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引魂燈(二)
一日,玉劍山莊突然有客上門。
來者是一個風塵仆仆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高大魁梧,穿著黑色勁裝,相貌雖英俊,眼底卻有揮之不去的陰霾。對于此人的到來,莊主顯得很高興。他大笑著向妻子引見此人,說這是他少年時行走江湖時認識的好朋友,兩人曾仗劍載酒結伴而行,其間的瀟灑愜意,現在想起來,還是叫人熱血沸騰。
莊主見到了少年時的好友,喜不自禁,直呼要和他大醉一番,莊主夫人自然不會怠慢,忙著人安排起來。
莊主還叫枇杷帶著玉照來見人,玉照對客人很好奇,笑嘻嘻地圍著那人團團轉。但是客人卻表現地并不熱絡,只瞥了玉照幾眼,然后就是陣陣地沉默。
枇杷見到這人,竟覺得很不舒服,但她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亦步亦趨地跟著玉照。
這天,莊主夫婦安排宴席,招待這位遠道而來的好友。
席間,酒過三巡,這個寡言的客人,終于說出了這次登門的目的。
他想要用“引魂燈”。
莊主聽到這個要求,不禁愕然。
那人不待莊主反應,便繼續道:“昔日小弟與兄長把酒言歡時,曾聽兄長說家中有此寶,當時便驚異于世間居然還如此神異之物。這么多年過去,你我兄弟早已不通音訊,此時登門,乍然開口,實有厚顏之嫌。然而小弟已走投無路,萬望兄長能答應這個要求。”這人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竟紅著眼拜倒在地。
莊主忙起身把人扶起來,按著他坐下:“你我是肝膽相照的兄弟,即便分開多年,也像是昨天才見面一般!我怎會與你生分!我這里的確有一盞代代留傳下來‘引魂燈’,但此物恐沒有我以前夸口的那般神奇……”
玉劍山莊名聲不顯,實力不強,但也已經營很多代,那藏寶閣里,也很有些讓人眼花繚亂的寶物。其中,被傳得最神異的,是一盞燈,引魂燈。
那引魂燈也不知是什么材質做成的,即便是在暗夜里,也能發出珍珠色溫潤的熒光。與引魂燈相配的,是還剩了小半壺的燈油,也不知是什么油,只是發出沁人心脾的異香。莊主少年時被父親帶進藏寶閣里見識過此物,也曾聽他父親繪聲繪色地說此燈的奇異。父親說點燃此燈有為將死之人續命之奇效,他當時甚為吃驚,自然這把這東西牢牢記在心里。所以他外出闖蕩江湖的時候,便跟新認識的朋友吹噓自家的引魂燈。
只是后來,老莊主病重,奄奄一息,他自然想到那盞引魂燈。他從藏寶閣里把燈請出來,倒上燈油點燃,在老莊主床頭亮了一夜。這燈的確似有神異之處,深受病痛折磨的老莊主在馨香中安然度過了一夜,睡得舒適極了。而且,第二天起來,他的臉色好了很多,食欲也有所提升。莊主大喜過望,只是這燈作用有限,他接下來不分白天黑夜都點燈,指望父親會好起來,但是老莊主也只是舒服了七八天,后來身體又垮塌了,老莊主讓把燈吹熄:“你爺爺去世前,我也點過這燈,也就好了十來天吧,最后還不是沒了。這東西有點兒意思,然終不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物啊,你小時候我是跟你吹牛呢……”熄燈后的當晚,老莊主就溘然長逝了。
莊主把這種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少年時的朋友:“那燈并不能真的為人續命啊!”
他那友人怔怔地聽完話,面上雖無什么表情,但眼底卻翻涌著晦暗的光,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堅持想要借用引魂燈。
據友人說,這么些年,他一直一人行走江湖,雖然有時不免覺得孤寂,卻也自由自在。不過,幾年前,他遇到了一個姑娘。
這個渾身散發出陰郁的男人在說到那姑娘時,眼神明顯有了神采,嘴角也溫柔地翹了起來。
他說,他與那姑娘相識相知,沒多久就決定結為夫婦。他們在一起,很是過了一段幸福甜蜜的日子。但是天有不測風云,他的妻子在一年前突然生了重病,他帶著妻子四處求醫問藥,卻并不能阻止妻子的病情惡化。眼看著妻子一天天枯槁衰弱下去,他痛苦極了。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少年時期結識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曾經神秘兮兮地說,家里有一盞能續命的引魂燈。
這簡直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以現在,他找上門來,如論如何,要試一試。
莊主聽他說完,看著他那痛苦的樣子,也替他難過,覺得自己不能再推拒,便答應了下來。
這男人帶著妻子千里迢迢趕赴玉劍山莊,僅憑著少年時朋友的只言片語,中途自然多次走錯路,但他硬是憑著胸中的一股氣,真的找對了地方。一路上他把妻子照顧得很好,這次上門前,也是先把妻子安排妥當后才來的。莊主得知他把妻子安排在一戶農家,讓一老婦人照料,便提議他把妻子帶到山莊里來,食宿照顧方面自然會更妥帖些。
男人自然感激,決定馬上去接妻子。
莊主夫人給他們夫婦安排了一個雅致的小院子。夫人很同情這對夫妻的遭遇,自然安排得十分周到,她還把細心的枇杷叫上,一起來商量布置。
晚上,男人抱著一個由毯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來了。
他把人抱進房間,放到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揭開了毯子。
侍立在莊主夫人身后的枇杷自然看到了男人妻子的模樣。
說實話,她被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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