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可怕的小孩
穆思辰立刻看向同伴們, 見同伴們神態正常,san值也很穩定,并沒有被污染的跡象, 才微微松口氣。
他擔心這個突然出現在墓園的行跡詭異的孩子, 是個眷物或者沈霽月的眷者、分/身一類的存在, 擔心同伴們會在不經意間被這孩子污染。
好在大家都沒事。
“你是什么人?”紀羨安望著這個孩子, 滿臉寫滿了疑惑。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老人和小孩了。
老人體質不及年輕人好,孩子的大腦沒有發育完全,精神不夠穩定。
這兩類人對于污染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力,災變之初, 人類還沒有被領域保護起來,大家直面災難, 只有體質好、意志力極強的人才能保持住人類的身份和形象。
老人和小孩子在第一時間化為怪物,并試圖攻擊、污染正常人, 有的人被它們殺死了, 有的人則是被它們同化,也成為了怪物。
傳火者們很快構建了不完整的領域, 但小小的領域比起世界實在太小了,祂們只保護住了一部分人,絕大部分人還在領域外艱難求生。
傳火者們建立小鎮、培養眷者和追隨者、消滅眷物、同時尋找幸存者, 將幸存者帶回小鎮。
這個過程長達五年, 整個世界經歷了為期五年的“混亂時代”。
五年后, 幸存者百不存一,全世界70億人口,只剩下不到七千萬。
接下來便是長達十數年的不同領域之間的吞噬與整合, 這期間, 人口數量再次縮減, 到現在只剩下兩三百萬人了。
已經不可能有孩子和老人存在了。
紀羨安在祥平鎮接受培訓時曾學到一課,不管在何時何地,如果遇到了老人或者幼童,那對方一定是怪物,必須第一時間擊殺。
不過這一次,紀羨安沒有動手,而是改用疑問的方式,提醒同伴們這個孩子有問題。
沒有出手擊殺,不是因為紀羨安心軟了,而是擊殺本身是一種犧牲行為。
一個詭異的孩子或者老人,代表著他們背后一定存在巨大的陷阱或者污染。這個時候出手擊殺的隊員,必然十死無生。
但這名隊員的死,能夠讓祥平鎮的同伴看清這個怪物的陰謀、污染種類和背后的力量,隊員的犧牲是有價值的。
時至今日,紀羨安依舊不畏懼犧牲。如果她的一條生命能夠換來更多人的生,她可以犧牲。
開局獻祭紀姐是賀飛的玩笑話,但也是紀羨安默許的。
她不介意被獻祭,每一個小鎮她都勇往向前,她愿意做試毒者,為穆思辰探路。
可是每一次,穆思辰都要救她。
不是在知道這個小鎮的規則和能力后放棄她,而是耗費心力救她,為了救她,不惜自己身陷險境。
一次又一次的被拯救,讓紀羨安明白了一件事,她很重要。
不是因為她的能力特殊,不是因為她的地位重要,不是因為她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秘密,單純是因為,她這個人在大家心目中的分量很重要。
賀飛說,紀姐的全金屬模式很酷,紀姐的摩托車駕駛技術很好,他想看紀姐變成變形金剛,想坐在紀姐的摩托車后面飛馳。
單奇說,比起全金屬模式,他更喜歡紀姐蜥蜴人的形態。他經常按著賀飛的腦袋讓賀飛抽卡,他很希望賀飛能再抽到一張獸化卡。
池漣說,隊伍就她和紀姐兩個女生,她們互相照應,和紀姐在一起特別有安全感。
冉國棟說,紀羨安是個有管理天分的人,要多培養她的能力,經常派她去一線工作。
林衛說,多虧有紀姐,否則他會被老冉累死。
穆思辰說,紀羨安是大家的同伴。
作為人類,她很重要。為了不讓其他人傷心,她要好好保護自己。
紀羨安第一次體會到這種心情,她珍視這種感情,她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牽絆”。
正是因為這種力量,她才能在池漣陷入污染時,伸手將池漣拉了回來。
為了同伴們,她開始珍視自己,變得謹慎小心。
這樣的謹慎,讓紀羨安這一次逃過了開局被獻祭的命運,也是讓她面對這個詭異的小孩子時,沒有第一時間攻擊。
“我不知道。”銀發的小孩子開口道,“我一醒來,就在這里了。周圍沒有人,也沒有食物,我只能吃墓碑前供品。我不過是為了活著吃了一些供品罷了,你們不至于擺出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吧?我有那么可怕嗎?”
借著皎潔的月光,穆思辰看清了這個孩子的臉,盡管臉上很臟,但還是能看出他生得極為漂亮,眼睛明亮有神,銀色的頭發好像很久沒有修剪了,凌亂地散落在肩膀上。但他的發質很好,即便沒有好好打理頭發,銀發看起來還是那么順滑。
“是的,你很可怕。”穆思辰坦然道,“在這樣的環境中,出現一個如此冷靜的你,你不覺得自己可怕嗎?”
“我可不是鬼,”銀發小孩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咬破了皮,流出鮮紅的血液,他舉起手給穆思辰看,“你看,我是人。”
眾人只覺得這一幕詭異極了。
他們在早就沒有活人,遍地眷物和黑色蠕蟲的魑魅鎮中,竟然遇到了這樣一個膽大的小孩子,還聲稱自己是人,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怕。
穆思辰道:“不是流血就是人類,我見過很多流血的怪物。你得告訴我你叫什么,家住哪里,還記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把你記得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銀發小孩看了穆思辰一眼,頗有些傲慢地笑了下,不屑道:“我憑什么要回答你的問題。”
他的笑容和語氣都像極了沈霽月。
穆思辰取出十字鎬,對準銀發小孩的腦袋道:“希望你認清一件事,我不是在詢問,是在命令你回答。”
十字鎬感受到銀發小孩的氣息,興奮得全身顫抖,抖到鎬頭發出“嗡嗡”的振動聲。要不是穆思辰緊緊握住十字鎬的鎬把,它一定會飛起來狠狠地砸碎這詭異小孩的腦袋。
“你很聰明,你應該能看出來,我不是在開玩笑。”穆思辰道。
銀發小孩聳聳肩道:“好吧,誰叫我是弱小的小孩子呢。我其實不記得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我一覺醒來,就在這個墓地了。我可以離開這里,但是我隱約覺得,這里有我要找的東西,所以我沒走,一直在找,可是什么也沒找到。
“以前的記憶對我來說很模糊,我不記得自己的全名,只是隱約記得有人叫我‘小夜’,這大概是我的名字吧。”
小夜?不是沈霽月?穆思辰望著這個冷靜到可怕的孩子,心中滿是疑惑。
他剛剛猜到1990年這個墓地建立時,大災變還沒有發生,沈霽月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墓地里就出現了這樣一個銀發的孩子。
除了頭發顏色和年齡外,這個孩子幾乎和沈霽月一模一樣,完全就是個縮小版的沈霽月。
尤其是他的神態和語氣,除了沈霽月,穆思辰想不出第二個如此傲慢的神級怪物。
但這孩子聲稱自己叫“小夜”,而不是沈霽月,這又是怎么回事?
穆思辰想起了“朔月”。
沈霽月在得到“朔月”后陷入沉眠,“朔月”是沈霽月的夢。眼前這個孩子,會不會是沈霽月夢中的存在?
有沒有可能是沈霽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于是在這個特定的墓園中,出現了小時候的祂呢?
按照這個猜測,眼前的孩子應該是幻覺。
穆思辰的視線落在地面的半個蘋果上,上面還有牙印,似乎真的是被人啃成那個樣子的。而小夜的腳下也有影子,不像是虛幻的。
“介意我碰你一下嗎?”穆思辰伸出手說。
“碰?你的措辭有點曖昧,你是會欺負小孩子的怪叔叔嗎?”小夜歪頭道,“不對,應該是壞哥哥。”
“我倒是覺得你的詞匯量有點豐富,”穆思辰道,“我只是想抓一下你的胳膊或者手腕,確定你不是鬼。”
“好吧。”小夜坦然地伸出手。
穆思辰一手牢牢抓著十字鎬,一手探向小夜。
其他同伴也嚴陣以待,生怕小夜是什么怪物,會突然暴起攻擊穆思辰。
然而什么也沒有發生,穆思辰很輕松地握住小夜瘦弱的手腕,那手腕極細,好像他微一用力,就能折斷這條手臂。
“看吧,我是人呀,你們這些大人總是喜歡想東想西的。”小夜道。
“餓了吧?”穆思辰取出一塊壓縮餅干遞給小夜,“這東西不好吃,但是能填飽肚子。墓園里的糕點已經變質了,蘋果終究只是水果,不頂餓,你吃這個吧。”
穆思辰想試探小夜是否能吃食物。
小夜伸手接過壓縮餅干,吃力地啃了兩口,一臉陰沉地看著穆思辰:“你給我的真的不是石頭嗎?我根本咬不動。”
“慢慢啃,我也只有這種食物。”穆思辰道。
小夜或許是真的餓了,盡管壓縮餅干難吃又難啃,但他還是努力地啃光了一塊。
穆思辰遞給他一瓶水,他也一口氣喝光了大半瓶,剩下的實在喝不完,便倒在手上,洗臉洗手,還用衣服擦了擦臉。
臉一干凈,連毫不知情的同伴們也看出小夜就像是年幼的沈霽月,見到這張臉,眾人的心都緊緊揪了起來。
唯有“賀飛”吼道:“你們為什么要在這個一看就有問題的孩子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快點喚醒‘柱’!”
穆思辰回頭看向“賀飛”,問道:“你不覺得他長得很像你主嗎?”
“賀飛”不屑道:“我主是神明,沒有固定形象。任何一個自稱是我主的人都只是祂的代行者,祂是天上的月,除了月亮之外,我們不認任何神明。”
看來神級怪物從來不會讓小鎮居民知道自己的真實樣貌,大眼仔、蝴蝶、起源、定數,包括沈霽月皆是如此。
紀羨安也曾在夢境空間幻想出秦宙雕像的樣子,和穆思辰熟知的秦宙完全不同,有種p圖過度的感覺。
“眷物們不認識你。”穆思辰對小夜道。
小夜毫不在意地說:“眷物是什么東西?他認不認識我有什么關系?你們到底要不要殺我?不殺就不要擋路,我還要找我想找的東西。”
“你要找什么?”穆思辰問道。
小夜神色迷茫了一下,只有這個時候他看起來才像個小孩子。
他說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丟了一樣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我得找到它。”
“在這片墓園就能找到嗎?”穆思辰問道。
小夜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這個墓園里,或許藏著一些線索。”
“我幫你找。”穆思辰道。
他倒要看看,這個沈霽月的分/身究竟在搞什么鬼。
既然小夜有實體,能夠吃東西,那他就不是“朔月”夢境制造出來的幻覺。但穆思辰堅信,小夜一定和沈霽月的沉睡有關系,說不定就是“朔月”中隱藏的人性跑了出來。
這片墓園本該像其他區域一樣被絕對污染占領,現在卻像是被什么力量保護了一般,說不定就是因為小夜的存在,才讓沈霽月即便是在睡夢中,都守護住了這片墓園。
“好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而且我感覺你能幫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呢。”小夜笑瞇瞇地看著穆思辰,笑容中充滿了不懷好意。
小夜輕輕一跳,靈巧地跳到墓碑上,兩個墓碑相隔兩米多,他竟然能夠輕松地躍過這個距離,在墓碑上跳來跳去。
穆思辰皺眉道:“你這是在對死者不敬。”
小夜用腳踩了踩腳下的墓碑,露出一個冷酷到近乎殘忍的笑容:“他們活著的時候我就沒尊敬過他們,死了為什么要尊敬?”
活著?小夜話語中隱藏的意思,就是他確實見過這些死者生前的樣子。
這個1990年發生的讓上千人同時死亡的災難,果然和沈霽月的童年有關。
穆思辰不動聲色地說:“看立碑的時間,這些人應該在三十多年前就死了,你是怎么接觸活著的他們的?”
小夜似乎失去了記憶,他皺起眉,歪頭想了一會兒,轉身看了看身后的墓碑,墓碑上寫著“柏小剛”的名字。
“我隱約記得這個名字,他是我殺的。”小夜指著墓碑的名字說。
望著他漠視生死的表情,眾人只覺得心底一陣發寒。
而小夜在墓碑上跳來跳去,每看到一個名字,思索片刻后,都會說一句“我殺的”,隨后便毫不在意地看向下一個墓碑。
他越說,穆思辰心底越寒。
“系統,你真的不記得32年前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嗎?”穆思辰心中駭然,“如果小夜真的是沈霽月的童年,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害死了上千人,你覺得這可能嗎?”
【已經是過去的記憶了,不記得。】系統道。
穆思辰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貼心的小章魚伸出兩條觸手,幫他按摩頭兩側的太陽穴。
另一邊小夜看了上百個墓碑的名字,神色愈發享受,他站在墓碑上,沐浴在月光下,展開手說道:“我想起來,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我不記得他們是怎么死的了,但是我記得,人類原來是那么愚蠢的一種生物。”
年幼的外貌露出這種神情,比沈霽月本身更令人震撼。
正如“天空之瞳”給沈霽月的評價,祂生來便與死亡為伍,即便是身為人類時,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即便如此,穆思辰也不相信一個孩子能夠害死這么多人。
就在此時,小夜的視線落在墓地最中心的一塊墓碑上,傲慢的神情微微一變,露出懷念的神色。
穆思辰看向那塊墓碑,發現唯有這個墓碑上沒有寫明死亡時間,而是只有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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