥極多,就算一個醫(yī)生治好了一個病人的過敏癥,等另一個病人再來,就算是同一種東西引起的過敏,但表癥不同,那醫(yī)生就不一定會治,甚至都不一定能認出來!在純粹依靠師承學醫(yī)的年代,這種情況時有發(fā)生!

  算史忠臣倒霉,今晚當值的兩個太醫(yī)全沒見過這種癥狀!

  一個太醫(yī)道:“要不史大總管您再忍忍,我們這就給您叫別的太醫(yī)去?”

  別一個卻道:“下官以前曾聽說過,但沒親眼見過,這種病癥,似乎……似乎可用干姜通脈,只是不知真的是否有效!”

  史忠臣一愣,那個醉漢可不正好說過這味藥,干姜!難道竟是對癥之藥?他立即提筆寫出蒲黃和干姜,等份研末!

  兩個太醫(yī)都是眉頭一皺,心想:“干姜也就罷了,怎么用上蒲黃了?”不過他倆誰也沒敢多說廢話,你要用就用唄,反正也是你用!

  迅速將藥備好,送了過來。

  小宦官們都巴結著想替史忠臣擦藥粉,史忠臣卻一把推開他們,自己動手,將藥粉涂抹到了舌頭上!

  奇了,讓兩個太醫(yī)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藥粉沒涂多一會兒,頂多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史忠臣的舌頭明顯消腫,速度奇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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