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你，今年你都25了，再耗一年你就26歲，別人跟你還是同一年的女娃人家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你再在家里騙吃騙喝，不結婚以后就不要回來了！”

        不起眼的小山洼里有個村子，在一處高坡上的老紅磚瓦房里傳出來老奶奶的吵罵聲。

        就這一嗓子罵，讓全村的人都看了出笑話，走出家門圍滿一堆瞧著熱鬧。

        “奶奶，大城市里的女人30歲結婚都不晚，我才25歲還能混個五年呢！”坐在門口的楊桃夭輕描淡寫的說著。

        本來往常她聽見家里人天天用這話罵她，可以選擇閉嘴，過一會兒就好了。

        但，今天的她格外不一樣，翹著二郎腿好似大爺范，嘴叼著一根煙霧繚繞的東西都已經讓男人望塵莫及了，模樣也不清純，穿著打扮，怎么奇葩怎么來。

        懂她的人會夸她好cool

        不懂的人看見她，立馬找好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學誰也不要學她。

        楊桃夭的話還沒落地，屋里剛好丟出一只老年人穿的帆布鞋，砸在她白灰的波浪發覆蓋的頭頂。

        疼的她哎呦一聲，大氣不敢出一口，搬起木凳轉移個位置坐在門邊。

        笑掉前來圍觀的鄰居們大牙，紛紛指責笑著：“從小就不要臉，現在雷劈不動”

        她的臉皮不是一般厚，以前是城墻罵的還能掉點兒灰，有個自知之明，家里人說什么她能改就改，如今是銅墻鐵壁，紋絲不動。

        “你！”奶奶氣的渾身發抖，喘著粗氣，看見她耳朵上打的五六個環子在陽光下閃耀的要刺瞎她的眼，立馬勒緊臃腫腰上快要垮掉的褲子，罵

        “你這打扮的跟什么東西一樣，耳朵打那么多窟窿！頭發染個白的！還像個人嗎？造孽啊！”

        楊桃夭面無表情的瞟了她一眼，把木凳當搖椅晃悠了兩下，一摸自己染的奶灰發，不屑笑著：“年紀大了你眼神不好，我這明明是灰白色。”

        “我不管你什么德行，今年過年我可是給你介紹了好幾個長的挺好，背景也實誠的兒娃，把你頭發給我染回來！”

        奶奶可能真的罵累了，放緩了語氣，走到她面前，指著她鼻子小聲說

        “你這耳朵上的鬼東西給我摘了，明天那孩子我打聽過，家里有套房子，沒有車都是小事情，住在鎮上離家又近，今年才28歲。”

        楊桃夭嘴里嗆人的霧故意噴到奶奶臉上，仿佛是直接調侃她老人家光會包裝外表的思想，并不懂這個世界只會包容內在美的好女孩。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好女孩，壞人該做的事情她一件都沒做，好人該做的事情她照樣沒有做。

        還沒半秒，奶奶迎頭一巴掌拍掉她手里見不得光的奇怪癖好，氣的咬牙切齒：“我告訴你，你早晚會死在煙上，過去跟人家坦白就說你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抽一點點煙。”

        話音還沒落地，一個男人不留情面的噗嗤笑出聲：“她還抽一點點？一天一包，誰擔的起？”

        楊桃夭怒瞪眼就見一個高個子男人，坐在房檐口，背靠墻玩著手機游戲，壯實的身材裹著黑色的棉衣，長的像個黑旋風李奎，此人就是她的弟弟——楊然。

        楊然經常和她打鬧，縱使他們兩個早就已經成人，可還是像小時候七八歲的樣子，互相“殘殺”

        他比她聰明，比她優秀。

        在早前老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教育下，他從小就沒吃過多少苦，若要說真的吃苦，便是在她的棍棒交加下的“寵愛”里長大。

        楊桃夭當然不會慣著他，手往腳邊的帆布鞋摸，他見機馬上跑的比兔子還快，火速逃離現場，站的很遠。

        “奶奶說的沒錯，你明年不結婚的話，我們真的不敢認你！”

        楊然挖著鼻孔，翻她道白眼，嘲諷完又接著一句：“就算真的有人敢娶你，我未來的姐夫哥是有多瞎眼睛，會看上你？”

        她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抄起菜園子專門打鳥的竹竿就追向楊然的背影：“你少放屁，多日不打你想上房揭瓦？”

        就這樣楊桃夭輕松逃避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家庭式逼婚。

        奶奶只能站在門口，提好總覺得勒腰的褲子，遠遠的觀望那兩個總是長不大的背影，又重新煥發出笑容跑到隔壁鄰居堆里拉起家常。

        每天只要她在家里，難免就像這樣，吵吵鬧鬧過后，就會追著楊然跑出去。

        楊桃夭追不上他幾十年練出來的步子，獨自站在原地，慣性掏出火機，蹲在一邊思考人生。

        她不是不想結婚，內心真的很想找個依靠活完自己的后半生，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太過于好強會害了別人。

        很久以前，楊桃夭剛奔進社會，懵懂無知，讓幾個渣男給治的服服帖帖，甚至患上恐男的后遺癥，就算有追求者也不會同意別人戀愛的示好。

        最后墮進一群爭強好勝的朋友圈里，她的性格和想法在現在看來絕對是無知的，那就是錢。

        有錢不一定幸福，可沒錢你就少了人生的意義。

        她托腮觀察著面前被寒冬催黃的草木，好像看見了自己在寒風里垂死掙扎，枯朽無知。

        有時候無聊她就自我反省，是自己太過于強勢，覺得自己有房有車有錢才是根本，要依靠男人施舍給自己的東西過活一輩子，她想都沒想過。

        她覺得可恥！

        或者是自己如今再也不相信世間的情愛，內心已經被人糟蹋的傷痕累累，再也敞不開心扉去面對感情。

        電視劇里幻想的感情經歷就好似做了一場遙不可及的夢，有的人說現實里少了什么，就會渴望什么。

        她看著手中一股青煙飄進風里馬上變的無影無蹤，燃盡的煙灰在敲打著自己的神經。

        當初的她在渴望愛情，結局是傷心傷肺，現在的自己希望能看懂愛情。

        指尖掐滅滾燙的煙頭，鉆心的疼痛，讓她皺緊了眉頭，她還像從前一樣說著：“最后一根，重新做人，拋棄過往，好好活著找個老實人嫁了。”

        老實人：招誰惹誰了，怎么有那么多女人要嫁我！

        看著彈飛進草叢里的煙頭，轉身離開，一步三嘆氣，自我陶醉：“我一定要有個女人樣，看見好男人不管他是啥也好，要好好把握愛情，騙也要騙進家里娶了我。”

        實際上，心里亂的像扯不清的綿線。

        相親是不可能的，她不要像別人那樣胡亂相親把自己的人生交代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她還在希望通過緣分找到個和她有感情基礎的男人。

        她的一舉一動全部讓楊然遠觀著，掏出手機對著她落魄成狗的背影咔嚓連拍好幾張，發進朋友圈里，標題還是那么異常的不留情面。

        【楊然：今天又是鄙人的姐姐混吃等死的一天，她再不嫁出去，我就準備蓋間小房讓她養老。】

        現代的年輕人她也看不懂。

        屬于楊然這個年紀的一部分年輕人，很喜歡她這種外表包裝成壞女孩子的女人，覺得她很像個大姐大，充滿對她的向往，大多數有許多人會崇拜她的風格。

        很快，楊然的朋友圈炸開了鍋，他的大學同學們把楊桃夭推上了頂峰，紛紛羨慕他有個cool的姐姐。

        他的臉黑了半道，嘀咕著不中聽的話，從楊桃夭怒不可遏的眼神里逃避到一邊：“現在的人都病了，不是他們的姐姐，說的是什么話，還崇拜你，可笑至極！要像她這樣，早讓父母打死了。”

        她手機握在掌心里攥出一把汗，手里的竹竿劈頭蓋臉的朝他打地嗷嗷叫喚。

        “楊然！你又私自發我的照片去埋汰我，我打死你！”

        “我說的是真話好不好，你一點都沒有個女人樣子，早晚會孤獨終老，借我點錢，我好給你蓋個三室一廳，以后養老就得靠我了，輕點兒…”

        兩個人就在土碩鋪平的空地掐打在一起，楊桃夭讓男人不敢觸碰的一點可能就是她的果斷。

        拽著楊然比她小腿粗的胳膊，一個四兩撥千斤的功夫把他這重達150斤的男人給過肩摔出二米遠。

        轟隆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楊然的慘叫。

        奶奶聞聲走出來，看見在地上亂滾的楊然，彎腰撿塊石頭拿在手中往楊桃夭的方向緩慢移動。

        她絮叨著罵：“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你弟弟是你爸的根兒摔壞了你陪？長到現在還不懂這個理，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嫁人，打死你！”

        楊桃夭見狀，掩面憨笑著：“我聽你的，明天我去相親，看看你說的那個28歲男人有多好看！”

        她本來是抵抗著家庭安排的一切，認為是無理取鬧，現在她忽然改變主意，想著先順著他們的意思去做，到時候拒絕的果斷點，免得奶奶臉上沒光。

        奶奶聽見這話馬上露個笑臉，石頭往一旁扔，白了在地痛嚎的楊然一眼，低聲罵道：“活該，你也不成器，19歲了還在上學，上你個錘子，馬上就要輪到你。”

        楊桃夭在25歲的盡頭，一個寒冬臘月快過年的前夕選擇了一次妥協相親。

        面對人生的未來，她想再看看，再等等…

        【作者題外話】：25歲的她還沒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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