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先吃點菜墊墊肚子再喝酒，空腹對胃不好。”劉長發媳婦一邊說一邊給他夾菜。

        “兒子又有新難題了吧！”劉母問道。

        劉長發點了點頭。

        “老話說的好，墻倒眾人推。好的時候啥都好，不好的時候好的也變不好。你快吃點菜，一邊吃一邊聽你老娘絮叨。”

        劉長發吃了幾口菜，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劉母看了看滿臉愁容的劉長發，接著說:“你啊，從小到大順風順水，遇上點事扛不住了吧。工作以后一直有你三叔給你鋪路，一下子要自己扛起來的時候難免有些困難。這要說到你爸那時候剛進去，你爸在的時候家里的事我都不用操心。我每天就只需要做飯打掃打掃衛生，照顧好你。等沒有了你爸，我才知道過日子有多難，我一邊在廠里上班，一邊還要照顧你，家里水管壞了我都得自己修。一開始是很困難，日子久了我就習慣了這些。也能把苦日子過的樂呵呵。”

        “媽，您真是受苦了。”劉長發對著母親說。

        “你要想能自己獨擋一面，就先適應困難，你三叔快七十的人了，幫不了你多久了。自己遇事多考慮。別沖動。”

        “媽，三叔當時為什么讓趙家村承包石灰石原料的啊？”

        “這事也是沒有辦法，當時咱們村好開采的那一片山采了十多年，好采的石頭差不多都采完了。后來又開了個采石場，那塊地方本來就是我們村跟趙家村相鄰的地方。本來大荒山的誰也不當回事，但是咱們水泥廠當時在這十里八鄉的都是出了名的掙錢。他們趙家人眼紅唄。一開始還跟我們談兩個村的界限。后來就直接在路上放石頭，攔著車要錢。他們耍無賴見不得我們好啊。加上本來咱們村在廠里上班的誰都不愿意去采石頭拉石頭，你三叔就把這石料的活承包給了趙家村。從那起趙家村就再沒給廠里添過亂。”

        劉長發聽完母親的一番話，拿起杯子一飲而盡。起身又要去廚房拿酒。媳婦剛要攔著，劉母說:“沒事，他想喝就讓他喝。”

        劉長發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你從進廠以來，上邊有你叔，你沒跟別人爭斗過，咱們家人又善良，善良有時候不是好事。善良的人優柔寡斷，猶豫不決。而且別人還會欺負你的善良。人就這樣，欺軟怕硬。遇事要理智，想辦法，各種辦法都可以。只要是能解決問題，陰謀也是最好的計謀。別膽小怕事，顧及太多。也別內疚。想做事肯定會得罪人的。多學學你三叔。你三叔能有今天不是平白無故沒有原因的。”

        劉長發媳婦招呼著別光聊天喝酒。再不吃飯菜都涼了。

        劉長發喝完了杯中的酒。不一會吃的差不多了。臉上已經是紅暈一片。劉母見他吃的差不多了又問道:“趙家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們今天罷工了。”

        “好好的怎么罷工了？”

        “還不是長明，去年原料錢沒給他們結。還答應給人家百分之十的股權。這可倒好，在這節骨眼上人家撂挑子。”

        “哦，那人家撂挑子也是應該，白干活誰干啊。”

        “媽，你不知道，長明弄的水泥廠資金都快周轉不過來了。要有錢我立馬給他們結賬。讓他們干活，原料也就是還能夠三天。三天以后他們不干活就得停窯，這一停損失太大了。”

        “你去趙家村找人家了？”

        “嗯。”

        “你這著急都寫在臉上了，你急他們就不急。長明沒給人家錢這咱們是不占理，要是拋開這一點咱們廠子跟他們是誰也離不開誰。他們不干活也是沒收入。”

        “說是這么說，那你說我現在該咋辦么？”

        “你急什么，不是還有兩天么。咱們跟他們趙家說是誰也離不開誰，但是誰離開誰也都能活。無非我們花高價買外邊的石頭。他們把石頭賣給別的廠。這樣的話兩邊都付出更高的成本。”

        聽到母親說的這些話，劉長發豁然開朗。搖晃著站起來說了句，媽我明白了。便朝著臥室走去。

        第二天，十幾輛滿載石灰石的前四后八自卸車開進望山水泥廠，在料場的空地上堆了一個小山。劉長發來到財務辦公室，將買石灰石的錢上賬，叮囑了今天一定要把錢給打過去。財務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劉總，人家動力煤的錢拖了好久了都沒打，確定要先打今天剛買的石灰石的錢么？現在賬上緊張，我覺得可以拖一拖。聽到這，在劉長發的追問下才得知劉長明拖欠動力煤資金以及劉明思早就來這邊問過了。而且所有的進出賬都已經拿到集團。

        剛走出財務辦公室劉長發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劉貴茂。劉貴茂讓他到董事長辦公室。

        劉長發匆匆趕到劉貴茂辦公室，剛進門坐下劉貴茂問道:“你買外邊的石頭了？”

        “買了一些，趙家不罷工不干活，要是不買點過了明天咱們廠就得停。”

        “這么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當年讓趙家人供料這事是我定的你知道么？”

        “叔，我也是沒辦法了。他們不干活，我們也不能餓死啊。”

        “現在趙家村知道我們不用他們了，他們老支書剛剛打電話說我不講誠信。”

        “三叔，我還是覺得眼下水泥廠得先度過這個難關。以后欠他們的賬，人情我們都能還。”

        “這這石頭用完你準備怎么辦？繼續買么？”

        “我現在沒辦法，要不集團多給點錢，把他們車隊的欠款給他們結清？”

        劉貴茂擺了擺手，“集團現在一下拿不出這么多現金。”

        “對了，明思給你嫂子打電話了，他不準備回來，長明現在在殯儀館。你看看抽空把長明安頓了吧。別弄吊唁會亂七八糟的了。”

        劉長發沒想到對于買石灰石這件事劉貴茂的反應這么大。對于以后用哪里的石頭，劉長發心里已經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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