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近日城中的民眾似乎少了大半,平常最熱鬧的集市街頭現在只偶爾看見零星幾個小販,店門緊閉大門,街道上冷冷清清,偶爾有幾個行人走過,也是匆匆忙忙就離開。
菲爾曼手中提著一只籠子,那里面站立著一只純黑的烏鴉,尖利的鳥喙隱隱閃著光滑的亮光,烏黑的眼睛凝視著周圍,那雙眼睛不同于一般鳥類的眼睛,仿佛蘊藏著無盡的惡意。
金色鳥籠的細細欄桿匯集處,是一扇小門,菲爾曼面無表情地走進一個窄巷,日光到了這里就被全部遮掩,幽深的巷道透出一股森涼的氣息。
他將手杖暫時的立在墻邊,蒼白的手撫上那扇小巧的籠門,抬起籠子,對上烏鴉深黑色的眼睛,“你會信守承諾的”
烏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張開鳥喙,開口說話了,“當然”,聲音像寒冰一般,但又帶著不屑的戲謔,它輕輕動著翅膀,“背信棄義的事情,也不是誰都做得出來的”,烏鴉喉嚨里突然發出一陣奇怪的小笑聲,“呀,我們之間甚至談不上‘信義’二字呢”
“別廢話”,菲爾曼的沙啞嗓音在窄巷里幽幽響起,“記得你答應過的話,要是出了問題,我不能保證……”
“勸你最好不要威脅我”,烏鴉冷冷看他一眼,梳理著翅膀上的黑色羽毛,“別廢話”
菲爾曼打開了籠子,烏鴉拍拍翅膀,從里面飛了出來,很快就消失在了無光的、幽深的巷子,菲爾曼緩緩拿起手杖,若有所思的低下頭,良久,轉身離開。
河流并不很寬闊,蘇納帶著熾離沿著河岸走了走,幸運地在前面的河道里看到了一塊兒屹立其中的石頭,可以當做過河的媒介,其實熾離估計了一下河水的深度,若是要迫不得已也是可以蹚水過去的,只是蘇納毅然決然地拒絕了,照他說這是作為一個王子的尊嚴,即使他現在處于落魄的階段。
“我可以拉著你嗎?”,熾離看著蘇納挽起袖子,支支吾吾道,蘇納看了眼他無辜的表情,比劃了下兩人的身高,少年的身高和他幾乎是差不多的,他疑惑道,“你過不去?”
“不是……不是,”熾離摸摸頭發,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怕水”
蘇納想了想,熾離在他腦中小胖鳥的形象太過深刻,這樣一想,小鳥兒可不該怕水,嗎,他點點頭,伸出手來,“來吧”
“嗯!”
蘇納本意是想找到梅隱他們的,只是現在不知他們二人身在何方,音信渺茫,根本沒有一點蹤跡,可眼下他除去這個目的,還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里,想到這里,蘇納皺了皺眉,熾離精準的捕捉到了他臉上的擔憂,扯著他的衣角問他,“怎么了嗎?”
蘇納沉默片刻,還是說了出來,“我想找一個朋友,可是現在根本無法聯系,我們現在也不知是在哪里……”
“唔,”,熾離看著遠處廣袤的風景和高大的山川,眨了眨眼,“他們沒有告訴過你要去哪里嗎?”
“…當時太緊急了,沒來得及仔細談過”,蘇納想到那日的最后一次見面,心中不免遺憾。
“那以前也沒有提起過什么嗎?”,
蘇納搖了搖頭,“他們一定不會回到之前的地方了,”,他看了熾離一眼,“你知道有什么東西是會吃人的嗎?”
“我不吃人的!”,熾離先是急忙搖了搖頭自證清白,看到蘇納一臉無奈的表情,便低著頭想起來,“那可多啦,”,他掰著手指頭,“狐貍哥哥去過很多地方,他見過的妖怪和人都很多……唔,不知道你問的是哪一種啊?”
蘇納聽得打了個寒顫,心道果然大部分妖怪還是會吃人的嗎?
“嗯……”,蘇納繞開腳邊的一塊兒石頭,仔細回想那天看到的那個東西的模樣,“是黑色的,好像沒有具體的形態,是在吃了人的肢體后才會長出新的四肢,臉也是,會和吃的那個人的臉一模一樣”
熾離認真地聽著,蘇納接著道,“靠近時有一種很陰冷的感覺……就像墜入了冰窟”,他想到那天發生在自己身邊切膚的感受,只覺得那股陰冷的氣息仿佛再次將自己團團圍住,那種感覺只要經歷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
在聽到‘陰冷’時,熾離眼睛亮了亮,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拉起蘇納的手搖了搖,“我知道了!”
蘇納期待地看著他,“是什么?”,他心中直覺這種東西和洛斯特脫不干系,他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普通人,早在一次無意中看到他露出那對獨特的角后他就知道了,不過是一只偽裝著才沒有說出口,他偶然從洛斯特和梅隱的對話中聽到過‘惡魔’之類的字眼,現在看來,說不定真的有惡魔存在。
熾離想了想,向他解釋,“之前狐貍哥哥和我講過一個故事,是惡魔的族群間的一次戰爭,”,他扭頭看著蘇納,“你不知道吧?惡魔不止一種哦,我覺得你描述的就是其中一種,那是很可怕的東西,以欲望作為力量的來源,”,講到這里,熾離皺了皺眉,“狐貍哥哥曾經碰到過一次,那東西什么都吃,凡是比他低階的妖怪精靈,都可能是他的食物,有時候甚至可能自己的同類也不放過”,
“狐貍哥哥說好在他當時運氣好,遇到了一個很厲害的人,幫助了他,他才得以逃生呢”
熾離眨著眼睛看他,“說不定是他”
蘇納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笑了笑,“謝謝你,”,他看著遠處高聳的山峰,“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救了狐貍……呃,狐貍先生的那個人嗎?”
熾離想了想的,點點頭,“狐貍哥哥只是說在很遙遠的古堡里,但他曾經和我講過他曾經到達過的地方,以及遇到那個人的地方“,他拉著蘇納的袖子向前走,”記得一點的“,走了兩步,他又有些心虛地笑了笑,”那個,應該記得“
事到如今,蘇納沒有其他辦法了,比起他來說,至少熾離比他更多一些他不具備的力量,他點點頭,笑道,”我相信你“
今天的太陽似乎格外毒辣,明明已經是深秋快要至冬,可梅隱卻發現最近他們越向前走,就越能感受到不斷升高的溫度,太陽落山的時間似乎也減晚了。
他擦擦額角的汗,手邊就遞來一塊兒手帕,“吶,用這個”,洛斯特離他很近,梅隱接過手帕,看著他臉上不自在的表情,覺得可愛,“惡魔開始關心我了?”
洛斯特瞪他一眼,“我一直都關心你!”,他看了眼梅隱之前受過傷的地方,那里早已經拆掉了繃帶,加上不時有洛斯特的小法術加持,疤痕也淡的差不多了,“我不關心你,你笨手笨腳的要是受傷了我又得背你,”,他嫌棄地轉過頭,嘟噥道,“重死了知不知道!”
梅隱笑笑,接過了手帕,看著他言不由衷的樣子,故意道,“我其實可以自己走的……“,小龍在一邊撲棱著翅膀,自從梅隱受了傷,他就不再老往他懷里鉆了,總在梅隱周圍繞著圈圈,這時候聽到梅隱的話,能聽懂似的,贊同般地點了點頭。
”再說!“,洛斯特不滿地瞪他一眼,”我說背就背“
“噗——”,梅隱收好手帕,看他這樣沒忍住笑出了聲,“嗯,對”
洛斯特冷哼一聲,看著前面一片緊靠在一起的山巒,”我能感受到父親的氣息,也許不遠了“
“嗯,”,梅隱忽然想到了之前糾纏著洛斯特的騎士,開口道,”之前的騎士似乎沒有再出現過……“,不知為何,他心里覺得有些怪異,是一種不好的感受,總覺得那個一直不肯再現身的騎士,會在之后做出什么事來。
正想著,洛斯特扯住他的手腕,伸手拍小龍的腦袋,“他來了也拿我沒辦法,”,笑瞇瞇地看著小龍的翅膀,繼續道,“誒,小家伙好像長大了!”
梅隱看著小龍大了一圈兒的翅膀,贊同地點點頭,“是長大了”
烈陽持續照射的滋味并不好受,不多時,梅隱就覺得高溫難耐,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這樣的溫度……太奇怪了“
洛斯特也是一副嚴肅的神情,看著不尋常的太陽強烈光線,“嗯,”,他忽然扭頭看著梅隱,笑道,“要不要再飛一飛?”
說完不等梅隱點頭就一把將他摟入懷中,他身后忽然出現兩只巨大的黑色翅膀,寬大的黑色羽毛遮住了烈陽,將梅隱遮的嚴嚴實實,梅隱看著漂亮的羽毛,愣了愣,“你還有翅膀?”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他看見小龍也跟了上來,洛斯特不滿地捏了一把他的臉,聲音在空中聽得不甚真切,“不是說過我會成年的嗎?長大了就有翅膀“,他一頭金發被風揚起,飄逸的像燦爛的陽光,”你可真是不關心我“
梅隱好笑地抬頭,看見他的羽毛,忍不住動手摸了摸,翅膀抖動一下,洛斯特故意慍怒道,“再亂摸就丟下去”
梅隱置若罔聞,他摸著黑亮的羽毛,忽然開口問他,“以后不僅可以摸尾巴了”
“……你怎么敢肖想我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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