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你來了
穆思辰沒有即刻跳出窗戶尋找秦宙, 而是轉身飛快地對女二說:“我們這一路上歷盡千難萬險,就是為了見她,為了讓她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光,還有善良的人們。你一定要讓她感到溫暖, 讓她看到你的誠意, 明白嗎?”
“還用得著你說嗎?”女二對穆思辰翻了個白眼。
她忘了她今天來時也很猶豫, 忘了她路上打了好幾次退堂鼓。她只記得她和穆思辰這一路幾乎丟掉性命,就是為了把獎杯還給女主。
這個時候如果不讓女主接受獎杯,那她這一路的苦就白吃了。
于是女二拎起經歷一路磨難還被當成板磚的獎杯對女主說:“我今天是來還你獎……這什么破玩意!怎么變成這德行了?漆都掉了,這不是金的啊?是銅的!”
女二擦了擦獎杯上掉漆的地方,確定這不是蹭上了臟東西,而是掉了漆。
“我記得你,你是昨晚比賽的參賽選手,”女主喊出女二的名字,“你是來找我的嗎?有什么事情嗎?”
女二道:“昨天是我技不如人, 我今早已經向比賽組委會提出撤銷冠軍申請, 他們說冠軍已經產生, 也對外公示了,哪里是我不想要就不要的。所以我厚著臉皮帶著獎杯來負荊請罪,誰知道這破玩意和那破比賽的冠軍一樣全是假的,這東西不值得我們在意。”
說完,女二將男主媽媽視為榮耀的獎杯丟在地上,還狠狠踹了一腳。
女主昨晚見到女二時還覺得有些委屈, 心中也有不忿, 此刻看到女二暴擊男主朋友, 又不屑地將獎杯丟在地上, 心里的難過減少許多。
如果女二是趾高氣揚地帶著獎杯來的, 那心思敏感的女主是不會相信她的歉意的。
但女二這一路上被穆思辰牽連,樣子實在太狼狽了,偏她還一副高傲的樣子,污泥和坎坷都沒辦法讓她低下高傲的頭,只是給她增添了幾分親和力,倒讓女主對她心生好感。
女主見她這副樣子,心里好像有道光照了進來,全身都覺得暖暖的。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的天空,覺得這個世界和她小時候一樣溫暖,她的守護神也從未消失過。
“是啊,那種不公平的、褻瀆藝術的比賽,沒必要在意。”女主輕笑一下,回身走回房內,學著女二也踹了一腳獎杯。
“你動作太輕了,氣勢也太差了,難怪剛才被賀飛的跟班給欺負成那個樣子。”女二嫌棄地說。
女主柔柔道:“賀飛?這個名字好熟悉。”
兩人就著賀飛的話題聊了起來,而這時穆思辰早在她們開始聊天時,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昨晚穆思辰等待天明時,將那本不過20萬字的原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在字里行間尋找秦宙的身份,終于讓他推測出一種可能性。
秦宙在這部電影中的確不是人,祂是女主的幻覺。
這部小說的結局中,女主之所以死亡,不僅是因為男主的病逝,更是因為她有抑郁癥。
早年女主家庭很富裕,否則她也不會有條件學鋼琴。后來她父親變成植物人,為了治療父親,也為了支付高昂的療養費用,女主的生活環境大變,生活壓力變大,過度焦慮讓她患上了抑郁癥。
書中也多次提到過,女主在遇到困難時,總會幻想有個守護神在保護自己。
父親的死對她造成的打擊極大,加重了她的病情。后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一時間竟把這個孩子當成父親的轉生,精神狀況這才慢慢好起來,也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后來男主死后,她的病情再次嚴重,臨終前她站在窗前,對著窗外說“他來接我了”。
讀者和觀眾都認為女主口中的“他”指的是男主,不過穆思辰在精讀小說后,認為這個“他”搞不好是女主的幻覺,女主一直以來幻想中的守護神。
在最后一刻,她出現了幻覺,將一直以來想象中的存在當成了真實的,也讓“守護神”這個身份的出現符合了劇情的“邏輯”。
而以秦宙的位格、力量,最適合祂的身份,就是這個虛幻的、不存在的“守護神”。
這樣不管秦宙在電影中做出多么離譜夸張的事情,這都是符合“邏輯”的。
“定數”對于“既定事實”有著令人難以理解的偏執。
昨晚女主滿心期待著比賽結果,她需要這筆獎金繼續支付父親的療養院費用,這個時候她不由自主地向守護神祈禱起來,她心中的神一定是在高處能夠看到她的地方默默守護著她的,所以當時秦宙出現在天臺上。
當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后,女主發現她沒有獲獎,心中失望至極,覺得根本沒有什么守護神保護自己,幻想結束,秦宙也就憑空消失了。
今天,穆思辰帶著女二來到女主家,幫她解了圍,她又產生了被守護的感覺,所以秦宙出現了。
只要女二一直能夠給女主帶來溫暖和支持,秦宙就不會消失!
穆思辰本想利用他過人的體能從不同房子的屋頂跳到秦宙面前,但剛跳出窗戶,他就覺得身體一輕,背后生出一對潔白的羽翼。
這是他在起源鎮時,賀飛用獸化卡幫他變出的樣子。
按理說,獸化卡的效果還有一天,不過大家回到現實世界后,在異世界獲得的能力就會被回收到游戲系統中,只有遇到同樣擁有力量的人或物,系統才會允許他們使用弱化版的能力。
因此一退出游戲,他們的身體就恢復了正常,只有游戲app里的角色形象還保持著獸化的樣子,七天一到獸化就會結束。
理論上,在鏡頭光線下,穆思辰確實可以使用獸化卡的形象。
可男主的跟班已經被趕走了,現在應該是無法使用能力的時候,為什么還能飛翔?
盡管有些疑惑,但穆思辰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他展開羽翼,輕輕落在秦宙面前。
這一次秦宙沒有背對他,而是對著他伸出手,姿態尊貴不可輕視,聲音輕卻威嚴,祂淡淡道:“你來了。”
穆思辰身高超過一米八,在人群中已經足夠高了,可這樣的他在足有一米九的秦宙面前還是矮了不少,需要微微抬頭才能看清秦宙的容貌。
他是見過秦宙的。
在《擁抱》那本書中,他曾看著秦宙從還有感情的藏星級變成了拋卻一切情感的彌天,他看著秦宙坐在宮殿深處,神色悲憫地注視著整個世界。
書中,那個不知道孤獨為何物的神,會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高高的穹頂,身上散發出連祂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孤寂。
穆思辰能夠感受到那種寒入骨髓的孤寂。
回想起那種感覺,穆思辰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秦宙的掌心,握住那只冰冷若寒石的手。
他知道,秦宙對他伸出手并不是要牽住他的手,而是一種虛扶。
這是秦宙的習慣性動作。
每當祥平鎮的人隔著宮殿想要膜拜祂時,祂都會隔著遙遠的空間輕輕扶一下,不讓祥平鎮的人雙膝跪地。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穆思辰意識到一件事,出現在電影中的或許不僅僅是秦宙的情感分/身,祂或許將自己的一部分意識投射到了這里。
眼前這位存在,不是祂分離出來的小章魚,而是真正的“人類守護神”,祥平鎮的領主秦宙。
是那個他無數次透過迷霧看到過的存在。
即使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情感分/身小章魚,穆思辰還是沒有松開秦宙的手,反而將它握得更緊,用人類那不過三十六七度的體溫,努力溫暖著那只冷若寒玉的手。
反正他對小章魚抱也抱過,咬也咬過,捏過無數次柔軟的觸手,秦宙也看過無數次了。
小章魚的觸手他捏得,秦宙的手又哪里握不得了?
是祂自己將手伸過來的。
秦宙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祂的視線淡淡掃過兩人輕握在一起的手掌,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幾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
穆思辰的心忽然定了,他更加理直氣壯地握緊秦宙的手。
很想什么事也不做,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祂。
可惜穆思辰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穆思辰問道,“進入電影的不是小章魚嗎?為什么會變成了你……本尊?”
“你被‘定數’污染了。”秦宙的聲音十分平穩,像是在訴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嗯,被污染很久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穆思辰也平靜地說,仿佛這件事再正常不過,“這和你的意識來到這里有什么關系嗎?”
“有些話想告訴你,但污染會蒙蔽你的大腦,讓你無法聽到相關的話語。”秦宙道。
“所以必須你親自來告訴我?不能通過夢境嗎?蒙蔽大腦……夢境也是大腦構造出來的,所以就算你在夢里告訴了我,我也聽不到,是嗎?”穆思辰自問自答道。
秦宙微微點頭。
穆思辰不知道祂要告訴自己什么,望著秦宙的臉,等著祂開口。
秦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穆思辰的眼睛,在他耳邊輕聲道:“張開‘真實之瞳’,它會幫你連接來自‘天空之瞳’遺物接收到的信息。”
穆思辰只覺得自己全身被一股冷意包裹住,又好像有一座山站在他身邊,為他擋住樓頂的寒風。
他順從地打開“真實之瞳”,也不知道秦宙的“手”有什么魔力,他的視線竟然通過秦宙的手掌,與另外一道視線重合了。
那是一只眼睛,被一個神情和秦宙一樣冷靜的男人握在手中。
在那只眼睛的視線中,好像有六道從天而降的光柱,其中一道光柱正在慢慢消散。
這個男人在說著什么,穆思辰聽不到他的聲音,但眼睛如實地將它看到的信息傳遞給穆思辰,這些信息在穆思辰腦海中匯成一句話。
“稟報秦上將,陸行洲已摧毀天衍鎮的一個‘柱’。”
這是什么?秦宙已經派這個叫陸行洲的人去攻打天衍鎮了?這人手中拿著的是秦宙搶走的大眼仔的一只眼睛嗎?
穆思辰還沒完全消化他接收到的信息,眼前就出現了另外一幅畫面。
那是一個巨大的小鎮,小鎮以一個宮殿為中心,向小鎮的八個方向延伸出八根無形的支柱,支撐著小鎮的領域。
這有著八根支柱和圓圓穹頂的宮殿,看起來是那么像放大版的小章魚。
這就是祥平鎮啊……原來秦宙的小章魚形象是這么來的。
祂的全部情感都寄托在祥平鎮上,祂懷念著災變之前那顆藍色的星球。
所以當祂的情感擁有自我,具現化成為某個具體的形象后,就變成了縮小版的藍色章魚。
穆思辰剛想笑,眼前的畫面發生了激烈的變化。
眼前“大章魚”的一個支柱突然崩塌,其他七個支柱力量釋放出更多的力量彌補了崩塌支柱的空缺,但祥平鎮的領域還是變弱了一點。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祥平鎮的支柱突然塌了一個?怎么可能!
“定數”和月亮忙著天空系的內斗,深海還在不斷回收海洋的力量,大地一脈,根本沒有任何神級怪物能對秦宙造成傷害。
結合秦宙給他看的兩幅畫面,穆思辰忽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
是“定數”!
系統曾說過,“定數”從未主動攻打過任何一個小鎮,但祂想要吞噬的神級怪物領域總會莫名其妙地坍塌,祂就像撿漏一樣,很輕松地從藏星變成了蔽日。
天衍鎮從來不阻攔其他小鎮的墮落者,任由這些墮落者破壞天衍鎮的“柱”,“定數”從不插手,也不主動攻擊墮落者們。
秦宙松開了手,望著穆思辰道:“明白了嗎?”
“不管是哪個小鎮的人,只要破壞了天衍鎮的‘柱’,自己小鎮的‘柱’也會相應地毀掉一個?”穆思辰震驚地問道。
秦宙點點頭,眼中流露出贊賞的神色。
穆思辰想起來,在他剛才看到的畫面中,天衍鎮有六個“柱”,而一般蔽日級小鎮的“柱”只有五個!
會不會天衍鎮在藏星級時,就比其他小鎮多出一個隱藏的“柱”。“定數”無需主動攻擊其他小鎮,祂只要耐心地等待著,就有自投羅網的小鎮因為攻擊祂,導致自己的“柱”被毀掉。
秦宙望著穆思辰有些驚慌的臉,抬起手,想要將手放在他的頭上,像他對小章魚做的那樣,輕輕揉一下穆思辰的頭。
可祂的手還沒有抬起,就聽到穆思辰關切地問道:“祥平鎮的‘柱’毀掉了一個,你還好嗎?”
穆思辰不是為“定數”強大而驚慌,而是關心著秦宙。
秦宙收回了手。
這個人類不需要祂安慰,他依舊像對待小章魚一樣,在小章魚失去一條觸手后,溫柔地伸手揉揉小章魚的頭。
盡管沒有實質上的接觸,但秦宙感覺到,自己被人溫柔地撫摸了。
祂想說:不過是一個“柱”而已,祥平鎮的八個“柱”是為了鎮壓彌天級存在而構建的,本就比其他小鎮要多出幾個“柱”,即便失去兩三個都不會對祂造成任何影響。
但面對穆思辰的關心,祂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小章魚在穆思辰的懷里撒嬌打滾求抱抱求安慰的樣子。
幼稚。祂在心中暗暗唾棄著這種只有脆弱情感分/身才能做出的行為。
祂不會這么做,祂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索求心疼與安慰。
秦宙垂下眼,長長的睫毛輕輕掃了下去,祂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道:“還好,還可以勉強支撐。”
穆思辰看著祂強撐著的樣子,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心中的痛,緊緊握住秦宙的手腕。
“我很弱小,我不知道該怎么才能幫你,但我有很多信賴值,”穆思辰道,“這些能量能夠幫到你嗎?”
穆思辰的眼中滿是真誠,他關心地望著秦宙。
他沒有因為秦宙的強大而覺得這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他想要盡自己所能幫助秦宙。
這個弱小的人,終于一步步走到可以幫到祂一點點的位置了。
秦宙不需要,但祂覺得自己好像與那無數個切割不掉的小章魚融為一體,被穆思辰緊緊地擁抱住了。
祂抬起冰冷的手,輕輕貼在穆思辰的胸口上。
這里藏著祂的情感,如今這些情感萌芽正雀躍地跳動著,似乎要將某種無法封印無法壓抑的情感傳遞給祂。
這些情感讓原本想要冷漠回答“不需要”的秦宙改了口。
“我需要你,將你強大的‘自我’,刻在天衍鎮每一個角落,這樣就足夠了。”秦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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