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嗓門大了不起啊
嘩！
王大用此言一出，魏征、張寶相二人臉色頓時大變。
“逼迫臣的奸賊就是他！”王大用突然用手指向后方的竇獨(dú)。
隨后，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看向站在遠(yuǎn)處的竇獨(dú)。
之后也不需要王大用再開口了。
此時的魏征，在認(rèn)真端詳過竇獨(dú)的面貌后，那腦海中塵封已久的記憶被喚醒，使得他終于認(rèn)出了對方的身份：“曹老將軍？您怎的……”魏征沒想到，王大用口中的“奸賊”，居然是當(dāng)年自己在竇建德麾下遭冷遇時，對自己照顧有加，甚至悄悄勸自己投奔秦王的曹老將軍！
雖然后來自己投了太子，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不還真如老將軍說的那般——唯有在秦王麾下，他才能得到重用，施展抱負(fù)。
“魏征，不用跟老夫來這套。”竇獨(dú)之所以對魏征起殺心，其實也源于兩人之間這段舊時情誼——老人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當(dāng)年看重的年輕人，如今功成名就后，居然對自己的小家主再三冒犯。
怎么說呢……
事到如今，竇獨(dú)覺得自己不殺魏征，都沒臉去見楚王。
“曹公當(dāng)年對玄成恩義有加，玄成感激不盡！”雖然眼下在魏征看來，自己的這位“曹公”還是“反賊”身份，可他魏征心中對此早就有了打算：哪怕拼著一張老臉不要，也要求得陛下對曹公網(wǎng)開一面。
“恩義？有么？”竇獨(dú)現(xiàn)在聽到魏征說起這個就來氣：“老夫從來就不認(rèn)為自己對你有過什么恩義，所以你要動手就趕快，另外，老夫不姓曹！”
竇獨(dú)說完這番話后，又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只管放馬過來！”
“……”竇獨(dú)這番視死如歸的表態(tài)后，魏征還真就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了。
怎么說呢……其實他原來不是沒有想過，曹公的真實身份，或許就是李二陛下放在竇建德身邊的奸細(xì)——雖然當(dāng)年那場大戰(zhàn)結(jié)束后，對方下落不明，可今日在親眼見到對方安然無虞后，魏征才明白，在那場紛爭之中，曹公作為少數(shù)能得善終的人，他的來歷，一定非同小可。
“我他娘的管你姓不姓曹！”——張寶相其實很給魏征面子了，但他此時確實忍不了了：“來人！給老夫?qū)⑦@反賊拿下！”
“唯！”張寶相的親兵們聞聲領(lǐng)命之際。
“嗖——”一道從外邊兒翻墻進(jìn)來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了張寶相身后……
然后，一記大力飛踹。
張寶相整個人便高高的飛了起來。
“嘭！”等張寶相整個人都砸向地面后，一道帶著劇烈喘息的聲音才在場中響起：“都給本王住手！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動本王的阿翁？！”
來人正是楚王！
“……”又是一陣詭異至極的沉默。
良久，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身的張寶相，一邊揉著腰，一邊委屈地朝楚王殿下行了一禮：“殿下……力氣真大！”
“你還委屈上了？”楚王殿下聞言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你再罵本王的棗阿翁，本王還削你！”
“不罵不罵……是臣嘴欠……”自打張寶相從楚王殿下口中聽到他喚老人的那聲“阿翁”，他就知道自己算是踢到鐵板了——別說老人要宰了魏征，老人就是在邢州聚眾造反，他張寶相都得夸一句“老英雄高義”——然后反手把王大用跟周凌綁了，送給對方祭旗。
人是要講知恩圖報的。
他張寶相能有今天，其實也是楚王殿下在西北一戰(zhàn)后，分戰(zhàn)功時捎上了他。
不然就他先前為了保住眾將士飯碗而出昏招——直接謊報軍情，最終害得李靖大將軍被陛下問責(zé)，光這一點(diǎn)，若不是楚王殿下在后來借分戰(zhàn)功時表明態(tài)度——依舊認(rèn)為他張寶相并無私心，那么他張寶相這輩子也就到頭了——死不死不了，但是想活出個人樣來，那也難。
“楚王殿下，您？”魏征現(xiàn)在已經(jīng)基本猜到了曹公的真實身份，可他還是不敢相信：“您認(rèn)識曹公？”
“你閃一邊去！”楚王殿下這會兒可沒興趣跟魏征廢話。
楚王殿下說完繼續(xù)前行。
而另一邊，一輩子對無數(shù)人彎過腰，可脊梁卻一次都沒彎過的老人，此刻顫顫巍巍走下臺階。
老人忘了丟下手中的武器，他只是看著那個大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腦海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場景——大半生的烽火狼煙，大半生的身陷囹圄，早就讓老人心如鐵石。
可自打在隴右老宅里與這孩子的初見面，一生無兒無女的老人便覺得，若是能有這么個調(diào)皮可愛的孫兒，似乎也很好。
可惜……
那也只是老人私下里的一種無望幻想。
但竇獨(dú)怎么也忘不了，老夫人在臨終前，顫顫巍巍舉起手，對一眾竇氏家臣，指著屋外那道小小身影，含淚托孤的場景……
如淵殺機(jī)與似海深情，在那一刻，于老夫人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老夫人……
“棗阿翁，”少年已至老人身前，一聲“阿翁”，將老人逐漸飄遠(yuǎn)的思緒喚回。
“殿下，您這一聲阿翁，老臣可不敢當(dāng)。”竇獨(dú)看著眼前如玉樹挺拔的俊朗少年，他其實很難將對方跟當(dāng)初在隴右見到的小哭包聯(lián)系起來：“經(jīng)年未見，殿下生的愈發(fā)出彩了。”
“那是！”楚王殿下聞言也不跟棗阿翁客套：“棗阿翁也不看看本王是誰的孫兒，啊不對，這話可不能讓我皇祖父占便宜——棗阿翁呢狗也不看看本王的祖母是誰！”
“哈哈哈哈……”竇獨(dú)在聽完少年這句繞來繞去終于繞明白的俏皮話，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殿下言之有理！”
“言之有理么？”——突然，先前被踹飛的周凌此刻終于捂著胸口艱難站起身，只見他用一種桀驁不馴的眼神看向楚王殿下和他的棗阿翁：“楚王殿下，此人的身份是反賊，反賊您也要包庇么？！”
“哦……這樣啊。”楚王殿下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只見他突然一把奪過老人手中的長刀，轉(zhuǎn)身便朝著周凌沖去。
“殿下！不可！”魏征見狀頓時便發(fā)出一聲驚呼。
“殿下，放心讓臣來！”張寶相見狀那是立馬就明白楚王殿下打算干嘛了。
“呵……殿下難道要自誤？！”周凌作為沒有經(jīng)歷過西北之戰(zhàn)的武將，他怕的不是楚王，而是楚王殿下身邊站著的人。
一個踹飛張寶相都要靠偷襲的少年人，在周凌眼中，對方除了力氣大點(diǎn)之外，并沒有什么其他可值得被稱道的。
左右自己是時日無多了，不妨拉上個身份尊貴的當(dāng)墊背——至于誅滅九族什么的，正好！
反正我周凌不過是一個生來就被丟棄在鄉(xiāng)野的孤兒，若是此番能因為這場禍?zhǔn)露业轿业挠H生父母，那我周凌也算是報了那份生而不養(yǎng)的“大恩”了！
不得不說，周凌是一個壞得“很有種”的家伙。
但他終究是高看了自己，小看了楚王。
兩人的交鋒并沒有什么太多可值得被稱道的。
電光火石之間，作為進(jìn)攻方的楚王殿下在對上周凌后，他只出了一刀。
這一刀，由上而下，樸實無華。
可這一刀，直接砍斷了周凌手中招架的橫刀。
也是這一刀，在砍斷了周凌的橫刀后，去勢依舊不減，直接破開了周凌身上的細(xì)麟鎧，接著，長刀劃破胸膛，鮮血四散飛濺。
“呵哈……呵哈……”周凌在倒地以前，眼中的天空已是一片血紅。
“你說你沒本事你裝啥呢？”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斬出驚天一刀的楚王殿下，看著倒地不起的周凌，一把丟開了手中已經(jīng)卷刃的長刀：“嗓門大了不起啊？刀法稀爛……菜！就記得多練！當(dāng)然……”楚王殿下說到這，又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對此時依舊是出氣多進(jìn)氣少的周凌斬出最后一刀：“這些都是你下輩子該牢記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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