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啟欽正和佟璽同處一室打機鋒，聽到消息的時候氣得差點崩不住表情。
佟璽虛長他幾歲，端著長輩的架子語重心長地勸道：“啟欽啊，早跟你說過了，女人是成不了事的，你非不信。幸好杰克找的是我，他要是找其他買家，咱們百樂門不得被人笑死啊。”
顏啟欽氣得兩眼發黑，卻還得維持表面的風度，讓佟璽趕緊去見杰克。
自己則氣沖沖地給林歡歡打電話：“林歡歡，你在哪兒？”
林歡歡有些詫異：“這么快你就得到消息了？”
“廢話，虧我擔心杰克找上佟璽，故意過來拖住他。你可好，直接把人往他這邊塞。林歡歡，我現在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要跟我合作的？”
“瞧你這話說的，一直以來，不都是你求著我合作么？”林歡歡哂笑一聲：“我算是看明白了，能從我得到好處我就是你歡姐，一旦不如你意，我就成你手下了，還得由著你大呼小叫。”
顏啟欽一驚，連忙道歉：“歡姐我不是那意思，但你知道，我為了跟杰克合作費盡了心思，眼下突然功虧一簣，難免昏了頭。歡姐，你跟杰克前幾天不還談得好好兒的嗎？今天怎么突然就談崩了？”
“杰克那老色P要我陪他睡覺。顏啟欽，你得搞明白，我刀尖舔血的賺錢，不是為了給人睡的。”
這話是對顏啟欽說的，但杜若舟卻是聽得心肝一顫。
完了。
歡歡對于他們那段過往的怨念，比他想象的要深重的多。
也就在這時他才反應過來，那些在他看來曾經甜蜜而美好的回憶，于林歡歡而言，十之八九只是一段屈辱的過往。不行，他得再找時晏取取經。
可惜他沒這機會。
林歡歡剛掛了顏啟欽的電話，佟璽的人就找來了：“歡姐，大當家的讓您過去一趟。”
“還是改天吧，我今晚喝得有點多，就不打擾大當家的談生意了。”
“那歡姐慢走。不過，您身邊這位艾倫得和小的走一趟。”
杜若舟：......
林歡歡：“......好吧，我一會兒就帶人過去。”
那人磨蹭著不肯走，林歡歡眼睛一瞪：“怎么？怕我食言不成？”
“不敢不敢，我這就去回稟大當家。”
林歡歡這才作罷，哼了一聲對杰克的嫌棄更上一層樓。這美國佬未免也太小氣了，怪不得剛剛說走就走，原來是自己一個人怕吃虧，這是找了幫手再算賬呢，幸好剛剛動手的不是瀚海，不然被惦記上以后就麻煩了。
想到這，她悄悄松了口氣，轉頭就見杜若舟往她身后躲。高大的身子鬼鬼崇崇的。她看得好笑：“現在知道怕了？”
杜若舟可憐巴巴地點點頭，心中卻忍不住嘆息，也只有這時候，他才能離她近一點兒了。
畢竟是人民公仆，陸瀚海就是看他再不順眼，也說不出把他交出去的話：“歡姐，你們先走吧，我帶人斷后。”
林歡歡看他一眼，表情復雜：“你打算和他們硬剛？”
“不然呢？”
“報警啊，有困難找警察不知道啊？”嘖，虧他還是干這行的呢。
陸瀚海：......
杜若舟：......
林歡歡繼續道：“不過你剛剛說得也對，把人都召集起來，氣勢不能輸。真到要開打的時候，我估計警察也就到了。到時候外頭警笛聲一片，借佟璽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手。”
杜若舟拉了拉她的衣擺：“這樣合適嗎？你可是百樂門的二當家。”
“關我什么事兒？110可是你背著我偷偷打的。”
杜若舟：......
看著杜若舟“偷偷”報了警后，林歡歡又在外頭磨蹭了幾分鐘才進包廂。杰克依然左擁右抱，但看向林歡歡的陰冷目光卻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跟被條蛇盯上了似的。顏啟欽也在，看到林歡歡忙露了個討好的笑。
希望她不要介意剛剛的沖撞。
杰克是個靠不住的，如果他選了佟璽，他日后在百樂門里只會越來越艱難，再把林歡歡得罪死，他就別想再混下去了。
只有佟璽最是淡定，樂呵呵地跟林歡歡打招呼，然后以最漫不經心的口氣讓艾倫跪下給杰克道歉。
“歡姐，一個出來賣的男人，你該不會舍不得吧？”
林歡歡從容地在沙發上坐下：“若我真舍不得呢？”
“不至于，以歡姐的條件，要什么要的男人沒有。”他拍了拍手，包間門再次被打開，六個長相不錯的男人魚貫而入：“歡姐，您看看，有沒有合眼的。如果這批沒有，我再讓他們換人，總要換到歡姐滿意不是？”
杰克不爽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轉頭在左邊女人的柔軟上狠狠捏了一把。
該死的中國人，個個都陽奉陰違，沒一個真心想要做生意的。他之前明明跟佟璽說了，最好能讓林歡歡同意陪他睡覺，結果他提都不敢提。就連要個小鴨子出氣都這么不干脆，就這還大當家呢，呸。
他算是看明白了。
百樂門這三個新的當家人，真能說了算的，怕還得是那個女人。
林歡歡點了根煙，優雅吐了個煙圈：“大當家有心了，就是有些記性不好，這六位長得倒是不錯，就是跟杜老大沒什么相像的地方啊。”
佟璽道：“這一時半會的，再想找這么個相像的人不容易，要不歡姐容我幾天？”
“成啊，什么時候把人送來，什么時候把艾倫帶走。我也不為難你，有個五六分像就成了。”
五六分像也不是說找就找的吧，佟璽換了個說法：“主要是艾倫這么不懂規矩，不好好教教，我怕他在你身邊沖撞了你。”
“沒事兒，犯了事兒打一頓就成，反正他也習慣了。不過我的人嘛，我能打，其他人碰了，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據我所知，是歡姐的人動手在先。”
林歡歡摸著下巴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兒，人不大，醋勁老大。不過我還就喜歡他身上這股勁兒，年輕人嘛，朝氣！杰克先生，在這我替他給您道歉了，我自罰三杯可行？”
杰克看著他在一堆人中優雅從容的作派，心里越發癢癢。
把這樣的女人按在身下征服才是真正的極樂：“林小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三杯酒是不是太沒誠意了點兒？陪我三夜還差不多。”
“我C你媽。”陸瀚海“哐”一聲砸了瓶紅酒，紅色的酒液嘩啦啦淌了一地，半截鋒利的酒瓶直指杰克：“你TM不會說話就閉嘴，再不干不凈的信不信老子直接撕了它？兄弟們，操家伙。”
林歡歡今日出門一共帶了15個保鏢，除了杜若舟這湊數的，14個人聲音響亮地應了聲，然后齊齊掏出了身上的刀具。
杰克嚇了一跳，很快就轉向佟璽：“好，很好，百樂門的待客之道我今天算是領教到了。這門生意不作也罷。”
佟璽好歹是大當家，被這么挑釁，和事佬也裝不下去了：“二當家這是要在自己地盤動手嗎？”
林歡歡不以為意：“總不能讓我在自己地盤還被這洋鬼子羞辱吧。今兒我還把話摞這了，除了百樂門，我看誰還敢接他的生意。”
百樂門壟斷了整個淮江市的D品市場，全國各地多少D品是從這邊流通的。別處不會沒有渠道，但規模這么大還沒被警方干掉的，全國也不剩多少。且大家都有各自的路子，地盤可不是那么好搶的。
杰克的身份或許不低，但絕對沒有跟百樂門撕破臉的資格。
杰克臉色白了白，原以為，這女人憑著先夫留下的勢力才坐上這個位子。定是這三人中最弱的，逼一逼沒準就如愿以償了，哪知卻踢到了一塊鋼板。百樂門這個市場不能丟，丟了他回去絕對沒法兒交待。
佟璽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但他并不希望對方換掉杰克。
畢竟杰克已經跟顏啟欽終止了交易，又把林歡歡得罪了個徹底，他的貨就只能從自己這里出。
可剛剛都開口跟林歡歡叫板了，這會子又要息事寧人未免顯得自己太膿包了點兒。不知道的還當自己真怕了那娘們兒呢，更何況也不能讓杰克看不起啊。
只有顏啟欽幸災樂禍。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換掉杰克，他才有機會籌謀第二次。下回，他一定自己把錢準備好，林歡歡這個女人太不可控了。
她根本不會按照自己規劃的路線走。
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外頭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佟璽頭一次覺得這聲音居然也能這么好聽：“歡姐，條子來了，這事兒要不咱們改天再談吧。”
林歡歡慢條斯理地起身：“大當家，這生意反正我是不要了，你跟三當家誰愛要誰談去吧。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頭，這老色P再打我主意，我不介意讓他回不了國。”
漂亮的眼睛冷颼颼地瞟了杰克一眼，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艾倫和陸瀚海緊隨而上。
林歡歡的人走了，偌大的包間一下子空了許多。杰克端了杯酒給自己壓驚，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們百樂門，作主的居然是個女人。”
佟璽現在有恃無恐：“杰克先生如果看不上我們，手上的生意大可以繼續找她談啊。”
杰克：......
林歡歡帶著一群人耀武揚威地出了百樂門。
杜若舟很不爽，TMD，明明是他報的警，最后需要解圍的居然是對方。
不過，經此一事，他也對林歡歡的地位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女人，太能耐了。
林歡歡倒是沒那么看得起自己。佟璽明顯是由著自己跟杰克交惡的，他要的是杰克無路可走，最后只能找他合作。嘖，之前還是小看他了，佟二當家親手調教出來的崽子的確比顏啟欽這個放養的有能耐多了。
處事圓滑，能屈能伸，果然深得其父真傳。
陸瀚海把著方向盤：“歡姐，那接下來怎么辦？”
“杰克帶了多少人來梧城？”
“他很低調，目前還沒查出來具體人數。”
“那你安排人去嚇唬他幾次，讓他盡快去找佟璽交易，以免夜長夢多。”
陸瀚海沒明白。
林歡歡解釋道：“顏啟欽那小子野心大著呢，肯定不會甘心這樁生意被佟璽把控的，趕在他找麻煩之前讓杰克行動，咱們才好順藤摸瓜。”
是夜，陸瀚海跟全局的通話持續了很久。
全局對他們的行動相當滿意。
這個杰克是個非常圓滑的人物，他到梧城交易已經不知是第幾回了。但他相當謹慎，回回都讓他跑脫。且之前也沒人發現他好色。
今兒之后，他們才知道，原來這美國佬好的是女強人這口。
路林歡歡已經鋪好。
全局愉快地開始布局，哪知僅僅過了三天，杰克就死了。
被人剁了雙手扔到海灘上，眼珠子也被挖了出來，只余一對黑洞同的眼眶。
耿局長忙得焦頭爛額，而全局卻驟然閑了下來，氣得在辦公室罵了半天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這時候死了，杰克這條線一斷，他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忙活全成了白功。
得到消息的林歡歡暴躁地扯斷了無數根秀發，那兩天樓板都差點讓她給踱穿了。
更讓她郁悶的是，警察局居然查到了她頭上。
理由是杰克死的前幾天，她正好跟杰克發生過口角，還差點引發大規模的械斗。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是她殺的杰克，但她還是被扣留了48小時。
一起被扣壓的還有陸瀚海，因為他是當天第一個對杰克舉起武器的。
倒是杜若舟，他的身份不過是個靠林歡歡庇護的小鴨子。
警方并不認為他有那個能耐，所以教育一頓之后就被放了出來。
兩天后，來接林歡歡的是顏啟欽，他在一家大酒店定了餐，相當鄭重地給林歡歡賠禮道歉。
各懷鬼胎的兩人就此重歸于好。
而淮江市機專場，來自法國的飛機正緩緩降落。
三月，沈星冉回國考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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