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車上,  陸紹輝看著躺在椅子里的女人臉色也沁了些汗，只趕緊問：“你怎么樣，是不是好疼？”

        葉寶珠這會兒感覺好一點了,  肚子不像剛才那樣鉆心的痛,  但疼痛還是讓她變得有力無氣,  “好點了。”

        陸紹輝馬上就拿出準備好的東西來，“那你先吃點東西，我怕一會要生了你沒力氣。”

        胡委員媳婦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問陸紹輝：“你們這是多少周啊，好像還沒到時候吧？”

        陸紹輝點頭，“現在才三十五周,  這三個小東西太急了,  我們原本還打算明天入院監護打算要剖腹產的。”

        胡委員媳婦一聽這話好像記得剖腹產做手術之前好像不能吃東西的，于是趕緊道：“先別吃了，剖腹產好像不能吃東西，到了醫院問一下醫生看情況再吃。”

        陸紹輝聞言愣了下,  看著葉寶珠，葉寶珠也微微扯了唇角,  輕道：“沒事,  我不餓，一會到了醫院再說。”

        陸紹輝又把東西收了起來，然后把大院門衛的電話給到胡委員媳婦，一會到了醫院讓她幫忙通知高紅英和陸國棟。

        廠子里離醫院雖然有些距離,  但四輪的車子開得比自行快，所以二十分鐘后，他們到了醫院，這會兒已經五點多了,  天有些亮了。

        之前胡委員去借車子的時候在廠門衛借了電話打到醫院，說有懷三胞胎的產婦馬上就送來，醫院這邊也早準備了，他們一到門口就有移動的平板床等著，葉寶珠就這樣被送進了待產室做檢查。

        陸紹輝不能進去，但是又不能離開，只能拜托胡委員幫葉寶珠去辦入院手續，而他媳婦則是去打了電話。

        待產室里，呼啦啦地進來了幾個醫生和護士，他們很快就給葉寶珠做檢查，還給她的肚子貼了上各種東西，葉寶珠知道，這是給肚子的孩子做監護。

        一陣操作下來后，醫生才緩了一口氣，看著葉寶珠問：“你現在除了肚子疼還有沒有別的不舒服？”

        葉寶珠臉色微白，輕輕搖頭，“暫時沒有，就肚子一會疼一會不疼的。”

        醫生道：“這是宮縮，你剛才也見紅了，這是要妊娠的反應，你的情況還行，孩子也不大，但你是三胞胎，如果一會情況不對我們就會考慮進行剖腹手術，所以你可以喝東西墊一下。”

        葉寶珠一愣，“術前也可以吃東西了？”

        醫生笑道：“喝一點沒事，別吃太多。”

        說完，她回頭看著一邊的人道：“你們先通知手術室兒科麻醉科做下準備。”

        葉寶珠聽到這話，心頭又是一緊，“真要剖腹？”

        醫生道：“你這情況比較特殊，還是頭胎，一般我們都會進行剖腹，但考慮到你身體情況還行，所以先順產試試看。”

        “等到宮縮陣痛隔幾分鐘一次，開個七八指才能進產房，你現在才開一指，還早著，先在這里等著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叫我們一聲就行。”

        葉寶珠聞言就問：“那我男人不能進來嗎？”

        醫生笑道：“男人現在還不行，這里還有另外兩個孕婦，等兒你媽來的時候再讓她們進來。”

        醫生說完話就直接走了，葉寶珠這才注意到病房里還有兩個孕婦，她們也都躺在床上，其中擰著一張臉，五官都快變形了，然后她實在受不了就叫了起來。

        葉寶珠覺得自己本來不怎么疼的，可那孕婦這一叫，她突然地也疼了起來，疼得太突然，她也下意識地叫起來。

        另外一個孕婦似乎是沒那么疼，看著葉寶珠高高的肚子，想到醫生剛才的話，便忍不住問：“你真的懷了三胞胎啊？”

        葉寶珠本來就疼得要難受，這會兒聽到她這話，也不想多說，只道：“是，我懷了三個。”

        那個孕婦盯著她的肚子，“那怎么辦啊，生三個啊，好危險的，萬一出個好歹還不如直接剖腹呢。”

        葉寶珠本來就疼得難受，結果一聽這話心情就不好了，她還沒生呢，結果人家說了這種話，要是擱著高紅英在這里，肯定要罵人的，所以她不想理那個女人。

        那孕婦還想說什么，可很快，她嘴里立刻“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葉寶珠也嚇得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心想說幾個小兔崽們，你可別折騰你媽啊，咱們痛一點點就好了啊。

        可是這三個小東西一點也不體諒她，她的疼也慢慢從像螞蟻咬著那樣，一點點升級，然后又像有人拿著東西在鉆著她的腰一樣疼得叫了起來。

        而這一叫聲，直接傳到了外面，陸紹輝聽出來這是葉寶珠的聲音了，他臉色泛白，當即站起來，“什么情況，是不是要生了？”

        一邊的胡委員媳婦忙道：“你別急，女人生孩子都這樣的，她這才進去一個小時，我看情況還早著。”

        胡委員也忙道：“是啊，你別急，先坐下來等會，他們也都在外面等著。”

        陸紹輝聞言看了一眼走廊，除了他們幾個外，還有一群人都在著，大伙你看我，我也看你的，然后彼此尷尬地扯了嘴笑了下。

        有人問他：“你這是頭次當爹？”

        陸紹輝點點頭，“你也是？”

        那人也點頭，“嗯，我也是第一次。”

        陸紹輝：“恭喜你啊。”

        那人笑了聲，“同喜同喜。”

        陸紹輝跟那人聊了會，感覺自己放松了點，可聽著里面時不時地傳來聲音，他身子又忍不住跟著抖了起來，等里面再次傳來聲音的時候，他沒忍住，直接要沖進去，可護士立馬攔住他，“你還不能進去啊。”

        陸紹輝忙道：“我是葉寶珠愛人，她早上四點多起來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你讓我進去喂她吃點，不然怕她頂不住。”

        護士記得葉寶珠懷的是三胎，有可能是要剖腹的，所以只道：“等會吧，你現在不能進去，你可以把東西給我吧，我替你拿進去。”

        陸紹輝一邊把東西交給護士一邊問：“她現在什么情況，到底是要順還是要剖腹？”

        護士接過東西，也知道他擔心，便解釋：“你安心吧，現在醫生都到齊了，正在里面給你媳婦開會呢，一會就通知你的，別擔心。”

        她說完就拿著吃的東西進去了，陸紹輝無語了，只能在外面坐了下來，坐了沒一會，高紅英跟陸國棟終于來了。

        他們兩個一來，胡委員便跟他媳婦要回去了，陸紹輝跟兩人道謝了后才便讓他們離開，然后又三言兩語跟高紅英說了情況，“你去問問醫生，不是可以針灸止痛嗎？讓醫生也給她扎兩下。”

        高紅英就直接跟著護士進去了，不過在進去之前她馬上就跟陸國棟道：“這次不管寶珠是剖腹還是順產，可千萬不能有文星和紹蘭這種情況發生，你回頭跟主診的醫生都說一下。”

        陸國棟也擔心這種情況，于是點點頭，高紅英便進去了，一進去就看到葉寶珠滿頭大汗地躺在床上，捂著肚子咬著唇，可就算這樣了也止不住她的痛叫往外溢。

        高紅英直接放下手里的東西就問的一邊的醫生：“醫生，她這情況能不能針灸止痛啊？”

        醫生回頭看了她一眼，“現在不行了，她的宮口直接從一指都開了四指了，現在針灸就怕到后面不好生孩子。”

        高紅英也不是醫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打，但現在也只能聽醫生的，“那她到底是順還是剖腹啊？”

        醫生原本是決定了剖腹的，但葉寶珠羊水已經破了，宮口也開得很快，一個多小時直接從一指到四指，所以直接道：“她開指很快，還是順產吧，我們會隨時對孩子進行監護的。”

        高紅英原本在家的時候就擔心得要死了，這會兒知道她開了四指，心里也總算緩了一口氣，“那她要什么時候才能生？”

        醫生道：“產程不好說的，有些人一小時宮口開不到半指，她這種情況已經非常好了，等到八指就可以進去。”

        高紅英生孩子那是很久前的事了，她也不記得到底有多痛，但看著葉寶珠這樣，也咬牙問：“那現在也只能等了？”

        醫生笑了聲，沒應著她的話，卻看著葉寶珠，“你不要擔心，深呼吸，放輕松，你現在已經熬過了前面四指，后面開指很也不難，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體力不要大喊大叫。”

        葉寶珠覺得自己痛得快死了才開了四指，以前只看電視劇說生孩子有多痛，現在自己體驗了才知道這種痛是什么感覺。

        等醫生一走，高紅英直接坐下來，問葉寶珠：“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啊，一會咱們好生孩子。”

        葉寶珠這會兒疼得要命，剛才又被一群醫生跟觀猴子一樣圍著，哪里還有什么心情吃東西，只搖頭表示不吃。

        可生三個孩子，哪有不吃東西的道理，高紅英又道：“那我給你泡點奶粉吧，你多少喝點，要不然一會沒力氣生孩子可怎么辦？”

        葉寶珠這才點頭，高紅英很快給她泡了奶粉喝，把隔壁兩個產婦看得心里羨慕得很，她們也是有吃的東西的，不過就是紅糖雞蛋什么的，哪像葉寶珠竟然還有奶粉喝。

        這時候能買奶粉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家。

        高紅英看著葉寶珠喝完了，又道：“你媽今天最后一天班的，這會兒應該也要上班了，紹輝讓人通知她了，等她知道了肯定也會過來的。”

        葉寶珠知道生孩子這種情況，誰來了都沒有用，一切都得自己熬過去，她痛得整個人都發抖，這種痛好像感覺有人拿著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戳著她的腰間，然后慢慢剜著她的肉。

        時間一點點過去，她的痛也越來越重，痛得實在受了，壓在喉嚨里的聲音一下就沖了出去。

        高紅英嚇了一跳，外面的陸紹輝也嚇了跳，他蹭一下的起身想要跑過去，可陸國棟卻一把拉住他，“你別進去，剛才護士不是說男人不能進去嗎？等進了產房你再進去陪產吧。”

        這時候，賀秋梅已經來了，她本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去跟新人交接的，沒想到她閨女竟然生了，她連交接都沒來得及做就直接跑過來了。

        她也道：“是啊，有你媽在，你別進去了，不然一會你肯定得挨醫生的罵。”

        陸紹輝現在聽著那些聲音心里煩躁得要命，哪管得了那么多，當即去求了醫生，說只進去看一分鐘，醫生想著葉寶珠生三個，也需要鼓勵，所以叫那邊準備一下就答應了他。

        在里面的葉寶珠和高紅英看到他突然進來，也愣了會，葉寶珠看著男人，忍著痛意問男人，“你怎么來了。”

        陸紹輝這會兒看著葉寶珠臉色煞白，那額上的汗就跟豆子一樣朝著面頰上滾落，好像馬上就直接暈過去的樣子，他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只不顧問話直接上前，“你感覺怎么樣，醫生有沒有給你打針？”

        高紅英搖頭，“現在已經沒辦法打了，只能忍著。”

        若是其他事陸紹輝覺得自己可以分擔點，可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他實在是沒辦法，這會兒看著她擰著的眉，心里也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別怕啊，媽已經來了，我剛才也已經跟醫生申請進產房了，等我就能跟你進去了。”

        高紅英也道：“醫生說已經開了四指了，很快的咱們就可以進產房了。”

        葉寶珠原本還能憋得住的，但看到他進來，還說什么別怕啊，明明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所以恨死他了，別人生一個，她生三個，她現在都快疼死了，只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我，我疼死了……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陸紹輝只親了下她的臉，給她擦汗，企圖分散她的注意力，“你乖啊，你再忍忍，要是痛得受不了，那現在就咬我一口好了。”

        男人說完還把自己的手伸了過來，葉寶珠又疼又想笑，想讓他出去的力氣也沒有了。

        高紅英便看著陸紹輝道：“這里有我就行，你趕緊出去，一會醫生來了看到你在這兒就不好了。”

        陸紹輝剛想說跟醫生說過了，有個護士就進來了，看到有男人在，眼睛一瞪，看著那男人問：“你怎么進來了？”

        陸紹輝當即道：“醫生讓我進來的。”

        護士微微擰眉，“醫生讓你進來的？”

        陸紹輝點點頭，“是，剛才我跟醫生說了下，她說我可以進來兩分鐘，我看完人了，馬上就走。”

        說完，他在護士愣怔眸光中很快直接出去了。

        反正人都出去了，護士也不管他了，又挨著給三個產婦做內檢，到了葉寶珠這，她檢查完后驚訝了聲，又看了眼床頭的檢測儀，笑了聲，“你開得還挺快啊，都六指了，我去跟讓醫生準備一下。”

        高紅英看了一時間，其實也不快了，現在都已經上午快十點了，葉寶珠是夜里四點多就疼了，快六小時過去了。

        很快，賀秋梅就進來了，高紅英跟她說了一下情況，葉寶珠這會兒疼得死死抓著床單，耳邊已經聽不到她們兩個在說什么了，也沒心情跟賀秋梅說話了。

        時間分針而過，疼痛無時不刻地卷襲著她全身，每一分就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直到最后她疼得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

        賀秋梅直接就把醫生叫了過來，一檢查，好家伙，葉寶珠宮口開八指了，于是一群人趕緊把葉寶珠從待產室里推了出來。

        陸紹輝一看到他們出來就沖上去，看著葉寶珠躺在那里，好像丟了半天命，也直接咬牙問醫生：“我之前已經跟你們申請可以進產房的，我是不是可以跟進去。”

        醫生看著男人一臉急色，忙道：“你別急啊，產程沒那么快的，等會到時間了會叫你進去的。”

        說完，趕緊就把人送往產房，旁邊的小護士也直接把產房的門給拉了起來，“砰”的一聲，一下子就將廊道里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里面的世界，葉寶珠躺在手術床上，雙腿大開搭在支架上，毫無隱私地被醫生圍觀的時候，還有幾分害羞，但是后面一陣陣疼痛襲來的時候，她就什么也顧不上了。

        她現在只想著趕緊把這三個祖宗生下來，然后叫陸紹輝那王八蛋滾犢子趕緊去結扎！！！

        也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太過了，葉寶珠躺在產床上，已經有點麻木了，這時候醫生給她看了下，直接道：“九指了，可以開始了。”

        說完她看著葉寶珠：“你不用緊張，你一胎生三個，我們產房現在什么科醫生都來了，一會跟著我的節湊用力就行。”

        她的聲音很溫和，葉寶珠心里很受用，只抬眼看了看，媽呀，全是醫生，后面竟然還有男醫生……

        救命！！！

        生個孩子啥隱私都沒有了。（t-t）

        她再看了一眼，哦，不是男醫生，那個醫生有胸，只是短頭發。

        但這時候她也來不及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男醫生了，因為醫生已經開始叫她用力了，助產士也開始對她的肚子動手——

        葉寶珠雙手緊緊地攥著手術床單上的被單，一次又一次地跟著醫生嘴里的話，用力再吸氣，醫生也一邊鼓勵她，“對，就是這樣，深呼吸，再放氣，跟上廁所拉屎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床的被單被葉寶珠擰成了麻花狀，她疼得就跟有人把自己的身體撕了一樣，嘴里也不顧形象地尖叫了起來。

        這一叫，直接傳到了外面的廊道里，那一瞬間，陸紹輝，賀秋梅，高紅英和陸國棟登時都站了起來然后跑到產房門口。

        陸紹輝聽著她的聲音感覺自己快窒息了，再不進去他也要死了，所以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門，聲音也跟著顫抖——

        “葉寶珠！”

        “醫生我可以進去了嗎？”

        “你們倒是來個人啊！”

        賀秋梅聽到這慘叫也快哭了，女人生孩子本來就是在走鬼門關，她的閨女生三個，那不就是在鬼門關走三回？

        她忍不住抬眼，結果一看到身邊的女婿，人家也紅著眼，所以忍了下來，安慰他：“你別敲門，一會醫生要罵人了。”

        高紅英知道他急，但是生孩子哪能急的，也趕緊道：“是啊，沒事的，咱們不要打擾醫生。”

        陸紹輝現在哪管什么罵不罵的，之前醫生答應了讓他進去的，可是現在還沒讓他進去，里面什么情況都不知道，也沒個人來說，他現在就跟火架上的肉，都快熟了。

        他現在只想沖進去，正想抬著手再敲一回，結果護士來開門了，“誰是陸紹輝？”

        陸紹輝立馬一聲“我是”，護士就道：“趕緊進來產房。”

        陸紹輝什么也不問了，然后就換上無菌的衣服跟著護士進了產房，結果一進產房，他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

        醫生立馬笑道：“第一個孩子出來！孩子不重，后面就容易生了。”

        陸紹輝愣住了，他站在原地，鼻子里聞到一股血腥味，也不知道什么情況，腿開始軟了，身子也跟著哆嗦。

        過了好一會，醫生回頭看著他，“爸爸來了啊，快過來看看這是男孩女孩？”

        陸紹輝微微一咽，只趕緊上前，看著醫生抱著帶血的孩子揚給他看，他眼睛好像暈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小唧唧？

        嗯，一個小唧唧！

        他唇角張了張，“男孩。”

        說完，他眼睛一掃就看到女人泛白的一張臉躺在產床上，他也顧不上那么多，直接就轉身走產床邊上，隨后一把握著女人的手——

        “葉寶珠，我來了！”

        “你別怕，第一個孩子已經出來了。”

        葉寶珠現在哪有時間顧上他，因為這時候，醫生又說第二個要露頭了，然后又開始叫她用力了。

        陸紹輝坐在女人產床邊上，看著她神色很痛苦，聽著她尖叫，心里也好像被剜了肉一樣的疼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又聽到她大喊一聲，隨后，又一記孩子的響亮響徹在產房。

        “第二個出來了！”

        “好快啊。”

        “隔了十來分鐘而已。”

        陸紹輝不知道醫生在說些什么，看著女人慘白無力的臉，他覺得自己渾身也帶著汗，但也還哆嗦地安慰她：“第，第二個出來了，等回頭我教訓他們，讓你這么疼……”

        葉寶珠感覺自己快死了，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盯著產房的天花板，感覺眼睛里有星星。

        這時候醫生又叫了陸紹輝抬頭看孩子，陸紹輝這會兒才回神，眼睛掃了一下。

        嗯？還是小唧唧？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緊張了起來，三個小孩，現在已經出來了兩個，竟然都有小唧唧！

        他張了張嘴，好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之前他們工廠組織籃球比賽，三局已經敗了兩局，再敗一局，就真的光蛋了。

        葉寶珠這會兒終于有喘氣的機會了，她微微張著干澀的唇，氣若游絲地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陸紹輝還沒應著，醫生就道：“兩個男孩了，現在第三個準備了，你再堅持一下。”

        葉寶珠聞言訥訥地叫了聲，“兩個，都是男孩啊？”

        陸紹輝知道她的意思，也哆嗦道：“沒事，咱們第三個肯定是閨女！”

        這時候醫生又問葉寶珠：“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準備生第三個了。”

        葉寶珠現在身子無力，只緩緩地點頭，“我，想喝點水。”

        她身子已經麻木了，但是剛才叫著，喉嚨都快叫破了，嘴巴好干，想喝水。

        護士聞聲很快就出去了，然后倒了杯水過來，陸紹輝緊緊抓著女人的手，一邊給女人喂水一邊道：“你放心，咱們第三個肯定能生閨女！”

        葉寶珠還沒應著，助產士就已經又對她肚子動手了，這次好像比剛才還快，她只感覺一下子，肚子里面有個東西就直接出去了。

        一群醫生直接驚叫了起來——

        “太棒了！全都出來了！”

        “葉寶珠，你好樣的啊！”

        “三個小孩，三個小時就生完了。”

        葉寶珠也顧不上其他，在暈死之前只趕緊叫陸紹輝道：“快，你，你快看看，男孩還是，女孩……”

        陸紹輝聞言起身抬頭，這會兒非常仔細看了，只見護士手里抱著一團帶血的小團子，那團子的肚子上還連一根黑色的東西，他知道那是臍帶，但是臍帶下面，又是小唧唧？

        媽的，三個小唧唧？

        陸紹輝只覺得心里緊繃了幾個小時的那根玄“砰”地一聲，斷了！

        而后，他又感覺有一股子悶氣直接從胸口沖上了頭頂，眼前一黑，腿一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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