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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鬧別扭


望著他那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的衣袖和袍擺,葉宛卿垂著眼眸,藏在衣袖里的指尖幾乎將皮膚刺破。
  突然,她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目光。
  她抬眸看去。
  楚安瀾雙手握成拳,腮幫子鼓起,眼尾微紅,臉上的神情有些復(fù)雜。
  見她看過去,他忽然又扭頭刻意避開她的視線。
  葉宛卿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tài)模樣,全被楚安瀾看到了。
  這時,楚嫣容站了出來:“陸世子既已起血誓,為他和卿兒自證清白,還請皇上主持公道,嚴(yán)懲傳謠者。”
  鳳陽帝從御座上起身:“傳朕口諭,命刑部尚書懲辦此事。此外,罰端王庶子楚驍泉,傷好后前往太妃陵守陵三年,無召不得回京。端王教子無方,罰一年俸祿。傳謠者,不論男女一并登記在冊,傳起父兄來見朕……”
  此事,暫且告一段落。
  鳳陽帝傳令,繼續(xù)舉辦馬賽。
  好多公子掛著一臉傷,一瘸一拐地去牽馬,繼續(xù)上場比賽。
  鳳陽帝目光在陸繼廉和葉宛卿臉上看了一圈,吩咐護衛(wèi):“將朕的龍骨金創(chuàng)膏和千年人參取來,送去陸世子的松寧閣。另外,將朕新得的那柄青玉如意,連同三千南海珍珠一同送去聽雪閣。”
  護衛(wèi)應(yīng)聲離開。
  陸繼廉拱手:“微臣謝皇上賞賜。”
  “謝皇上賞賜。”葉宛卿同樣欠身謝恩。
  待二人謝完恩,鳳陽帝的視線終于看向陸繼廉身旁的楚安瀾身上。
  楚安瀾手上本來就有傷,今日又是騎馬又是參與群毆,此時,纏著右手的白布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
  鳳陽帝恨鐵不成鋼:“龍骨金創(chuàng)膏,也給敦王世子取一份來。”
  “是。”護衛(wèi)領(lǐng)命,匆匆離開。
  楚安瀾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耷拉著眉眼,潦草地行禮:“謝皇上恩賜。”
  鳳陽帝揮手:“散了吧。”
  興致被擾,鳳陽帝頭疼,擺駕回了蒼乾宮。
  陸繼廉面色蒼白如紙,卻依舊端端正正地朝楚嫣容行禮:“在下先行告退。”
  楚嫣容微微點頭:“陸世子好生養(yǎng)傷。”
  陸繼廉一個人走出了草場。
  “卿兒。”楚嫣容喚了女兒一聲,往外走去。
  走了兩步,見楚安瀾還站在原地,楚嫣容又回頭:“傻站著做什么?”
  楚安瀾一聲不吭地跟上去。
  馬場上,比賽如火如荼。
  看臺,依舊坐滿了人。
  出了馬場,總算清靜了許多。
  葉宛卿問道:“母親,回看臺還是?”
  楚嫣容想了想,直接道:“回問星宮吧。”
  母女兩人帶著護衛(wèi),一路往問星宮的方向走去。
  這時,楚安瀾的聲音從后方傳來:“長公主,我先告退了。”
  葉宛卿聞言腳步頓住。
  長公主也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楚安瀾:“你若想走就走吧。”
  楚安瀾扭頭就走。
  沒走幾步,就聽身后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楚安瀾,給我站住!”
  “凈秋?”楚嫣容頗感驚訝。
  走得太急,敦親王福晉連發(fā)髻都歪了。
  她昨夜不慎染了風(fēng)寒,晨起就頭疼得厲害,一直在床上歇著,聽說楚安瀾跟人打起來了,便匆匆趕過來……
  卻不料,正好撞見兒子在跟楚嫣容她們鬧別扭。
  敦親王福晉隨意扶了一把發(fā)髻,看向楚嫣容:“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楚嫣容嘆了口氣,道:“邊走邊說。”
  問星宮的路上,敦親王福晉已經(jīng)把來龍去脈聽了個大概。
  葉宛卿愧疚不已:“此事,乃卿兒之失。”
  “這不是你的錯。”敦親王福晉將她扶起:“那楚驍泉,行事向來令人討厭。你問心無愧,不必自責(zé)。我們都知曉,你是個乖孩子。”
  葉宛卿垂眸。
  她并非問心無愧。
  昨日去青松山,她是賭了一把的。
  她賭陸繼廉坐不住,遲早會見她一面。卻不料,在山下偏偏遇到了個楚驍泉。
  見女兒心事重重,又見楚安瀾一臉別扭的模樣,長公主屏退了護衛(wèi):“卿兒,將安瀾帶去上點藥,我同王妃說會兒話。”
  敦親王福晉也道:“卿兒,辛苦你了。”
  葉宛卿起身:“世子,請。”
  聽雪閣。
  葉宛卿讓人燒了盆熱水端來,又取了藥和干凈的白布來。
  房門大敞著,屋中只剩兩人。
  見楚安瀾始終不肯開口說話,葉宛卿淡聲道:“我要為世子清理傷口,重新上藥。清理傷口的過程,可能有些疼。”
  楚安瀾將右手遞上:“陸繼廉都不怕疼,我怎么可能會怕?”
  怎么還跟人比起來了?
  葉宛卿聞言,眼皮抖了一下。
  她彎腰,低頭去幫楚安瀾解開被鮮血浸透的白布。
  長且柔順的冰涼發(fā)絲,順著她薄肩滑落,從他的手腕拂掃而過,輕柔得好似那天傍晚的吻。
  楚安瀾呼吸微滯。
  葉宛卿專注地摘下白布,露出遍布掌心的猙獰傷口。
  浸滿鮮血的傷口上,皮肉往外翻著。
  楚安瀾疼得后牙槽都快咬碎了,卻裝出一副絲毫不疼的模樣。

  他問:“你不怕血么?”
  “還好。”
  葉宛卿回了一句,轉(zhuǎn)身去托盤里取了干凈的帕子,浸了燒開又放溫的水,給楚安瀾擦拭血污。
  一碰到傷口,楚安瀾疼得渾身都僵了。
  葉宛卿抬眸:“再忍一忍。”
  說完,將溫?zé)岬呐磷痈采铣矠懙恼菩摹?br />  楚安瀾疼紅了眼,扭頭不看她,聲音都啞了:“你對我時,和對陸繼廉時完全不一樣。”
  葉宛卿眸光微閃:“哪里不一樣?”
  楚安瀾有些不悅地道:“今日,他割破掌心發(fā)血誓時,你明顯是心疼了。”
  心疼?
  葉宛卿張了張嘴:“我并沒有心疼陸世子……”
  楚安瀾卻立馬打斷她的話:“我都瞧見了,你就是緊張他!”
  見少年眼尾一片紅,似乎要滴出血來,葉宛卿心中五味雜陳,輕聲問道:“安瀾,你是在與我鬧別扭嘛?”
  安瀾?
  他的名字,從她嘴里說出來,怎么感覺變得這般柔軟好聽了?
  楚安瀾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你既然看出來了,是不是該做點什么,或者說點什么?”
  “做什么?”葉宛卿不明所以。
  她的指尖沾了不少血,正低頭擰帕子。
  楚安瀾喚她:“卿兒。”
  葉宛卿抬頭。
  忽然,唇上覆上一抹溫軟。
  還沒等她失神,楚安瀾重新坐了回去,閉上雙眼,將手搭在桌案上:“你上藥吧。”
  葉宛卿無言以對,只好低垂眉眼,繼續(xù)為楚安瀾上起了藥。
  冰涼的藥膏滲入傷口,又疼又冰。
  楚安瀾仍硬生生扛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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