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儀同李姜氏正在院落中繡花，只見李木青便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李木青臉色鐵青，眉頭緊鎖，滿腔的怒火仿佛正在燃燒，他雙手握成拳頭，似乎準備隨時爆發暴力。

    “都下去。”李木青強壓著怒氣的聲音傳來。

    丫鬟嬤嬤們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出去了，走在最后的那個人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李木青直愣愣的走到了李姜氏的前面，質問道，“是你命人打了李孫氏？”

    李姜氏微微抬頭，身穿精美的長裙，露出雪白的頸部和修長的手指，她的舉止優雅端莊，端的是高門貴女的姿態。

    其實李木青最煩的便是李姜氏的這幅樣子了。

    他是從一個窮鄉僻壤考出來的，歷經千辛萬苦才入了這繁華的上京城。

    可能是自卑的心理，李木青便一直瞧不上這般做派的李姜氏。

    直到李孫氏的出現，讓他男子的自尊心又重新建設起來了。

    他帶著一種救贖的心理，允許了李孫氏的接近，這么多年都是這般，李孫氏像是一個依附著他才能存活的菟絲花。

    而李姜氏不一樣，她有著獨屬于她的高傲。

    就算之前被他那般冷落，那般被李孫氏欺辱，都不曾去求過他一次，都不曾對他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你怎么敢對她動手的？”

    李木青的眉頭緊鎖，雙目怒視李姜氏。氣息如烈焰般燃燒，似乎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燒盡。喉嚨發出低沉的咆哮聲，仿佛在宣泄內心的不滿和憤怒。他的血液在瘋狂沸騰，臉頰紅潤。這是他情緒爆發的時刻。

    李姜氏絲毫沒有被李木青影響，輕笑一聲，淡淡道，“老爺莫不是忘了，我還是這個家的主母，小妾對主母不敬，在東陵律法，我是可以教訓她的。”

    李姜氏的每一句都說的鏗鏘有力。

    李木青冷笑一聲，道，“我看這些日子便是對你太好了，讓你沒了分寸。”

    李姜氏嘴角輕微上揚，讓人感到一種帶刺的嘲諷，道，“這些都是本該屬于我的，我怎的不知老爺何時對我好過？”

    李木青面容陰沉，聲音陰狠狠道，“我說綰綰怎敢忤逆我，竟都是跟你學的。”說罷，李木青頓了頓道，“你如今怎的變成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樣了？”

    李姜氏輕笑一聲道，“都是被你逼的啊老爺。”

    李木青氣急，揚起手來。

    就在此時李妙儀眼疾手快，站到了李姜氏的身前。

    李妙儀垂在身側的手緊握，微微瞇眼，眸光銳利。

    不知為何，李木青總覺得李妙儀這個攝人的眼神似曾相識，好似在哪兒見過一般。

    李木青被驚的一愣，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李妙儀已經把李木青的手拉了下來。

    李妙儀面無表情道，“爹爹，你這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教訓娘親，這于理不合。”

    李木青冷笑一聲，道，“你娘親不分青紅皂白便教訓了李孫氏，這于理便合嗎？”

    李妙儀冷笑一聲，道，“是那李孫氏先對娘親不敬的。”

    李木青氣急，指著李妙儀，道，“你如今就是這般沒規矩，姨娘都不喚了，我是這般教養你的嗎？”

    李妙儀輕哼一聲，道，“少時，教我的是我的外祖父，養我的是我的娘親，請問當時的爹爹你在哪兒？”

    說罷，李妙儀頓了頓，繼續道，“在那李孫氏的院落里，哄著李妙音，亦或者沉浸在李啟哲誕生的喜悅里？”

    李妙儀面容如冰，難以捉摸，她的笑容里帶著一絲冷漠，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絲寒意。

    李妙儀緩緩開口道，“八歲時，我發高燒，差點兒便死了，當時你在哪兒？”

    她的眼神中閃爍著無法遏制的怒火，開口道，“是我娘親深夜里背著我，去了張太醫家中，跪了整整兩個時辰，才讓那張太醫救了我，當時的你，在哪里？”

    “哦，對了。”李妙儀自問自答，道，“第二天你便把李孫氏母子三人帶進府中了，我想那夜我差點死在府內的時候，爹爹你同那三人應當在一處正闔家歡樂呢？你們沉浸在一家四口馬上便要在一起的歡聲笑語中。”

    李妙儀道，“那夜下了大雨，娘親第二日便也發了高熱，可你接了那三人回來后，便不管不顧娘親的死活，直接讓娘親搬到了后院，娘親至此落下病根。”

    “更莫說，你把我同娘親扔在后院，一扔便是十年，整整十年。”

    李妙儀的情緒更加激動，她嘴唇緊緊抿著，眼中閃爍著怒意，絕美的臉龐，此時卻充滿著暴戾的氣息。她用力地握緊雙拳，仿佛隨時都要將所有的不滿爆發出來。她的美貌令人驚艷，但她的憤怒更令人心驚膽戰。

    李妙儀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道，“爹爹，請問你，到底是如何教養我的？”

    話畢，李姜氏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滴落在地上，無盡蔓延開來。

    這十年，兩人過的有多艱難，李妙儀沒有說，但李姜氏是知道的。

    李木青罕見的沉默良久，板著一張臉，一雙深沉的眸子里滿是不知所措的光芒。

    “爹爹，你這心，當真是變的可以。”

    李木青到底還是不能忍受李妙儀這般說他，作為一個父親的威嚴，是不允許被挑釁的。

    李木青冷哼一聲道，“當年若不是……”

    就在此時，李姜氏輕咳一聲，打斷了李木青接下來的話。

    李木青這才回過神來，皺了皺眉，但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開口道，“你當年還小，什么都不知道。”

    李妙儀的眼睛微微的瞇起，她從兩人的交談中得知當年的事兒定然是有內情的，而且這內情是瞞著她的。

    李妙儀聲音有些冷淡，道，“不知爹你所說的是事兒是何事？”

    只見，李木青和李姜氏對視一眼，李木青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道，“這不是你小孩兒應該管的事兒。”

    說罷，李木青便轉身離去了。

    這次李木青來找李姜氏算賬之事，竟也這般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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