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辰留下荊子涵并不是將他當做同伴看待,  而是清楚荊子涵這一次幫助他們抵抗起源眷者，等于背叛了起源鎮(zhèn)，回去后勢必活不下去,  這才暫時把他留在領域內(nèi)。

        但并不相信荊子涵。

        這不是因為荊子涵品性、人品等個人原因,  而是因為起源還活著。

        起源能讓屬于希望小鎮(zhèn)的單奇背叛大家,  更不要提原本就是起源眷者的荊子涵。

        穆思辰至今都能通過app查到單奇的動態(tài),  也就是他在起源鎮(zhèn)內(nèi)無法發(fā)揮全部力量，如果身在希望小鎮(zhèn),  完全可以通過自我圖騰喚醒單奇的意識。

        就算荊子涵再想幫助他們，只要有人能夠激發(fā)他體內(nèi)的起源之力，他必然會背叛穆思辰等人。

        “我雖然將你留在‘柱’，但我會通過‘柱’的力量困住你,  并不打算帶上你。”穆思辰道。

        現(xiàn)在他們幾個大概已經(jīng)上了起源鎮(zhèn)的黑名單，他們出門都要換臉的,  還要小心翼翼不暴露身份。

        帶上荊子涵,  萬一他忽然被控制,  喊出他們的真實身份，幾十個起源眷者圍上來,  就算是全盛時期的穆思辰都吃不消,  更別提他的能量值已經(jīng)消耗一空。

        荊子涵明白穆思辰的顧慮，他立刻道：“你可以不信任我，你的計劃可以不告訴我，你也可以利用我。你可以用任何讓你安心的辦法控制我,  我只是希望能幫上你們，能為你們出一份力。”

        “為什么？”穆思辰不解。

        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  荊子涵的確對穆思辰手下留情,  沒有罰太多公里數(shù),  但他的表現(xiàn)也并不友善，對于穆思辰等人的受苦甚至有一絲幸災樂禍。

        “我還記得你之前的態(tài)度，是什么讓你改變了看法？”穆思辰看了眼坐在池漣肩膀上的小楊蕓蕓，不是很確信地問，“因為愛情？”

        “只是一小部分，”荊子涵掃了眼小楊蕓蕓，隨后篤定地說道，“是你喚醒了我心里的感情。”

        穆思辰占領學校時，荊子涵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他知道身邊發(fā)生了什么，他也覺得這樣的生活是不對的，但他不覺得自己能做什么。

        反正他是個眷者，輕易不會死去，只要麻木地活著就好。

        或許這份麻木中，還有一絲對楊蕓蕓的羨慕，羨慕她能夠這樣決絕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這份由羨慕轉化而來的愛慕，不足以讓荊子涵做出改變，穆思辰等人來時，他甚至還產(chǎn)生過“你們這些被系統(tǒng)眷顧的玩家也有今天”的充滿惡意的想法。

        荊子涵說：“那個時候，我也想過要幫你們。池漣上課的時候，我曾去看過，想看在蕓蕓的面子上讓她少吃些苦。但每當我升起一個想幫助你們的想法時，腦海中就會出現(xiàn)另外一個聲音，它告訴我‘算了吧，做這些無用功干什么，就算今天幫了他們，明天他們還是要受苦，你的做法會讓他們更難以適應這個小鎮(zhèn)，等他們習慣了就好了’。

        “我有一種一直在善與惡之中、清醒與糊涂中徘徊的感覺。直到你占領了這個小鎮(zhèn)后，我的腦子好像一下子通透了。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不認同起源的做法，我認為只有你們才能拯救這個小鎮(zhèn)，所以我想出一份力。”

        他這個狀況有點像是一直在受思維天平影響，思想處在一個善與惡的平衡中，所以他的行為和感情才會出現(xiàn)一絲違和。

        但思維天平平時是沉睡在地下的，除非像穆思辰之前那樣試圖占領“柱”，否則它是不會刻意影響某個人的想法，至少穆思辰等人在沒有開始戰(zhàn)斗時，態(tài)度一直是堅定的。

        荊子涵為什么會受思維天平的影響這么大？

        穆思辰有些不解，不過他已經(jīng)相信荊子涵的誠意了。

        “你能提供什么幫助？”穆思辰問道。

        “我知道另外兩個‘柱’的具體位置，大概能猜到單奇去了哪里。”荊子涵道。

        “單奇在哪兒？”林衛(wèi)關切地問。

        荊子涵道：“這要從起源的污染方式說起了。起源有兩種污染方式，一種就是你們熟悉的將種子種植在體內(nèi)，一般得到種子的人最終都會成長為起源的眷者；另外一種則是在起源鎮(zhèn)生活，在學校學習，漸漸認同起源的觀念，逐漸被污染。”

        “我知道。”穆思辰道。

        這是神級怪物污染人的基本方式。

        一種是力量的直接植入，一種則是規(guī)則的認同。

        在瞳之鎮(zhèn)時，大眼仔要么是通過移植眼睛、改造眼睛等方式來制造眷者或者狂熱追隨者，要么就是發(fā)保護眼睛小冊子，天天宣傳“天空之瞳”的偉大，一旦接受了小鎮(zhèn)宣傳的觀點，就會被污染。

        后者的污染要比前者的輕，前者往往擁有強大的力量。

        荊子涵繼續(xù)道：“普通的鎮(zhèn)民一般是被送到學校教育的，而體內(nèi)有種子的鎮(zhèn)民，不管他最終有沒有成為眷者的潛質，都會被送到放縱花園。我想，單奇大概是去了放縱花園。”

        放縱花園？聽名字就不像是什么好地方。穆思辰微微皺起眉頭。

        這時，池漣肩膀上的小楊蕓蕓也道：“是的，我剛來到起源鎮(zhèn)就是去了放縱花園。”

        “我和你也是在那里認識的。”荊子涵看向小楊蕓蕓，臉微微一紅。

        小楊蕓蕓卻冷漠地說：“不好意思，我只是精神碎片，并不是楊蕓蕓本人。我只記得楊蕓蕓強烈想要記得的事情，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不會留在精神碎片中。”

        荊子涵頓時臉色慘白，他問道：“關于我，你記得什么嗎？”

        “我記得你是巡邏隊的隊長之一，擁有能夠讓人全身無力的噴霧，有制服我、懲罰我的權力，是個需要警惕的人。”小楊蕓蕓道。

        “只有這些嗎？”荊子涵微微低下頭。

        “我還一直想弄清楚你的噴霧是從哪兒來的，但沒有人告訴我。”小楊蕓蕓道。

        “那我呢？”池漣看向小楊蕓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小楊蕓蕓溫柔地笑了，“我們是在g市合租的時候認識的，當時你和你前男友一起來看房，我還警告過你，不允許不經(jīng)過我同意把男友帶回家，那畢竟是我們兩個的空間。”

        池漣笑道：“那時我還嫌棄你事多呢，也就是合租比較便宜，否則才不要忍受你的龜毛性格。”

        “我也嫌棄你邋遢，你和你前男友分手的同時又失業(yè)，你在家哭了三天，不整理房間也不洗澡，還要吃三天前的面包，我實在受不了，才幫你收拾的房間，又給你做了飯。”小楊蕓蕓也陷入回憶中。

        池漣道：“你那個時候太討厭了，我那么傷心，就想抱著你哭一會，你竟然把我推開，還把我推到浴室逼我洗澡。”

        “g市氣溫36度，你三天沒洗澡，我不會允許你碰我的！”小楊蕓蕓受不了地尖叫道。

        池漣與小楊蕓蕓甜蜜地笑了，荊子涵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小楊蕓蕓和池漣之間那么小的細節(jié)都能記得，卻不記得和他的相遇。

        穆思辰嘆口氣道：“先別敘舊了，現(xiàn)在救單奇要緊，還是聊聊放縱花園的事情吧。”

        荊子涵也振作起來，繼續(xù)道：“放縱花園也是個‘柱’，我知道那里是個‘柱’，但我不清楚那里的運轉規(guī)則。我只知道，放縱花園是一個可以釋放天性的地方，在壓抑的起源鎮(zhèn)，很多鎮(zhèn)民都想去放縱花園放松放松。”

        “單奇有可能在那里？”林衛(wèi)皺眉道，“那完了，紀律大概要被他違反個遍了。”

        “倒也沒有你們想得那么過分，放縱花園的區(qū)域是獨立的。”荊子涵道，“它的面積很大很大，每個進去的人都擁有一片屬于自己的花園，這個花園可以滿足人任何一個放縱的欲望。當然，如果和其他人看對眼了，也可以在花園中開辟一條小路，讓對方進入自己的花園中。如果是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也可以共同建立一個公共區(qū)域。”

        穆思辰：“……”

        還沒談過戀愛的他似乎不該接觸這些事情。

        “在放縱花園內(nèi)待七天，如果有成為眷者的潛質，那就可以面見起源，獲得祂的力量。如果沒有成為眷者的潛質，就會加入巡邏隊或者成為普通鎮(zhèn)民。當初楊蕓蕓就沒能成為眷者，她也不想加入巡邏隊，就成為了起源鎮(zhèn)的鎮(zhèn)民。”荊子涵道。

        “聽你的意思，似乎放縱花園必須要有種子才能進入？”穆思辰問道。

        荊子涵：“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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