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哭了
穆思辰想去衛(wèi)生間看看小章魚在做什么,但既然小章魚關(guān)上門還反鎖了，顯然是不想讓人看到它的樣子,穆思辰向來尊重小章魚的意愿,不方便跟進(jìn)去。
而且宿舍幾個舍友的公共空間，不是他的私人物品，他不能把衛(wèi)生間門踹壞了。
心中五味雜陳的穆思辰只能在宿舍內(nèi)來回走動,時不時“不小心”踩一下賀飛的頭發(fā)、賀飛的手、賀飛的腳、賀飛的肩膀、賀飛的大腿、賀飛的胸口……
“哎喲！”賀飛捂著胸口說，“我要是再不喊一嗓子,你接下來是不是要‘不小心’踩上我的臉了？”
“哦，不好意思,不小心。”穆思辰冷漠地看著賀飛，語氣敷衍，表情也完全沒有愧疚的意思。
“哪里不小心了！你就是故意的！你殘害傷員！你重魚輕友！”賀飛控訴道。
穆思辰微微抬起腳：“你難道就不是故意的？自己能翻手機不會定外賣，反倒跑去翻二手交易軟件？你拍拍胸口問一下自己，你給我掛上去了嗎？你早就把這事給忘了！”
說完,穆思辰的腳就無情地奔著賀飛“不小心”而去。
“別踩了別踩了！”賀飛抱頭求饒,勉強從地上爬起來，不再躺著，而是靠著書桌坐好，“我不就是逗了一下你的小章魚么,誰想到它真的因為兩個盜版玩偶生氣啊。”
賀飛撓撓頭說：“我就是……你想，你要是養(yǎng)個貓，看你只管喂貓糧不管我,我是不是也會拿逗貓棒逗它一下？”
“它可不是貓,它懂人話,也能通過特殊力量傳遞自己的情感,會盡可能使用能力幫助其他人,會犧牲自己救人。”穆思辰道，“它很敏感，它因我而生，追隨我來到這個不屬于它的世界，從不小心污染你，到努力收斂自己的力量，適應(yīng)這個和平的世界。它在成長，它……”
穆思辰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突然頓住了。
原來小章魚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做了這么多努力和改變了。
是啊，一開始它還會污染賀飛，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能夠盡力控制自己的力量了。
從有害到任性可愛，再到現(xiàn)在懂事的樣子，每個小章魚都展現(xiàn)出了它的成長性。
穆思辰想到，這明明已經(jīng)是第三個小章魚了，每個小章魚的性格也都有很大差別，為什么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不同的小章魚呢？
因為小章魚的核心沒有變過，它不像是換了條魚，而是內(nèi)在不變，性格像是長大一樣慢慢變化。
第一次是初生時只有發(fā)展追隨者的欲望，毫不掩飾地對這個世界釋放著它的力量，同時也在探索世界，什么都喜歡嘗試一下，并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喜好。這個階段的小章魚不明白金錢的用處，食物供奉少一些，它就會生氣。
第二次是學(xué)會了收斂力量，性格變得任性霸道，但開始逐漸學(xué)習(xí)社會技能，變得會打工賺錢，開始努力幫助穆思辰分擔(dān)生活成本，明白了生活不易。
第三次更是懂事，學(xué)會了克制自己的喜好，甚至在穆思辰表示不能一起睡后，還要主動幫穆思辰賺錢。
像是一個完整的自我逐漸復(fù)蘇&3034記0;過程，像是秦宙把丟棄的感情一一回收的過程。
穆思辰的心又鈍痛起來。
為小章魚的懂事，也為秦宙的變化。
“是我的錯，”穆思辰對賀飛道，“是我給了你錯誤的信息，讓你以為它只是我的寵物，所以你才想逗它。而事實上，一開始我的確是這么想的。但是它在努力成長，我也不能用過去的態(tài)度對它。”
他應(yīng)該把小章魚視作不可或缺的同伴，給予最基本的尊重和耐心。
賀飛疑惑地說：“我雖然至今沒弄明白這玩偶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但……它應(yīng)該和圖書館和懺悔小區(qū)中遇到的月亮是同一種東西吧？為什么月亮看起來成熟又聰明，而且每個月亮性格都那么穩(wěn)定，它卻一直在變化呢？”
“因為你看到的月亮是祂在不同鏡子中的影像，不管有多少個鏡像，都與本體一模一樣。但小章魚不一樣，它是……”
秦宙失而復(fù)得的自我，依靠力量再也無法壓抑的情感，它在一點點復(fù)蘇，并且越來越像人。
與其他神級怪物不同，秦宙的感情從來沒有被力量侵蝕過，也沒有被污染過。
穆思辰覺得，他知道該如何同小章魚相處了。
他走到衛(wèi)生間門前，正要敲門，等小章魚打開門，這時有人敲宿舍門。
林衛(wèi)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我，我來接賀飛了。”
“好的。”穆思辰打開門。
林衛(wèi)與單奇走進(jìn)來，他們沒帶別人，等把賀飛送到指定酒店后，才會有專人照顧他的起居。
“可算是有人管我了。”賀飛像見到親人一樣對單奇伸出手。
單奇毫不費力地背起賀飛，站在門口等林衛(wèi)。
林衛(wèi)對穆思辰道：“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你們學(xué)校還沒開學(xué)，食堂也沒開，在宿舍吃東西不方便，總叫外賣油鹽糖都太多，攝入過多對身體不好。
“我們那里有營養(yǎng)師，會根據(jù)你們的身體調(diào)整飲食結(jié)構(gòu)，讓你們的身體變得更健康、結(jié)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們只有變強壯了，才能更好地拯救異世界百姓。”
在希望小鎮(zhèn)待了幾天，林衛(wèi)對異世界的人產(chǎn)生了感情，自然而然地將他們納入了保護(hù)范圍內(nèi)。
他這種責(zé)任心特別重的人，不僅不需要穆思辰擔(dān)心，還能反過來督促穆思辰這個鎮(zhèn)長多為百姓考慮。
穆思辰想了想，還是搖頭道：“不用了，你們那里人太多，我這邊不是很方便。”
盡管小章魚在改變，但穆思辰還是不敢讓太多人見到它，萬一接觸時間久了，又被秦宙污染，半夜開他房門要搶玩偶怎么辦？穆思辰對此都有心理陰影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林衛(wèi)問道，“什么困難我們都可以解決的，你和我們住一起，還可以幫我們分析龍頭一樣“嘩嘩”向外流水。
它另外四只觸手貼在衛(wèi)生間門的各種縫隙上，將衛(wèi)生間的縫隙堵得滴水不漏，以至于水沒有第一時間外流，充滿了整個衛(wèi)生間。
但墻壁和門是沒有做防水的，所以這些水很快滲透出去，最終因為與外界壓力差過大，毀了衛(wèi)生間的門。
林衛(wèi)和單奇也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到水池里的小章魚，頓時驚道：“這是什么怪物！”
單奇更是一把丟開賀飛，從懷中掏出記槍，對準(zhǔn)這個怪物。
被丟在地上泡在水里的賀飛：“……”
誰叫他膽子大到去逗邪神手辦呢？現(xiàn)世報來得真快啊！
他自己提的盜版玩偶，他逗哭小章魚，他活該。
穆思辰忙對林衛(wèi)和單奇說：“別激動，它不是壞魚，它和紀(jì)羨安屬于同一種力量，它是我最……”
提到紀(jì)羨安，林衛(wèi)與單奇緊繃的精神放松不少，單奇也收回了槍。
倒是穆思辰話說到一半，不知該如何形容他和小章魚之間的關(guān)系。
小章魚也是雙眼流著自來水，充滿期待地看著穆思辰。
穆思辰想了想說：“它是我像家人一樣的存在，是我最重視的存在，是我想要溫柔、尊敬地對待它，卻無法把握尺度的存在。”
小章魚纏著水管的觸手松開兩條，眼睛下的水流立刻弱了一半。
穆思辰踏著水走向小章魚，輕輕捏了一下它濕淋淋的爪子，柔聲道：“我和你保持距離，不僅僅是因為美好記憶被蝴蝶看到了。”
小章魚仰頭望著穆思辰。
穆思辰道：“也是我從那段記憶中，看到了自己對你的態(tài)度，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相處，不像是平等的朋友，更像是主寵嗎？”
小章魚用力甩了甩腦袋表示它不在意主寵情，甩得衛(wèi)生間內(nèi)水花四濺。
穆思辰道：“你可能不在意，畢竟你的情感還在成長中，你只想要親近的關(guān)系，還沒有意識到平等和尊重有多重要。
“可是你想想，為什么你會格外在意那兩個盜版玩偶呢？那明明是和枕頭被子一樣的東西，是沒有生命的，毫無意義的東西，有一個還是賀飛擅自做的，它們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
“我想，大概是因為，你一直把自己的定位和它們劃等號了。在你心里，你我之間就是不平等的。同樣的，在我心中，我和祂也是不平等的。”
小章魚又松開一條觸手，流淚的程度終于從水龍頭變成了正常的滴眼淚。
穆思辰道：“不管是哪種相處模式，都是錯的。
“你不該如此看輕自己，去生兩個盜版玩偶的氣。我也不該把你們分割開看待，一個毫無距離感，一個充滿距離感。
“我想要改變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換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共同學(xué)習(xí)進(jìn)步的。而不是我投喂你，你給我打工幫我干活這種模式。
“我知道祂能夠看到你經(jīng)歷的事情，我希望隨著我們之間的相處，也能夠讓祂變得更松弛一些。不要總是緊繃著，對自己好一點。”
小章魚所有的觸手都松開了，它眼中的淚水止住，只剩下幾條觸手在不斷滴水。
穆思辰伸手，小章魚自動爬到他的手心上。
“我不會抱你的。”穆思辰說。
小章魚的嘴抿得緊緊的。
“但你可以待在我的肩膀上。”穆思辰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這樣我們不就是一樣高了嗎？我希望你不要再仰頭看我，而是和我用同樣的視角看這個世界。”
記
小章魚立刻“咻咻咻”地爬上穆思辰的肩膀，將八個爪爪盤在身上，高傲地抬起頭，平視著林衛(wèi)、單奇兩人。
隨后，它又看到坐在水里的賀飛，俯視著賀飛，還伸出一條觸手“啪”地打了賀飛的腦袋一下。
賀飛捂著頭控訴道：“穆思辰，它打我！”
穆思辰卻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鼓勵小章魚道：“就該這樣！你抗議的對象不是玩偶，要抗議要打，起碼也要針對人。”
賀飛就是個很好的對象。
賀飛：“……”
他捂著被拍紅的腦門，默默地告訴自己，他惹哭的，他活該。
“這個東西……”林衛(wèi)剛開口就感受到小章魚充滿殺氣的視線，連忙改口道，“這位重要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它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非常可怕。”
“是我在異世界生死與共的同伴，是我活到現(xiàn)在的原因之一。”穆思辰道，“當(dāng)然，由于它體質(zhì)特殊，所以不算太安全。但請你們讓我?guī)е視煤眉s束它，不讓它的力量影響到普通人。”
穆思辰話音剛落，一個中年大爺出現(xiàn)在門前，皺著眉道：“你們宿舍什么情況，發(fā)大水了嗎？怎么這么不小心，門都壞了……那是什么？”
舍管大爺?shù)囊暰�落在小章魚身上，原本不悅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
穆思辰：“……”
意外總是來得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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