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各講各的
客廳的掛鐘指向凌晨一點。
但林歡歡還守在電視機前,屏幕里播放著菜刀的廣告,陸瀚海已經(jīng)把上頭的臺詞倒背如流。
“歡姐,今晚沒有行動,去睡吧。”
“躺著也睡不著,還不如守著安心點兒。”自從百樂門的內(nèi)斗開始,林歡歡就沒在凌晨三點之前睡著過。
陸瀚海不敢說她已經(jīng)有了黑眼圈,只嘆著氣勸道:“要不吃片安眠藥吧,這事兒不是一兩天就能結(jié)束的,總這么熬著怎么撐得住?”
林歡歡擺手拒絕:“不行,真睡死過去,萬一錯過什么重大消息怎么辦?”
“歡姐,普通安眠藥沒那么大效用,聲音大一點兒你也就醒了,更何況不還有我嘛。”
“還是算了吧,聽說安眠藥吃了會麻痹腦子,現(xiàn)在我的腦子還不能廢。”
陸瀚海很愧疚:“歡姐,我要是像戚哥那么聰明就好了。”
“沒必要,你現(xiàn)在就很好了。”林歡歡沖他招招手:“過來,讓我靠一會兒。”
陸瀚海乖乖地在她身邊坐下,他以為林歡歡會靠在他肩膀上,哪知她卻直接把他的大腿當枕頭躺了下來。柔軟的青絲鋪散,他瞬間就繃緊了全身的肌肉。
林歡歡暗笑,反手在他腿上拍了拍:“放松點,繃這么緊硬得硌人。”
陸瀚海:......
不慌不慌,歡姐只是拿他當抱枕而已。
她每天那么累,這點要求必須滿足。陸瀚海悄悄地深呼吸幾口氣才慢慢放松了下來。看著陸歡歡微蹙的眉頭,手不自覺地抬起:“歡姐,我給你按按吧。”
“好。”
這活兒陸瀚海干過許多次,很了解林歡歡喜歡什么樣的力度,不一會兒林歡歡就舒服地瞇起了眼睛,放松尋了個話題:“瀚海,這次活動結(jié)束你想干嘛啊?”
“就繼續(xù)回去當警察唄。”
“還在梧城嗎?”
“那肯定不行,在梧城當警察,萬一被道上的人認出來,我不得被弄死啊。”
“也是,那你打算去哪兒?”
陸瀚海搖頭:“沒想過,歡姐你呢?”
“我想回家讓我媽給我做點好吃的,再讓我妹給我當幾天小丫頭使喚使喚。”林歡歡想到小時候的沈星冉,忍不住露出了愉快的微笑:“我妹可聰明了,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她要是真心感謝一個人,能把那人照顧到生活不能自理。”
陸瀚海一頭黑線:“你確定這是在夸妹妹?”
“哈哈,反正就那么個意思。不過等我回去,說不定她都是大翻譯官了,可不好再讓她當小丫頭。”
“妹妹學外語的啊?在哪個學校?”
“現(xiàn)在在巴黎念研二,什么學校我沒問。”
陸瀚海最崇拜讀書人,真心贊道:“妹妹真厲害,歡姐你是什么學校畢業(yè)的啊?”
“曲江中學。”
“中學?那大學呢?”
“沒念,我初中畢業(yè)就出來掙錢了。”
陸瀚海這才想起林歡歡的檔案,上面清楚地寫著,她在淮江市跟了杜若舟近十年。如果讀了大學,時間就對不上了。他很是遺憾:“歡姐為什么沒讀大學呢,以你的腦子,考個985,211那不跟玩兒一樣嗎?”
“那會兒光想著怎么掙錢了,而且還要和別人攀比,打架,哪有心思放在學習上啊。”
“你還打架?”
“不像嗎?我現(xiàn)在可是大姐頭。”
“但你不應(yīng)該是出腦子的嗎?動手這事兒不適合你。”
林歡歡笑了起來:“一幫小屁孩的斗爭要什么腦子,會打不就完了。現(xiàn)在想想挺遺憾的,那時候要是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沒準就是另一種人生了。”
可惜她太急了點兒。
總想著擺脫貧窮,出人頭地。
陸瀚海道:“歡姐沒上大學也一樣很優(yōu)秀。”
林歡歡笑意更深:“你這對我的濾鏡是有多厚啊。”
“我說的都是真話好嗎?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子。”
“那只能說明你見的女孩子太少了,有機會還是要盡量多讀書,女孩子太早出社會容易走歪路。”金帝斯也好,百樂門也罷,里頭最多的女孩就是這些初高中畢業(yè)就出社會的,這么多年,沒幾個能真正全身而退。
這個世道物欲橫流,能安下心去打工賺錢的女生太少了,誘惑那么多,好好打工掙那三瓜兩棗有什么用?
特別是她們還小,受的教育不多,三觀尚未完全成型。
稍一被誘惑就容易走上歧路。賭博、借貸、賣y,吸d,哪一樣都能輕易摧毀她們的人生。
像她這樣還算好的了。
杜若舟雖然渣,但至少將她當自己人護著,太臟的事兒,她見得多,好歹沒有經(jīng)歷過。
窗邊突然傳來一聲響。
很輕,但在寂靜的夜里還是驚動了沙發(fā)上的人。
陸歡歡腦袋下的大腿肌肉瞬間繃緊,她轉(zhuǎn)頭一看,懵了。
半夜果然不能想鬼,一想,鬼就到了。
杜若舟怎么來了?
跳下窗戶的杜若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正親密地枕在另一個男人的大腿上,那男的手甚至還在她的發(fā)間穿梭,看得他恨不得一刀剁了它。
林歡歡僵了兩秒才起身,詫異道:“杜總怎么這時候來了?”
不會是看百樂門斗得厲害,怕她嘎了,所以提前來找她要債的吧?
杜若舟看著她疏離的模樣只覺心臟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捏得他呼吸都困難,他面色鐵青:“你們剛剛在干嘛?”
陸瀚海把林歡歡擋在身后:“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杜若舟二話不說就沖陸瀚海揮起了拳頭。
陸瀚海正要迎上去,卻被林歡歡狠狠一把拉倒在沙發(fā)上。
杜若舟碗口大的拳頭停在離林歡歡面門一寸之處,他咬著牙:“你護著他?”
“歡姐。”
“你閉嘴。”林歡歡沒有回頭,雙目緊緊地盯著杜若舟:“杜總深夜來訪,應(yīng)該不是為了和我的保鏢動手吧?茶還是咖啡,不如我們坐下好好聊聊?”
大意了,不該因為瀚海回來就拒絕梁和光守夜的。
瀚海雖然回來,但他的槍傷沒好,根本就動不了武。
杜若舟心如刀絞,好半晌才吐出兩字:“冰水。”
他需要冷靜一下,不然肯定會忍不住上去撕了那個該死的保鏢。
林歡歡忙叫瀚海去準備,但瀚海卻罕見地沒聽話:“你去,我陪杜總先聊著。”
“瀚海?”
“歡姐你快去,你又打不過他,萬一他趁我去倒水對你動手怎么辦?”
他的懷疑合情合理,林歡歡深以為然,還真去倒水了。杜若舟上門找的肯定是自己,瀚海就算現(xiàn)在不能打,應(yīng)該也沒太大的關(guān)系......吧。
杜若舟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陸瀚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杜總坐,冰水很快的。”
杜若舟死死盯著陸瀚海。
這么普通的長相,還是個黑道小混混,林歡歡肯定不可能看上他的。
但是林歡歡剛剛躺在他腿上,還讓他摸她的頭發(fā)。
陸瀚海被他盯得心頭火起,不耐煩地道:“大半夜的,杜總到底干嘛來了?”
“這是我跟歡歡的事,跟你說不著。”回頭得讓川子去查查這個保鏢,最好能不知不覺地弄死他。
陸瀚海:......
很快,林歡歡就給他端來一杯水,然后,挨著陸瀚海重新坐了下來。
兩人并沒有什么親密的舉止,可單單是挨在一塊,杜若舟就已經(jīng)快忍不下去了。曾經(jīng)的每個夜晚,他們倆人也是這般親密的嗎?
這個念頭如同附骨之蛆,折磨得每一刻都想暴走。
他把冰水一飲而盡,忽然起身去抓林歡歡的胳膊:“歡歡,跟我走。”
只是手剛伸過去就被陸瀚海抬臂擋住了。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眼中迸出激烈的火花。
林歡歡擔心陸瀚海的傷,不敢讓他們對峙太久,趕緊發(fā)問:“杜總想帶我去哪兒?”
“你叫他瀚海,卻叫我杜總?”
林歡歡:......
今晚的杜若舟莫不是有什么大病?這是喝了多少跑出來啊,就沒人看著他嗎?
林歡歡本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見杜若舟赤紅著眼睛一副隨時要發(fā)狂的樣子也冷了臉:“你到底想干嘛?”
“林歡歡,你現(xiàn)在什么處境自己不知道嗎?百樂門亂成這樣,你留在這兒,不是被殺就是被抓,根本就沒半點生路。”
“杜總操心得未免太多了吧?”
“我是在救你。”
“多謝謝您嘞,但真的不需要。”只要他不是來找自己要那兩個多億的債,就是她最大的恩人。
當然,她是不可能主動提起這筆債的。
只要她不承認,那兩個多億就是她的個人資產(chǎn)。
杜若舟看著油鹽不進的林歡歡暴躁不已,但又不得不耐下心來勸說:“林歡歡,梧城已經(jīng)不安全了,這么大的動靜,你知道上頭有多關(guān)注嗎?”
“知道啊,但沒辦法,端了這碗飯總得善始善終,不然那些跟著我的兄弟們怎么辦?不是你教我的嘛,出來混,義氣最重要。”
杜若舟:......
這時門開了,梁和光領(lǐng)著好幾個人跑了進來:“歡姐好。”
林歡歡松了口氣,剛剛趁著倒水,她給梁和光發(fā)了消息。
杜若舟看著涌進來的保鏢又被氣到了:“歡歡,你至于防我防到這個地步嗎?我還會傷害你不成?”
這誰能保證啊,好歹兩個多億呢。
而且當年她走的時候還把他的臉面都給掃光了。
林歡歡無聲地與他對峙,有了人,她底氣十足。
杜若舟被她的目光刺到,又傷心又無奈:“讓他們下去吧,咱們好好談?wù)劇!?br />“咱們有什么好談的?”
杜若舟咬牙:“談怎么讓你在這必死的局里全身而退。”
林歡歡:......
陸瀚海呸了他一聲:“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我們歡姐好著呢。”
什么必死的局,狗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最后杜若舟被恭恭敬敬地請了出去。
等在門外的川子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沒成,他不敢去觸這個霉頭,只沉默地拉開車門,恭敬地將他請上車。
杜若舟靠在后座上冷聲道:“準備行動吧,這兩天盯緊點,務(wù)必一擊即中,綁了人馬上離開。”
川子苦著臉:“老大,這個機會我們守了好幾個月也沒守到,歡姐身邊的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歡姐落單,顏啟欽又派了人埋伏。”
杜若舟捏捏眉心:“以往的事就別提了,你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她身邊的人調(diào)開。”
一句話,這人他非綁不可。
綁不了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綁。
川子:......
戀愛腦真特么要不得。
別墅里,林歡歡抬手撫了撫陸瀚海額前的川字紋:“別皺了,再皺就成老頭了。”
“歡姐,杜若舟到底什么意思?”
“誰知道啊,可能是怕我死了就要不到錢了吧。”
“兩個億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很多,但對他來說算得上什么?歡姐,他不會真對你余情未了吧?”陸瀚海說到這里突然很緊張,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歡歡的反應(yīng)。
卻見林歡歡兩手一攤,毫不在意道:“管他呢,反正不來找我要債就成。”
陸瀚海依然擔心:“可他這么突然的出現(xiàn),萬一壞了咱們的計劃怎么辦?”
林歡歡也沒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要不你跟全局那邊報備一下,讓他想辦法除了這個不安定因素。”
于是第二天,杜若舟就接到了淮江市公安局的電話,讓他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一宗陳年舊案。
杜家這些年致力于洗白,跟政府的關(guān)系其實算得上不錯。
雙方之間維持在一個相當客氣的維度上,一般不會讓對方難做。杜若舟哪怕再不樂意,也不能公然拒絕公安局這合理合法的要求。
他思考了一下,很客氣地和對方打商量:“我現(xiàn)在人在外地,晚兩天回來成嗎?”
打電話的警員跟杜若舟算是老熟人了,想了想道:“杜總,按我國關(guān)于傳喚的規(guī)定,可以將訊問地點換到您所在地的公安局。但是跟金帝斯相關(guān)的案件在咱們淮江市能特事特辦,可轉(zhuǎn)到外地,于你怕是不利。”
“或者我讓我的助手過去?”
“對不起杜總,必須是公司法人親自到場才行的。”
杜若舟:“......好吧,我明白了,最遲明天我一定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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