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里】
畢元洲與寧華的表情十分精彩。
燕眠初看看這個又掃了眼那個,只覺得這兩人的臉上仿佛被打翻了個巨大的調(diào)色盤——紅黃綠青挨個顏色過了一遍。
畢元洲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剛剛要說的話完全被噎在了嗓子邊,余昭里也傻愣愣地瞪圓了一雙眼睛,漆黑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頭頂?shù)牧鞴鈮嬋肓搜壑幸话恪?
“您您您……”。畢元洲是真的結(jié)巴了。
“怎么?”燕眠初挑眉看他:“畢宗主是有什么意見嗎?”
畢元洲哪敢有啊,他甚至連與燕徊直視的膽子都沒有,他悻悻收了聲,卻還是咬牙回了一句:“昭兒身負(fù)宗門重任,一旦忙起來可能脫不開身,萬一要是懈怠了老祖……華兒則……”。
他是想說不如讓寧華也在旁陪著,大不了兩個孩子都跟在燕徊的身邊嗎!畢元洲這些年來將不少事務(wù)都推到了余昭里的身上,他比誰都清楚那些東西有多浪費時間,這機會落在余昭里的頭上不是白白浪費了嗎!
“身負(fù)宗門重任?”燕眠初看向余昭里逐漸顯露蒼白的臉色,“是我考慮不周了。”
余昭里感覺自己周身的溫度一點點冷卻下來,唇角勾起的弧度也一點點落下,他垂眸盯著自己的衣角——雪白的衣服在剛剛陷入沙坑時就臟污的不成樣子了。
他的視線中突然出現(xiàn)了枚銀白色的玉符。
“既然如此,這是我的傳音玉符,有需要時可以用它來聯(lián)系我。”
余昭里又傻了。
未來的宗主總是這樣傻兮兮的,成何體統(tǒng)?
余昭里雙手將那塊玉符接過,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入手溫潤清涼,他雙手合攏將那塊玉符收在掌心,甚至能感受到上面雕刻著的燕子紋路,耳邊傳來燕眠初含笑的聲音:“大陣的事情也可以來問我。”
……
燕眠初說完便沒留太久,宗中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余昭里恐怕要連軸轉(zhuǎn)上好一段時日,他就不耽誤人家忙了。且外面還有不少云華仙宗的長老護法都眼巴巴地在旁盯著——誰不想和老祖宗攀點關(guān)系啊?
這幫人燕眠初一個都不認(rèn)識,問就是曾經(jīng)的哪個朋友兄弟伙伴的曾曾曾曾孫或者隔了八百代的什么親戚,燕眠初實在是懶得記也懶得理。
在修為這方面整個云華都不夠燕眠初看的,即便是有也沒有誰敢出手?jǐn)r他,一眾長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潔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在確認(rèn)燕眠初離開后他們倒是來了底氣了,一擁而上涌到了畢元洲的身邊:“我說宗主,您怎么不請老祖宗多留一會兒?”
“是啊,老祖宗出關(guān)可是我們整個云華的大喜事,要我說理當(dāng)擺席設(shè)宴廣邀天下才是!”
“這次要不是太太……太師叔祖出手我們云華還不知道要傷亡多少弟子!”
“元洲啊,老祖宗應(yīng)當(dāng)不是今日才出關(guān)的吧?你可知老祖這次為何突然出關(guān)?”
平日里各個端莊自持的長老們將畢元洲給圍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畢元洲的耳邊充斥著各式各樣的詢問,有的長老還好語氣稍稍禮貌一些,有的資歷老輩分高的長老不自覺地就……或許他們本人自己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仙宗中嚴(yán)肅冷臉慣了,但在畢元洲這么敏感自卑的人的耳中總覺得他們仿佛在當(dāng)眾訓(xùn)斥自己。
還是當(dāng)著兩個小輩的面。
余昭里那邊也沒好到哪去,長老們是親眼見到燕徊將自己的傳訊玉符遞給余昭里的,在他們印象中這好像是幾千年來燕徊送出去的第一枚玉符——這可是隨時隨地能聯(lián)系上燕徊的寶貝!一眾長老俱是興奮不已,恨不得當(dāng)場將這枚玉符搶過好生觀摩一般。
甚至已經(jīng)有長老想朝余昭里借來觀看一番了,但余昭里輕飄飄地搬出了燕眠初做幌,他們便只能無奈放棄。
“元洲,看起來老祖宗似乎對你這小徒弟的觀感不錯啊,連傳訊玉符都給了……”。
“昭里這般年紀(jì)就能有如此修為,人又懂事乖巧,別說是老祖宗了,就連我都喜歡的緊啊!元洲還真是好運,當(dāng)初要不是你我可是定要將昭里收入門下的。”
“你還別說,昭里當(dāng)年是自己參加的大選拜入仙宗的吧?我怎么就沒那么好的運氣天降徒弟呢?”
于是人群轉(zhuǎn)而又迅速換了一個話題。
畢元洲手足無措地站在人群中間,余昭里看似八面玲瓏地應(yīng)和著,卻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的大腦還沒從玉符的溫涼觸感中清醒過來,只有寧華一個僵硬地站在他們的身旁,長老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卻似乎沒有一個人肯多看他一眼。
寧華捏緊了拳頭。
……
燕眠初終于回到了洞府之中。
不知為何,比起度云峰上的那間豪華大房,他反倒是更喜歡剛降臨這個世界時所在的銀白洞府。
一切都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由于有祛塵陣的緣故這么多日過去了倒也沒有任何臟污,他褪了鞋襪盤膝坐在玉床之上,過了好半天才長長出了口氣。
——走太多路了,累了。
可能是剛剛擁有健康身體的后遺癥,雖然他的自控能力十分優(yōu)秀,但還是難免想將過去沒有體驗過的東西逐一感受一番。
而且他消失的這段時間說實話也沒怎么去玩,而是……
“系統(tǒng),你還在嗎?”
系統(tǒng)滴了一聲:“竭誠為您服務(wù)。”
系統(tǒng)先前無端死機了,直到今天早上才重新開機,只是新啟動的系統(tǒng)似乎嘴巴嚴(yán)了不少,燕眠初從多個角度試探了好幾次都沒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這幾日全修真界都在尋找燕眠初的下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實他連仙宗的大門都沒出去。
他一直在仙宗的藏書樓和穹遠(yuǎn)峰上。
穹遠(yuǎn)峰私下里也被稱作宗主峰,算得上是云華仙宗的半個行政中心,也是宗主畢元洲和他的一眾徒弟的居所。仙宗中有不少資料都放在了穹遠(yuǎn)峰上,諸如……內(nèi)門每一名弟子的檔案信息。
云華仙宗的外門但凡是個沒太大毛病有點修為的人都能進入,但內(nèi)門則全然不同,每一個內(nèi)門弟子都需經(jīng)過重重篩查,最開始是為了防止有外宗的暗線探子混進來破壞,后來一代一代傳承下來變成了習(xí)慣,弟子的凡間親眷家庭信息等等全部都要被錄入在上。
燕眠初這人說好聽了是頑固專一,說難聽了是追根究底。他以前礙于身體原因做不了太激烈的運動甚至下床都十分困難,于是便抱著電腦開始研究起了程序一類的技術(shù)問題。他發(fā)現(xiàn)了問題絕不會就那樣隨便放下——反正他別的不多就時間多,甚至來來回回鉆研了一年多才攻克了一個在國際上都頗有名氣的程序系統(tǒng)。
他懷疑起了余昭里和系統(tǒng),便更不可能將這事情就這樣拋在腦后了,穹遠(yuǎn)峰上放置弟子檔案的地方被他來來回回翻了數(shù)遍,記錄著余昭里的那塊玉簡……卻只有寥寥幾行字。
余昭里,出身不詳、年齡不詳、親眷不詳、極品火系靈根天生劍髓之體、于長靖一十八年第二百一十六屆仙宗大選拜入宗門穹遠(yuǎn)峰下……
這信息實在是少得可憐,燕眠初本想著或許是時隔太久記錄的人偷懶倦怠,但隨手又翻出了一本同為穹遠(yuǎn)峰的應(yīng)該是余昭里某位師弟的檔案名冊——別說是生辰八字了,連他父親在凡間有幾個外室都記了個清清楚楚。
查探這些事情根本用不了多少時間,只需弟子站在溯源法陣中間陣法便能自動生成相關(guān)的玉簡,燕眠初將穹遠(yuǎn)峰上其余幾十個內(nèi)門弟子的玉簡都翻了一遍,果不其然只有余昭里的大片空白。
連畢盈盈這個土生土長的仙宗二代都刻了幾十頁的資料呢。
依照玉簡所載,余昭里應(yīng)當(dāng)是自己報的仙宗大選名單,也就是云華仙宗定期面向全天下統(tǒng)一召開的對外招生,無論年齡大小身份地位,只要經(jīng)過了云華仙宗的重重考驗便可被諸位長老收為徒弟。
于是燕眠初轉(zhuǎn)而去了藏書樓中搜尋起近百年來凡間世界的輿圖。
仙宗中關(guān)于這方面的信息并不算多,更不用說余昭里這三個字作為地名……“里”這個字的釋義可不少,或許可能只是一條不起眼的舊街小巷、或許是一片聚居的村落,指不定早在多少年前就更名了。
凡間的世界并不太平,連王位都隔三差五換個人坐呢更不用說這種連在哪個國家都不知道的地方了,想尋找起來實在是太困難了。
藏書樓中關(guān)于凡世的東西并不算多,燕眠初一口氣翻閱了大半也沒找到個類似的地方,他思索了會兒,覺得或許還是要親自到凡間去看看。藏書樓中的訊息指不定已經(jīng)落后了多少年了,能找到該是多大的運氣啊?
“您為什么一定要找到呢?到底是人名還是地名就這么重要嗎?”系統(tǒng)嘆了口數(shù)據(jù)流組成的氣。
“這些都是隱藏劇情,一旦滿足觸發(fā)條件就會自動開啟的,你實在沒有必要為了這些東西耗費太多心思。”系統(tǒng)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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