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向我的天堂
黃昏的花田像日光之海,暮靄染在每一朵花、每一片葉上,紫色的花海層層疊疊,波浪般起伏。
梅隱和洛斯特站在阿拉爾身后,看著這個幽靈的背影,同時看到了對面的齊娜倒映著一片浪漫紫色的眼睛,衣角忽然被輕輕拽了拽,梅隱轉身,洛斯特難得的撤去了臉上倨傲的神色,長長的睫毛低垂著,遮住漂亮的眼睛。
阿拉爾跟著齊娜走進了木屋,梅隱這才出聲,他看著垂著頭的洛斯特,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怎么了?”
屋子的門被輕輕掩上,阿拉爾關門時很感激地看了他們一眼,藍眼睛里醞滿了久別重逢的淚光,梅隱向他輕輕點頭,收回了眼。
洛斯特抬起眼,咬著嘴唇,使得它看起來有些蒼白,他松開拉著梅隱長袍袖口的手,忽然開口問他,“你相信愛嗎?”
這是什么問題?梅隱微怔,但還是很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這對于他來說,是不需要思考的,萬物有愛,他一向這么認為,“相信”
擲地有聲且堅定。
洛斯特驚異地看著他,似乎是不相信一般,“可是”,他臉上是一種疑惑糾結雜糅的神色,看著很十分矛盾,“人類眼里只有利益”,他似乎沒有了之前脆弱的讓人心疼的表情,奇妙的保持著難以置信和可憐兮兮地神色混合間的狀態,“愛不過是腳下的階梯,我原以為你很聰明,”,洛斯特瞥了梅隱一眼,還是補上了那句好久不見的話,“果然是愚蠢的人類”
“……”,剛才真是看錯了,那副表情會出現在他臉上真是意外,梅隱沒有多說什么,他眼下更關心的是屋子里的二人。
不過洛斯特卻不肯放過他,抓著他的袖子,興沖沖地開口,“我忘記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此刻他的眼里亮晶晶的光倒是沒有造假,梅隱笑笑,“梅隱,梅隱加路爾”,綠眼睛眨了兩下,纖細修長的手指摸上了光滑的下巴,“雖然你是個人類,但我喜歡你的名字,我可以叫你梅隱嗎?”,還不等梅隱回答,他又接著道,“作為回報,你可以叫我洛希,”,談到這個,驕傲的小惡魔臉上有一絲羞赧,不過轉瞬即逝,隨即換上了驕傲的神色,”一般人可沒這個機會“
洛斯特抱著手臂,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梅隱肯定,要是此刻他的那條尾巴現形的話,現在一定是在歡快的搖擺,或許他的本體就是一只驕矜的貓咪呢?
腦中現出一個毛茸茸的小團子,梅隱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逗笑了,彎了眼睛,洛斯特不明所以,他伸出手將被拽的發皺的袖口處的布料撫平整,對洛斯特點點頭,“我的榮幸,洛希”
洛斯特滿意地點頭,腳尖輕輕點了點地面,看起來很開心,說出來的話卻還是叫人想要揍他一拳,“當然是你的榮幸”
哦,天。梅隱轉過身,他還是不該對這個自滿的家伙抱有什么期望。
風里夾雜著濃郁的薰衣草香,小屋的門始終沒有再打開,這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梅隱攏攏素白的長袍,繡著淺淺藍色花藤的衣襟被拉在一起,他回轉身,順便給了洛斯特一個眼神,“走吧”
雖然洛斯特是個傲嬌,但不可否認,很多時候,他極其聰明,很會審時度勢,這次也沒有多言,跟在梅隱身后,碧湖般的眼睛盯著梅隱深黑色的發,抬腳時腳尖常會輕盈的點著地面。
天邊燦爛的云霞裹挾著最后的日光,在暮色的包圍下節節敗退。
教堂的鐘浸染在天幕下的暗色光線里,敲響了今天的第三次,醇厚的鐘聲回蕩在教堂周圍,梅隱踏著熟悉的臺階,走入了他的小房子。
“梅……梅隱,”,洛斯特差點咬到舌頭,口中的名字有些灼口似的,他掩上門,一步不離地跟著梅隱,看著他在屋子里收拾著,將外袍脫下來搭在門口的簡易衣架上,低低束著的黑發柔順的垂在一側,最后坐在了那張木質椅子上,打開了桌上的一本極厚的書。
“如果沒事,可以看看書,”,梅隱當然聽到了剛才洛斯特在叫他,抬眸指指旁邊的書架,“我不小氣”
“不!我不是要說這個!”,洛斯特這時候說話沒了最開始的那股子勁兒,他握了握拳,走到梅隱身邊,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憐,又像是不好意思,白皙的臉頰蔓上一絲薄紅,“我想,我有事和你說”
梅隱挑眉,干脆合上了書,轉過身來,手臂搭在椅背上,“什么事?”
看洛斯特這樣子,簡直就是個懷春的少女!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以此來說明他緋紅的臉色和那種無法形容的出來的表情,此刻的洛斯特簡直可以稱得上乖了。
“是這樣,”,拳頭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咳,碧綠的眼里也有了水光,“你知道的,我馬上要成年了……”
“……”,梅隱覺得現在的洛斯特簡直扭捏的可怕,就好像先前每說一句話都要嘲諷一下別人的便是他一樣。
“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已經和我說過這個事情了,”,頓了頓,梅隱加上一個詞,“洛希”
“但重點不是這個!”,難以說出的話一旦開了頭再要說出來就不那么困難了,他摸摸淺金色的發,發尾卷翹的一撮被他纏在手指上轉了一圈又松開,要長到二百歲,需要很多的東西,你知道,人類的幼崽也會需要很多東西,例如食物什么的……”,他說著,抬眼看著梅隱的臉色,發現對方面色如常后,像是找到了自信一般,繼續開口,“我是說……”
“你是說,”,梅隱伸出手,示意他停一停,被夜色籠罩的眼睛看過來,“你需要食物?”
“我發誓以后不再叫你愚蠢的人類了!”,洛斯特激動起來,但還是維持著一點極力想要保持住的優雅,:咳咳,是這樣沒錯“
修長的手指在椅背的橫杠上敲了敲,”一個神父懷有慈悲之心,或許對方不怎么討喜,但至少不會餓死他,“,梅隱淺淺笑了笑,”你是在擔心我的人品嗎?“
洛斯特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他彎下腰來,直視著梅隱,握住那根手指,目光嚴肅了起來,“不,不是普通的食物”。
湊得近了,梅隱才發現洛斯特的眼睫和他的發色一般,都是淺金的色彩,蝶翼一樣纖長,他收回手指,突然想到帶回那朵黑玫瑰也就是洛斯特時,時常出現在脖頸間的輕微刺痛感,微微一怔,“血?”
洛斯特點頭點的倒是很快,這個從他口中不好說出口的字,從即將要作為他‘食物’的梅隱口中說出,顯然讓他自在了許多,“是”
梅隱下意識地摸上脖頸,洛斯特的目光隨著他的手移到頸部的皮膚上,那里光潔如初,看不出一點傷痕,微微一怔,他開口了,“…那個,之前沒經過你允許,“,畢竟這不是一件好事,洛斯特有些心虛,他一邊觀察著梅隱的臉色,一邊盡可能的解釋自己的行為,”是因為當時我的力量很不穩定,形態也是,隨時可能變成玫瑰……“,頭上強行收起來的耳朵這時候因為主人的情緒而重新顯現出來,一抖一抖的,“可我每次吸的不多!而且每次吸完都幫你消除了齒痕……”
“……”,梅隱額頭青筋直跳,他頭疼地撫上額,“停,”,抬眼無奈地看著對方,“你是要再繼續說什么細節嗎?”
“…我解釋一下嘛”,洛斯特摸摸鼻子,蹲下身子,仰頭看著梅隱的臉,“所以以后可能還需要新鮮的血液……”,發間的毛茸茸耳朵動了動,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可憐的意味,“你會幫我的吧”
頓了頓,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洛斯特又補上一句,“阿隱?”
“……不用討好我,”,況且這么肉麻的稱呼真的會讓人全身僵硬啊,梅隱盯著他發間那一對不安的耳朵,“要血不容易,新鮮的……”
“不新鮮……“,洛斯特縮了縮耳朵,咬著唇下定決心一般,”不新鮮也可以的!“
梅隱不覺失笑,修長的手從椅背上收起來托著臉,“不要著急,”,頓了頓,他道,“你可以繼續用我的”,在洛斯特那雙翠綠的眸子亮起來時,指尖點點臉,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對方的頭頂,“凡事皆有回饋”
“你想要什么都行!”,有求于人,現在的洛斯特和之前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你說就行,“,他眼睛亮晶晶的,補充道,”阿隱“
“……”,梅隱懶得去糾正他,他心癢洛斯特的角很久了,這時候換他興奮的看著洛斯特了,“那個,角可以讓我摸摸嗎?”
“……”,洛斯特抬起頭,眨了眨眼,很疑惑的開口,“就這樣?”
梅隱強迫自己將眼睛從那兩只小巧的可愛棕角上移開,看著洛斯特的臉,“可以的話,尾巴也想摸”
“……”,他的食物是個毛絨愛好者?洛斯特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收了術法,將長而絨的尾巴顯現出來,”當然,摸多久都可以“,沒有什么比他得到了食物來源更重要。
三個小時后,洛斯特后悔了。
梅隱快要把他薅禿了。
毛絨愛好者他可以理解,可重度患者他就不能慣著了。而且……洛斯特紅著臉看了眼忘我的梅隱,此刻他正抱著他的尾巴,動作不重,甚至可以說是很輕柔,但就是因為這種溫柔的觸摸,讓他的尾巴變得怪怪的,連尾巴尖兒的發顫,酥麻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傳到了身體上,現在他的臉紅的和番茄一樣。
“我說”,他礙于剛剛這個人才答應了做自己長期的食物來源,說話語氣都好了許多,“你已經摸三個小時了”
“什么?”,梅隱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來,嘴里喃喃著,“這么久了么……”
洛斯特覺得自己越來越熱了,他用盡力氣從梅隱身邊爬起來——為了好摸,他們現在坐在床上。他的眼前現在一片模糊,臉也愈加紅了,一張嘴說出的話好似都帶著滾燙的熱度,“再摸就更奇怪了……”
梅隱奇怪地看著臉色紅的嚇人的洛斯特,輕輕拍他的臉,“你怎么了?”
冰涼的手碰上滾燙的皮膚,帶來一些紓解,洛斯特神志不清的抓住梅隱的手,抬起帶眼睛,帶著水汽的眼睛,化成了一汪春水,他突然起身,猛地將梅隱撲倒在了床上,鋒利的犬牙從微張的口中若隱若現。
和皮膚一樣滾燙的舌頭舔舐著光潔的脖頸,尖利的牙齒在上面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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