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看到嚴陽過來,嚴雪才收起手機。
遠處,那個人還站在原地,朝他們這邊看著,似乎還有未盡的話沒來得及問。
那個就是夏秋翌喜歡的、叫周寓的人?可惜了,這次離得遠,沒能看清楚。
“上車了,還看。”嚴陽已經坐在車里,手探出車窗拍了拍車身。
嚴雪上車,看了眼一身酒味的嚴陽,嫌棄皺鼻子:“不是知道他們要干嘛嗎,還被人灌成這樣。”
“姐,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幫學姐完成了任務,下次約她就不會對我那么反感了,甚至還可能對我懷有那么一點點愧疚。”
嚴陽手指在眼前比了個“一點點”的動作,一臉得意。
嚴雪收回視線:“我提醒你啊,爸爸讓你回國讀書就是想讓你收心,追女孩子可以,賽車不能去了,還有,小翌當初自身難保了還救你,別欺負他愛的人。”
“誰敢欺負他啊!”回想起剛剛周寓要殺人的眼神,他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不是他把夏秋翌撿回來,而是夏秋翌在公路下發現出事故的他,把他從機車下拖出來,送去了醫院。
要不是夏秋翌,他可能會因為沒人發現,凍死在路邊。
剛剛那種情況,周寓的氣場壓迫感太強,他被逼得沒有招架之力,一時不服才扯了個謊。
不過,他這么一番添油加醋,還順帶幫夏秋翌賣了個慘,這下,周寓回去該寢食難安了吧?
想到周寓因為擔心夏秋翌而睡不著覺,嚴陽就忍不住想笑。
聽到旁邊傳來詭異的笑聲,嚴雪轉頭瞥了一眼,看到他正啃著手背笑得開心,無奈嘆氣。
她和嚴陽相差十歲,這個弟弟從小被慣壞了,身邊沒什么靠譜的朋友,好不容易遇上個夏秋翌,又回國來蹚娛樂圈這趟渾水。
“陽陽,夏秋翌真的想好了嗎?國內環境和國外不一樣,當個小主播接接廣告,不也挺好的嗎?干嘛去招惹那個叫aya的公司,你勸勸他?”
“……”
沒得到回復,嚴雪轉頭,嚴陽歪著頭靠在車窗上,睡得死沉。
嚴雪:“……”
幾天后,aya藝術文化傳媒有限公司。
一條巨大的辦公桌置于落地窗前,老楊站在窗邊,大拇指摩挲著食指上的玉扳指,盛著怒意的眼睛眺望遠方江景,周身散發著殺氣。
陸澤宇站在一旁,楊銘半個屁股坐在辦公桌上,不斷把問題往陸澤宇身上推,什么曲子不行、填詞也一般,就是不從自己的唱功找原因。
說到最后,干脆起身放下話來:“反正要么是那個評委看我不爽,要么是這小子的曲子不行,爸你自己看著辦吧!”
然后出了辦公室,把爛攤子全甩給老楊。
老楊早習慣了楊銘的脾氣,深知自己的兒子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一攤爛泥,根本沒有什么進步的空間,索性也懶得要求他。
轉頭看到陸澤宇還沒走,眉頭皺了皺:“還有事嗎?”
陸澤宇咬了咬牙,說:“楊總,新人踢館賽,我能不能參加?”
老楊看了他好一會兒,眼中暗潮涌動:“你是覺得以自己的實力能頂替得了楊銘?”
陸澤宇一驚,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想法是萬一銘哥不行……”
“說到底,你還是對自己過于自信了。”老楊生冷打斷他,“跟楊銘站在一個舞臺上,你還遠遠不夠資格,出去!”
語畢,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一頭晃眼的金發探進來,笑逐顏開:“楊總,有人才怎么可以浪費呢!”
老楊臉色冰冷,外面的人干什么吃的,怎么什么人都讓闖進來。
嚴陽走進來,身后跟著個穿西裝的年輕人,手里握著份文件袋。
從陸澤宇面前路過的時候,嚴陽饒有興致端量了他一眼,這才朝老楊走去,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楊總,我姓嚴,代表陸澤宇先生來跟你談解約事宜。”
陸澤宇怔住,這個叫嚴陽的憑什么自作主張代表他?
雖然他有心離開aya,但礙于違約金金額巨大,這才不得已繼續留在這兒,現在開了這個口,他就算是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了。
走人沒什么,違約金他可付不起,總不能來公司一年多什么錢也沒賺到,還反倒賠償幾十萬吧?
見陸澤宇一臉茫然,老楊也猜到了來人并沒有得到陸澤宇授意。
他清楚公司里每個人的背景,陸澤宇的背景并不復雜,這么多違約金不可能付得起,單憑這點,陸澤宇都不敢輕易提“跳槽”兩個字。
至于這個突然跑進來耀武揚威、身份不明的毛頭小子,估計是哪個被家里寵壞的富二代,上門搶人來了。
老楊笑了笑,指向泡茶桌:“嚴先生是吧?這邊泡個茶?”
嚴陽屁股往辦公桌上一靠:“泡茶就不用了,我從小生活在國外,沒有泡茶的習慣,我們就速戰速決。”
老楊笑容僵硬了幾秒,輕笑一聲:“嚴先生直言快語、后生可畏。”
而后轉向陸澤宇,說:“解約這事你親自跟我談就行了,怎么還勞煩外人?想走當然可以,就是這個違約金,恐怕你還付不起吧?”
沒送陸澤宇開口,嚴陽搶過話頭:“抱歉啊楊總,我們沒打算付違約金呢。”
老楊和陸澤宇的臉瞬間成了豬肝色,沒插上話的陸澤宇終于意識到,這個嚴陽再說下去,就要把他徹底害死了。
連忙解釋:“楊總,我沒說過要走,這位嚴先生我也不認識。”
“哦?”老楊狐疑看向嚴陽,嘴角掛上深意。
嚴陽看了眼陸澤宇,起身走到他身前,微微低頭,輕聲說:“現在是你唯一能脫身的機會,那個因為你坐牢的人要知道你這么甘于奉獻,估計會寒心死吧?”
陸澤宇瞳孔驀地一震,背板僵直。
他說的是潘曙,當初因為大意簽下合同,潘曙找老楊算賬,最后發生意外,以故意傷人罪被判入獄兩年。
等他反應過來時,嚴陽已經轉向老楊,用著嬉笑的語氣說:“楊總,前幾天我聽到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傳言,還拿到了一份錄音資料,有人說你家公子比賽作弊,冒用別人的曲子,那個人已經被我封口了,你要不要也用什么封封我的口呢?”
說完又挑釁一笑:“我這個人毛病特別多,尤其是嘴巴,特別不嚴實。”
老楊哪里還笑得出來,轉身按了一下座機,聲音如雷:“叫聶飛進來!”
看著嚴陽的后腦勺,陸澤宇突然間想起來了,今天這一場戲,背后操縱的人是夏秋翌。
不打個招呼就玩這一出,夏秋翌是打算搞死他嗎?
很快,聶飛著急忙慌沖進來,看到嚴陽和那個年輕人,這才知道自己剛剛玩游戲玩上頭,連外人闖進來都不知道,恨不得當場就給老楊跪下,以死謝罪:“楊總,我我我,我錯了,我剛剛……”
“閉嘴!”老楊厲喝一聲,指了指嚴陽,“我問你,你認識這個人嗎?”
聶飛這才敢正眼打量嚴陽,這張臉經常出現在嚴雪旁邊,他天天陪楊銘待在錄制現場,不認識才怪。
可是,嚴陽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他不清楚情況,只好壯著膽子輕手輕腳挪到老楊身旁,低聲說:“楊總,他是【最強音樂人】評委嚴雪的弟弟,叫嚴陽。”
聽說是嚴雪的弟弟,老楊眼神兇得能吃人,看來,不放人是不行了。
從aya大樓出來,陸澤宇止步在車前,臉上并沒有脫離苦海的喜悅。
離開老楊辦公室的時候,老楊那張臉比吃了蒼蠅還難看,雖然離開了aya,可今后呢?他還能上天不成?
就算想上天,老楊也會想方設法把他給拽下來。
“夏秋翌在哪?我要見他!”
嚴陽拉開車門的手一頓,胳膊往車門上一擱,笑了:“挺聰明的嘛,不用說就知道是誰幫的你了?”
是不是幫忙還很難說呢,他從不相信世上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經歷過這么多事情之后。
“他到底想干嘛?”
嚴陽看著眼前一臉慍怒的陸澤宇,忽然覺得回國這趟變得更有趣了。
“上車吧,我帶你去見他。”
……
開車的是那位年輕人,嚴陽坐在他旁邊,目光全程落在他臉上,一言不發,問問題也答得心不在焉。
陸澤宇強按住心里的不適,無視那道目光,把視線移向窗外。
窗外的風景逐漸熟悉,陸澤宇心底一凜,看到了“北極星干預中心”幾個字。
進入干預中心,偌大的草坪上,樹蔭下坐著不少孩子,正在玩游戲。
陸澤宇遠遠就看到了夏秋翌,正坐在秋千上,給小朋友拉小提琴。
還是那套連帽衫,寒酸卻掩蓋不住身上的那股矜貴,無論在哪,那張臉都那么耀眼,只是,他總覺得夏秋翌長不大,仿佛也根本不用長大。
嚴陽一走近,身上就仿佛有磁鐵一樣,招呼著小朋友圍到身旁,陸澤宇看了眼不遠處埋頭玩游戲的妹妹,雙手揣兜里,走到夏秋翌面前。
“你幫我解約,是想讓我幫你?”
夏秋翌放下小提琴,抬頭看向他,腳跟沾地,腳尖順著秋千的幅度晃動著,臉上沒什么表情。
他知道,陸澤宇不可能因為這個就動搖,就像潘曙為了他坐牢,他至今沒去探過監一樣。
也許在陸澤宇看來,潘曙坐牢不是他直接造成,他從沒要求潘曙作出這么大的犧牲。
所以,幫陸澤宇解約,大概率也會被判定為一廂情愿。
陸澤宇:“我幫不了你什么,這次解約,你需要多少錢,開個價,我慢慢賺錢還給你。”
果然。
夏秋翌抬眸:“陸澤宇,你是在跟我玩天真無邪嗎?對于你這樣的人來說,累死在aya,比餓死在外面要好吧?”
陸澤宇:“……”
他現在被迫解約,還不是拜夏秋翌所賜?
原本待在老楊身邊還有點資源,現在?去工地搬磚都不收他。
陸澤宇:“你到底想干嘛?說話不用這么陰陽怪氣的。”
夏秋翌:“我給你報名了新人踢館賽,贏不贏無所謂,你得用我的曲子。”
“你的曲子?”他從來不知道,夏秋翌還有這方面的天賦。
夏秋翌停下晃動,一對瞳孔在陽光下猶如璀璨的琥珀,淡然說:“我這邊有半首曲子,你把后半首補上。”
節目雖沒規定不能跟人合作編曲,但一旦被發現,很難擺脫作弊嫌疑,既然要參賽,為什么還做這么冒險的事?
陸澤宇不解:“你知道節目規則嗎?萬一被發現……”
有個小女孩遞給夏秋翌一支甜筒,他從秋千上下來,接過甜筒,轉頭對他說:“你好好比賽就行,唱歌不是挺好聽的嘛?其他的交給我。”
風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驀然吹來,陸澤宇怔了怔,胸膛里仿佛有股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
“交給我”這三個字,潘曙也曾對他說過。
忽然之間,巨大的悲傷也鋪天蓋地而來,他以為自己不在意的某個人,原來一直藏在他心里某個角落。
潘曙被毀掉的人生,其實也全押在他手上,所以,哪怕知道夏秋翌是故意把他逼上絕路,也只能背水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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