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永璉與三格格回了正院,弘歷沒有跟著一起來。
今晚外面風大,比尋常時要冷許多,雍正心疼永璉,讓他就歇在正院,明天早上再回去。
傅丹薇覺著這是最美好的一晚,有兒女陪伴,有美食。她甚至要了一瓶果酒,在外面放涼之后,拿來配麻辣火鍋,簡直快活似神仙。
屋子里暖意融融,桌上擺著三個銅鍋子,永璉與三格格吃雞湯與羊肉湯底,傅丹薇吃麻辣鍋。
傅丹薇先替永璉與三格格煮了羊肉卷與魚片,撈起來放在麻醬調(diào)料碗里。
三格格夾起來吹了幾下,迫不及待塞進嘴里,小眼瞬間一亮,幾乎笑成了一道彎月:“好好吃呀!”
永璉斯文,耐心等著羊肉涼了些才吃了。他與三格格一樣笑瞇了眼,嘴里嚼著羊肉,魚片已經(jīng)夾在了筷子上。
傅丹薇看得直笑,她夾了自己鍋里煮熟的鮮羊肉,蘸了芝麻油與蒜末的調(diào)料,吃進嘴里的剎那,熟悉而久違的麻辣鮮香直沖天靈蓋,沖得她幾乎沒有流出淚來。
再喝一口冰涼甜滋滋的果酒,傅丹薇與兄妹倆一樣,滿足長嘆。
沒多時,兩大盤羊肉卷與一盤鮮羊肉,加上魚蝦,被三人吃得干干凈凈。
素菜中,老豆腐尤其受歡迎。煮久之后,混著了其他肉菜的香,平時嫌棄豆子腥氣的三格格,吃得不停地說道:“額涅,這不是豆腐吧,好好吃好好吃呀,我以后要天天吃豆腐!”
老豆腐用加了鹽的滾水燙過,已經(jīng)去除了大半的豆腥氣。麻醬的香,中和了余下的豆腥氣,吃起來比各種肉都不遑多讓。
豆制品吃了對身體好,傅丹薇以前發(fā)愁兩個小的都不愛吃,這時受到了啟發(fā),到了各種鐵鍋燉。
尤其是鐵鍋魚頭燉豆腐,有這一道菜的做法打底,缺少新鮮蔬菜乏味的寒冬,就不愁吃什么了。
三格格眼饞地望著傅丹薇的鍋,好奇地問道:“額涅,你鍋里的好吃嗎?”
傅丹薇笑了起來,拿干凈筷子沾了些許的湯遞到她面前,說道:“很辣哦,你要不要嘗嘗?”
三格格露出害怕的表情,不過還是伸出舌尖,小心翼翼舔了一下,瞬間眉眼都緊皺成一團,吐著舌頭嘶哈嘶哈,“好辣!”
傅丹薇哈哈笑,把榨梨汁喂了她喝,轉(zhuǎn)頭問永璉:“你要不要試試?”
永璉看到三格格的反應,猶豫了一下說道:“好,我且試試。”
于是傅丹薇照做,把筷子給永璉嘗了一下,他倒沒有如三格格那樣辣得哇哇叫。
不過嘗完之后,趕緊捧著梨汁喝了幾大口,不好意思說道:“是有點辣,等我長大后就能吃了。”
傅丹薇笑著問道:“你明明看到妹妹都辣到了,為何自己還要想嘗?”
永璉說道:“額涅給我與妹妹講過小馬過河的故事,總要自己去試試,旁人的話不能全信。”
傅丹薇夸了他一句,繼續(xù)問道:“那如果他人說危險呢?比如說園子里的河水很深,不能下去玩水,你是不是也要去試一下?”
“不要。”永璉猛地搖頭,笑著說道:“小馬腿長,會游水,我不會,長得太矮了。”
說到矮,永璉拿手比了比自己的腿,小臉上滿是遺憾,小大人般嘆了口氣:“汗瑪法說我還沒有御案高,他讓人去給我打張高些的椅子,坐著好合適些。”
傅丹薇捧著酒杯,眉毛微抬,揮手斥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輕聲問道:“你跟在汗瑪法身邊,可有什么不習慣?”
永璉皺起小眉頭思索,片刻后認真說道:“還行吧。汗瑪法對我很好,與額涅的好不一樣,我有點兒怕汗瑪法,怕寫不好字。汗瑪法說剛開蒙時都寫不好,我手腕力氣還不夠,等再長大些,手腕有力,勤學苦練就能寫好。汗瑪法叮囑我一定要踏實,不能妄想著走捷徑一步登天。額涅,我跟你說啊。”
永璉轉(zhuǎn)頭四看,從椅子上滑下來,蹬蹬瞪跑到傅丹薇身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汗瑪法說要謙虛,阿瑪就不謙虛。字寫得臭,詩更是臭不可聞,還愛到處炫耀,讓我以后不要學他。”
傅丹薇忍笑,與他那樣,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汗瑪法說得對,你不要學。不過,你為何要低聲對我說這些?”
永璉瞄了眼捧著梨汁杯喝得起勁的三格格,抿嘴笑道:“汗瑪法與我兩人在一起時說的話,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我只告訴額涅,妹妹都不行。汗瑪法說妹妹是只小八哥,愛嘰嘰喳喳到處學嘴。”
小八哥三格格喝完了梨汁,意猶未盡舔著嘴唇,看到永璉與傅丹薇在一起說悄悄話,轉(zhuǎn)動著烏溜溜的眼珠子望著他們,咯咯笑著舉起杯子,自豪地說道:“我喝完啦,額涅,我還要喝。”
三格格已經(jīng)喝了一杯梨汁,再多喝晚上又得尿床。傅丹薇想到了凍梨,她以前生在南方,一直沒能嘗試過,頗為遺憾。
如今天氣還不夠冷,不過她還是想試試,說道:“先不要喝了,等下我們?nèi)隼妗!?
三格格立刻來了精神,嘰嘰喳喳問道:“額涅,什么是凍梨呀,現(xiàn)在我們就去吧。”
傅丹薇解釋了凍梨,三格格聽得又饞了,馬上鬧著現(xiàn)在就要去凍梨。
幾人都已經(jīng)吃不下了,正好消消食,傅丹薇喚來許嬤嬤,讓她去拿幾只小些的梨來,給兄妹倆穿上厚披風便要出門。
這時一陣腳步聲后,門簾掀開,弘歷走了進來,看著他們問道:“你們這是要去哪里?”
三格格手上拿著梨,說道:“額涅說要去凍梨。”
弘歷失笑,說道:“外面剛結冰,凍梨凍不好。再說京城哪有那么冷,下雪過后倒可以試試,快進屋去,別站在風口著了涼。”
三格格嘟起了嘴,傅丹薇也覺得他煩得很,問道:“爺怎么來了?”
弘歷斜了她一眼,“瞧你說的,這是我家,我不回這里去哪兒?”他鼻翼翕動,問道:“你喝酒了?”
傅丹薇罵了句狗鼻子,說道:“喝了些果酒。”
“你倒會享受,喝酒的話,怎地不等著我,獨自吃酒太過無趣。”
弘歷拉著三格格與永璉回屋,看到桌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鍋子,尤其是聞麻辣鍋的香氣,惹得他口齒生津,酸溜溜說道:“我不在,你們母子三人盡顧著自己吃好的。咦,這個鍋子是什么鍋?”
不管他是揶揄,還是含槍夾棍,傅丹薇都不耐煩聽,隨口答了句麻辣鍋。
弘歷湊上去聞了聞,然后呼出口氣,說道:“這個看上去好似不錯,下次我在的時候,你再做來吃。”
傅丹薇敷衍了弘歷一句,安慰著兄妹倆:“等下我們再去。”
三格格嘴撅起來,都能掛油瓶了,望了一眼弘歷,小嘴動了動。
弘歷看得好笑,逗著她說道:“三格格,你看什么呢?是不是又不高興了?”
三格格眨巴著眼睛,不服氣說道:“額涅說了,要試過才知道,我想要去凍梨。”
弘歷愣住,臉上有些掛不住,說道:“好好好,去試去試。你這個小不點兒,居然敢教訓起你老子來了。”
三格格哪管他,迫不及待扯著傅丹薇往外走。三人去了屋外,弘歷背著手四下打量,留下他獨自一人,深感無趣,跟著走了出去。
凍梨太簡單不過,傅丹薇弄得挺有儀式感,手上端著籃子,煞有其事遞到三格格面前,說道:“把你的梨進來吧。”
三格格鄭重其事將梨放了進去,接著是永璉,他小臉嚴肅,輕輕放下梨,說道:“我的梨在左邊,右邊是妹妹的,額涅,你的放在中間吧。”
傅丹薇說好,將梨放在了中間,弘歷端看著,總覺著好似少了些什么。
他手邊沒有梨,當即吩咐許嬤嬤再拿了一只來,擠在中間放了進去,順手接過了傅丹薇手上的籃子,說道:“我去放,仔細你手凍著了。”
興許是受了傅丹薇的影響,本來凍梨隨便往外一放就好。弘歷竟然端著籃子,四下張望,慎重考慮之后,最后將籃子放在了廊檐的欄桿上,“就放這里吧,等到明早起來再看能否凍好。”
三格格與永璉眼巴巴望著籃子,恨不得眨眼就到了早上。傅丹薇帶著一臉滿足的兄妹倆回到東暖閣,兩人乖巧站在傅丹薇面前,排隊等著她脫厚披風。
弘歷坐在暖塌上,看了兄妹倆一眼,說道:“永璉帶著妹妹去玩吧。”
永璉應是,牽著三格格去了西暖閣。弘歷招呼傅丹薇過來坐,提壺倒了杯茶遞給她,笑說道:“喝些濃茶解解酒。”
傅丹薇看了他一眼,道謝后接過去低頭吃了兩口。
弘歷打量著傅丹薇,她的臉頰如敷了胭脂,雙眸仿似春日蒙蒙細雨天的福海,清波微漾,看得他的心,跟著一陣激蕩。
弘歷喉嚨發(fā)干,喝了口茶潤了潤,心不在焉找話說:“沒吃醉吧?”
“沒醉。”傅丹薇答了句,她真沒醉。
果酒淡,只是臉略微有點兒發(fā)燙而已,她想到正事,便說了要去給傅清送麻辣鍋底的事情。
弘歷笑道:“好,明兒個我就讓他來拿。不過,你可不能忘了,得讓廚房多備一些,我下次來了好吃。”
傅丹薇視線淡淡從他身后掠過,微微笑著說了聲好。
弘歷見到傅丹薇笑,粉紅菲菲的臉,如同櫻花綻放,他情不自禁跟著笑了起來,往她那邊挪去。
兩人中間隔著炕桌,弘歷被攔住,他皺起眉頭,只想將礙事的炕桌一把掀了。
弘歷最終手搭在炕桌上,身子斜向傅丹薇,心不在焉說起了閑話:“我去跟額涅說了養(yǎng)孩子的事情。”
傅丹薇神色微動,弘歷感慨了下,說道:“額涅高興得不行,說有個孩子養(yǎng)在身邊,端見到他們軟乎乎的臉,就什么煩惱都沒了。只她多年沒養(yǎng)過孩子,生怕養(yǎng)不好。”
弘歷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下,神色遲疑了起來,說道:“額涅說,想把三格格帶在身邊養(yǎng)些時日,待熟悉之后,以后再養(yǎng)蘇氏的孩子就順手了。”
傅丹薇默然片刻,抬眼望著弘歷,那雙原本漾著春水的雙眸,此時猶如外面的天氣,里面結了層薄冰,臉上卻依舊盈著笑,問道:“那爺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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