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GIN的“禮物”
保時捷中, 空調(diào)的溫度被打得很低,冷氣吹個不停。
而車廂中的空氣,也仿佛被這極低的溫度凍得凝固生冰。
在占卜師打過招呼后, 無人說話。
車外,陽光燦爛, 暖意融融, 車內(nèi), 寂靜無聲, 針落可聞。
伏特加大概是早就被交代過目的地,他一聲不吭地發(fā)動了引擎, 悶著頭只顧開車,展現(xiàn)著屬于專業(yè)司機的素養(yǎng)。
行駛的車輛里,琴酒側(cè)過頭, 不動聲色地睨視著一旁的年輕女性。
只見她身穿純色裙裝,剪裁合身, 綽態(tài)妍妍,一副完全無法藏匿危險物品的無害打扮。
——琴酒可不會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
哪怕此刻話語未有人應(yīng)答,椎名弦亦是不慍怒、不惶恐, 僅僅是偏過頭, 做出一個簡單的疑惑神情充作詢問,舉止恬淡自若,仿佛她不是犯罪組織的成員,面對的也不是自己上司。
她像是在同自己熟稔的友人結(jié)伴出游,自然隨性而為,更不可能與“敬畏”一詞扯上關(guān)系。
是的, 椎名弦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 未曾訓練過的柔弱普通人。
但她能三言兩語騙過宮野明美, 被跟蹤后冷靜分析爭取生路,毫不猶豫地賣掉了所謂的“朋友”,執(zhí)行個尋常的任務(wù),能引起朗姆的關(guān)注。
最后……就連那位先生都注意到了這位格外突出的組織新人。
總之,這絕對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波本就是前車之鑒。
琴酒盯著椎名弦清澈的含笑眼瞳。
他不打算順著對方的節(jié)奏說話。
這很容易做到,因為他是兩人之中的上位者,隨隨便便就能以力破巧,主導談話。
琴酒說道:“椎名,你有新的任務(wù)。”
銀發(fā)男人抽出文件袋,信手就扔了過去,看似粗暴,實則精準地砸在了椎名弦的腿上,而后者淺笑盈盈地拾起了文件袋,打開查看。
椎名弦有分寸,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
她和琴酒相處時,可以張狂隨意,可以適當挑釁,這些都能夠被容忍——只要她能夠把本職工作做好。
紙質(zhì)文件上所記載的是一家公司的相關(guān)信息,公司的名字叫做“比嘉株式會社”,屬于紙媒行業(yè),發(fā)行著小有名氣的娛樂報紙,同時也售賣著銷量平平的雜志。
雖說它聽上去像是平庸的雜魚公司,但能夠上市經(jīng)營,存活至今,就已經(jīng)超越了大部分企業(yè)了。
再往后翻,則是關(guān)于該公司各個股東的個人履歷信息,還挺詳細。
椎名弦一目十行地閱覽著文件內(nèi)容,輕輕揚起了眉毛。
如果組織還是以先前那種形式遠程發(fā)布任務(wù),那么她會認為自己是要去調(diào)查這個比嘉株式會社,從外界滲入,做些合法或不合法的事情。
可今天如此不同尋常,文件資料又像是從內(nèi)部新鮮掏出來的一樣規(guī)范和詳細……
這個公司,恐怕是從屬組織的白道產(chǎn)業(yè)吧?
翻頁聲停止了。
“看完了?”
椎名弦的耳邊傳來琴酒的聲音。
她抬起頭,就見身側(cè)的銀發(fā)男人依然在盯著她,似乎一直沒有移開過眼神。
只是這眼神并不算友好,反而如同狼顧虎視,甚有侵略性,是直白而毫無掩飾的審視與打量,要將他人的底細盡數(shù)看透一般。
若是旁人或許會稍感被冒犯,但椎名弦僅是就事論事道:“具體要做什么事?”
琴酒這才收回視線:“待會這家會社的社長會告訴你。”
他沒有念出比嘉會社社長的名字,因為根本就沒必要去記這等不重要的人。
至于具體的事項,事關(guān)經(jīng)濟經(jīng)營范疇,是組織陽光下的白色產(chǎn)業(yè)。
其實和他這位負責組織暴力行動的成員八竿子打不著邊,按理說,這項任務(wù)也根本不應(yīng)該由他經(jīng)手。
可奈何椎名弦被最頂上的boss注意到了呢?
就算只是用幾分鐘時間,簡短了解一番這位琴酒和朗姆都關(guān)注的新人,那也一樣是被注意到了。
那位先生隨手挑出一個琴酒領(lǐng)域外的任務(wù),考驗考驗新成員的能力,不過是發(fā)個消息的功夫。
然后,工作就落在了琴酒的頭上。
作為拉人進入組織的直屬上級,琴酒當然有義務(wù)對此負責……引導,以及監(jiān)察。
但,琴酒顯然沒有義務(wù)提醒她這次任務(wù)意味著什么。
銀發(fā)男人靠坐在一邊,面容冷肅,一句話都沒有再多說。
椎名弦看他愛答不理的高冷樣,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輕輕一拍前座的椅背,道:“伏特加前輩,空調(diào)的溫度有點低,可以麻煩你調(diào)高些嗎?”
她口中的所謂“前輩”,就像是不要錢似的,張口就來。
反正伏特加乍一下被喊了名字,是絲毫沒從這稱呼里感受到對前輩應(yīng)有的尊敬,還顛倒過來了——他像是被老師突兀點名的小學生般,心底一驚,直到聽完整句話才定下心來。
噢,只是調(diào)高空調(diào)溫度而已啊,小事情。
資深司機伏特加懂得單手開車,他輕易地空出一只手,就要往控制面板上按,但在即將按上之前,又覺得不妥。
“大哥?”
伏特加及時停住了手,謹慎出言,征詢琴酒大哥的意見。
他腦子是不太靈光,但至少有一個優(yōu)點,就是聽話。
伏特加知道,只要有人把他給安排好了,他再去執(zhí)行,就不會出錯。
尤其是在有多個上級時,更要表現(xiàn)出對大哥的尊重,優(yōu)先執(zhí)行。這也是伏特加能做琴酒搭檔這么久的原因之一。
琴酒:“……”
確實,琴酒剛聽到椎名弦要求時,第一反應(yīng)也是在想:你把這當成自己車了嗎?
還真是不客氣。
不過他倒不會像伏特加那樣產(chǎn)生地位的倒錯感。
琴酒認為這反而是椎名弦清楚認知自身地位和處境后,才做出的舉動……呵,她非常擅長踩在別人的底線上。
身體健康過頭,以至于察覺不到寒冷的琴酒,余光往身側(cè)望去——只見椎名弦已經(jīng)抱起雙臂,神態(tài)淡然,但那正是避免失溫的動作。
……看來,她倒不算是無事生非。
“隨便你們。”琴酒道,“這種小事不用問我。”
伏特加聽到了預(yù)料之中的答案,安下心來將溫度打高。
他認為自己做得很不錯,替大哥樹立了權(quán)威。
“多謝琴酒前輩。”
椎名弦柔和誠懇地說道,吐字節(jié)奏恰到好處,自有一番動聽的韻律感,“夏季空調(diào)溫度過低,容易著涼感冒。”
她微微笑道:“我身體不好,往后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椎名弦這話看似很漂亮客氣,但細品起來,倒有種以退為進,要求兩人以后遷就她的意思。
“身體不好?”
琴酒冷聲念道,他當然想到了對方身患的不治之癥,卻絲毫沒有避諱,“就算要死,你也得做完任務(wù)再死。”
這是何等資本家風格的無情發(fā)言。
椎名弦看著他,淺笑不改:“承蒙關(guān)心,我還能再活好幾年。”
琴酒瞥她一眼,沒有再回話,車廂里回歸了平靜。
伏特加松了一口氣。
要是再讓這兩人說下去,萬一針鋒相對起來,椎名弦能再活幾年他不知道,反正伏特加本人代入對話,車都不能安心開,怕是要折幾年壽了……
大哥的司機也不好當啊。
伏特加暗自踩下油門,加快速度,不多時,便抵達了一處高端宅院前。
臨下車前,琴酒叫住椎名弦,扔過來一把手槍,道:“給你的。”
“——別死了。”
他以冷淡的,漠視他人生死的口吻說道。
這絕不是私人關(guān)心,而是工作的一部分。
“我不會死。”椎名弦微笑回道。
她接過□□,輕輕掂了掂,若有所思,但還是欣然笑納了。
反正是白給的,可以拿。
只要把東西收好了,基本上不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非法持槍。
若不巧偶遇犯罪現(xiàn)場,把案子破了,就不會走到搜身那一步。
若要進出地鐵、火車站,也不必擔心。
這里是r國,不需要安檢。
理由嘛……無非是“民主自由”、“隱私權(quán)”、“出行高效率”、“不擾民”。
椎名弦走下車,輕柔地合上車門,幾乎沒有發(fā)出聲音。
她沒有回頭再看,留下一個背影。
伏特加再次默默感慨了這位新人無形的倨傲,駕駛車輛離開了。
椎名弦站在宅院門口,稍作打量,以外邊的環(huán)境和生活痕跡來看,這應(yīng)該是個單身漢獨居的居所,要么是不久前失去了侍弄花草的心情,要么是失去了愿意擺弄庭院的親人。
她按下門鈴,等待已久的比嘉先生很快迎了出來。
他是一個二十六七歲的男人,長相端正俊氣,只是眼底微帶黑眼圈,形容憔悴,原本尚可的顏值一下就去了三分。
他望著年輕柔弱的女性,不信任與焦慮的心情從心中涌起,勉強打招呼道:“初次見面,我是比嘉太一,比嘉株式會社的社長,不知道如何稱呼?”
椎名弦將沒地方放的手槍往懷中掩了掩,對比嘉太一的問話避而不答,反而是笑吟吟地上下掃視他,道:“你從沖繩來?”
比嘉太一暗自驚疑。
作為委托者,他沒有將自己的個人信息提交上去,而且沖繩……那也是幾代前的事情了。
所以比嘉太一現(xiàn)在有兩個想法。
一是,組織調(diào)查了他,還隨意地告訴了眼前人。
二是,她該不會歧視沖繩人吧?
——比嘉太一會冒出這個想法,不奇怪。因為某些歷史原因,沖繩住民就是r國地域鄙視鏈的底端,很多遷出來的人未必想被他人提及出身地。
“組織告訴你的?”比嘉太一升起一些對抗意識。
“這很簡單。”椎名弦微微一笑,“是因為比嘉的讀法。”
“一般人都是念作ひが,只有沖繩人會稱作ふぃじゃ,就像你剛才讀的那樣。”
比嘉太一啞然。
r國姓氏眾多,比嘉太一并不知道這樣的冷門小知識,但他確實好幾次被本州島的人誤稱作ひが,還是靠他糾正才讀對的。
眼前人的說法有點說服力。
椎名弦看著他,表現(xiàn)得很友好,仿佛不經(jīng)意道:“因為家父家母從沖繩來,我也算是沖繩人,所以才會知道這一點。”
她把話說得周到。
相較之下,比嘉太一先前就顯得反應(yīng)過度了,貿(mào)然揣測別人,又拿不出證據(jù)——椎名弦那邊的解釋,不管真假,起碼表面上說得過去。
經(jīng)過這個小插曲,此消彼長,比嘉太一暫時歇了質(zhì)疑對方能力的心思。
椎名弦沒給他仔細思考的機會,兀自道:“好了,我們進去吧。”
她稍稍展示了手中的槍支,坦然相告:“我現(xiàn)在手里拿的東西,也不方便在門口逗留太久。”
——場面在她的控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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