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不知道說了一串什么東西，方尋臉上始終掛著謹慎而諂媚的笑容。

        等那邊話落了，方尋語氣驚喜中帶著激動：“葉總，有個好消息啊！老爺子的病有救了！我這邊花了不少的心思，已經找到了神醫，他一定能治好老爺子的病，您大可放心！”

        “哎，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好好，那就先這樣，好的，葉總再見！”

        掛了電話，方尋坐在桌前沉思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么，眉毛漸漸皺起來，半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

        回病房的路上，林蕾看著林天欲言又止。

        她有些好奇林天的故事，譬如他為什么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總給人一種身上很神秘的感覺。

        再譬如他為什么沒有同意去給葉忠華治病。

        葉家勢力那么大，如果方尋心懷怨恨，把林天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葉家聽，林天不會有危險嗎？

        不過她只是想著，這些問題都沒有問出來，她知道自己不夠格。

        雖然林天兩次救她于危難，但兩人的關系也沒有再深入了，甚至她跟林天的關系，在林天眼里算不算朋友，她都不知道。

        所以這些事，即便是她問了，林天也不會原原本本地告訴她。

        “林天哥……”

        “今天你就先別回學校了，在醫院照顧叔叔，他身上的針先不要動，等明天我過來處理。”

        兩人一起出了聲，林天揚了揚眉：“怎么了，有什么話要說？”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看著我爸的。”

        林蕾停住腳步，微微仰起臉，露出個笑容來：“林天哥，謝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要不是你的話，我現在已經沒有爸爸了。”

        “我爸很多年前身體就不好，家里一直靠媽媽一個人打零工，又要供我上學，又要給爸爸買藥，這次爸爸突然病重，幾乎把我們整個家都壓垮了。”

        “所以……真的謝謝你……”

        林蕾仰著頭，眼中瑩瑩淚光，說起這些她的傷心事，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但那眼里的淚卻就是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陽光透過走廊的窗子落在她眼中，折射出粼粼波光。

        林天笑了笑，忽然彎下腰，湊近了林蕾。

        林蕾頓了一下，臉蛋上忽然鋪上一層淡淡的緋色：“林天哥，怎么了？”

        這女孩雖然看著弱不禁風，可內心卻挺強大的，像是一顆堅韌不拔的小草，生根的地方不太好，但卻一直努力地朝著有陽光的地方使勁兒。

        挺有意思的。

        林天忽然心念為之一動。

        他又笑了，輕輕地捏住林蕾的下巴：“那我幫了你這么大的忙，你打算怎么謝我？”

        “啊，我……”

        林蕾開始覺得臉上發燙，像發燒了似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囁喏道：“我還沒想好，你想讓我怎么謝你？請你吃飯，或者是……”

        “請吃飯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林蕾一想也是，她這么窮，林天在經濟上幫了她這么大的忙，她要用“請吃飯”這種方式，實在是太敷衍太不走心了。

        她細眉皺起，一副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的樣子，竟有幾分可愛，可卻實在想不起更好的方法。

        “這么難想啊？那我說一個，你直接照著做，怎么樣？”林天的語氣像是逗小孩。

        林蕾毫無猶豫地點點頭：“好。”

        “以身相許怎么樣？”

        林蕾猛然睜大了眼睛。

        那黑漆漆的眸子里有幾分驚慌，原本就淚光點點的眸子，這下顯得尤為楚楚動人。

        “我……我……”林蕾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服，滿臉都寫著緊張。

        剛才說到傷心事的時候沒有哭，這下被林天捏著下巴，倒是像是局促不安地快要哭了，就連鼻尖兒都微微紅起來了。

        “不許哭！”

        林天手上用了點勁兒，語氣又很兇。

        那滴眼淚就困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林蕾咬著唇，不敢哭，也不敢動，就這么定定地看著林天，表情里帶著點委屈。

        “我開玩笑的。”

        林天剛松開手，站直身子，林蕾眼里那滴淚就終于沒忍住，落了下來。

        “我沒哭！”林蕾慌張擦了下眼睛，把身子給別了過去。

        她不想讓林天看見她這么脆弱的一面，而且她想，林天肯定是很反感愛哭的女孩……

        她不想讓林天反感她，非常不想。

        就當她以為林天會生氣的時候，林天卻忽然伸手抹掉了她的淚痕，順勢掐了一下她的臉蛋。

        “傻丫頭，想哭就哭，別憋著。”林天勾唇笑笑。

        隨后張開了手掌，以命令的語氣：“手機給我。”

        林蕾乖乖地把手機遞過去。

        “我的號碼存進去了，你回病房吧，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

        林天伸了個懶腰：“昨晚沒睡好，我回去補一覺。”

        林蕾拿著手機，愣愣地看著林天轉身離開的背影，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像是胡亂敲出來的鼓點，毫無章法節奏，只剩下一片令人緊張的悸動。

        “哎？那個，你是林友斌的家屬是吧？”

        護士從她身邊走過，手里拿著一瓶藥：“正好，這個藥給你，每天三次，每次兩片，照顧病人服下。”

        “啊，好。”林蕾恍過神，從忽視手里接過來藥瓶。

        “你怎么了？臉這么紅？生病了嗎？”護士停下來，關切地盯著她的臉。

        林蕾慌張捂住臉蛋，尷尬地笑笑：“沒有，沒有，就是有點熱而已，謝謝你啊。”

        在窗邊吹了幾分鐘的風，林蕾才神色如常地進了病房。

        林友斌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銀針還扎在各處穴位上，陳翠云坐在床邊，輕輕地握著林友斌的手，臉上盡是疲憊。

        “媽，爸怎么樣？”林蕾放低了音量。

        “剛才醒了一會，又睡著了，看上去是好多了。”陳翠云笑了笑：“這真是多虧了林天，要不是他的話，你爸可就真的就這么離開咱娘倆了。”

        林蕾也點頭：“是啊，幸好有他。”

        她看著林友斌身上還粘著藥水和血跡，從床底下拿出盆：“我去打點水給爸擦擦身子。”

        “蕾蕾，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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