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掌柜，就是我很好奇啊，你說的那個叫忘川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啊？你在那里被困了四百多年，最后你又是怎么出來的啊？你告訴我唄，我保證誰都不說。”
        堆滿積雪的白色小道，左側是一處蓋著白雪，偶有綠植冒頭的丘陵山坡，右側是一條已經結冰的冰湖，而仰頭喝酒的林小鹿則是和正在啃玉米的凌薇駕馬并行，在白色小道上邊走邊聊。
        恰逢中午時分，耀眼的陽光照耀在冰天雪地的場景中不斷反光，將二人騎馬的身影都襯托的白了幾分。
        林小鹿擦了下嘴角的酒水，打了個酒嗝兒，對身旁的姑娘笑道:
        “忘川具體是什么地方，其實我也不知曉，而我之所以能出來，是因為我在里面悟道成功。”
        “你悟的什么道呀？”凌薇好奇詢問。
        “悟的當然是我自己的道了。”林小鹿哈哈一笑:
        “我以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為參照悟道，因為被困在里面時間太久，最終忘記過去，又因為那里面的時間不會流逝，我在里面不會老也不會死，所以沒有未來，也就是說，我在那里面只有現在，只有當下。
        我成了一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活死人。”
        身旁啃玉米的凌薇聽的一臉懵逼，她并不是很明白那種心境，只好繼續詢問:
        “那你悟道成功以后，是怎么出來的呀？”
        聽到這個問題，林小鹿神秘莫測的一笑，道:
        “忘川縮小了，然后就出來了。”
        “縮，縮小了？”小丫頭的表情寫滿了呆萌。
        棗紅色的駿馬上，林小鹿不再解釋，只是笑瞇瞇的繼續喝酒，一邊喝，一邊望著前方雪道。
        其實……他到現在都不確定，那所謂的忘川，到底有沒有離開自己。
        四百多年，十幾萬個日日夜夜的寂滅生涯，這種沒有希望的極致孤獨，可以讓任何一個人絕望，而這也是他所見過最殘酷的刑罰。
        好在……他撐過來了。
        冬天快要過去了。
        騎著馬，林小鹿帶著凌薇順官道一路北上，經過一處國都時，二人跟普通百姓一樣，于城門口下馬過城關。
        一進入凡間城都，凌薇立刻就被熱鬧的集市所吸引，牽著馬，帶著林小鹿奔向一處賣魚丸的攤子，大咧咧的說要請林小鹿吃。
        “我娘這次給了我好多錢，都在納戒里，我娘說了，小林掌柜是大佬，讓我多拍你的馬屁，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你花錢的，雖然你也沒有錢。”
        林小鹿笑了笑，聽著這丫頭扯東扯西，自己則一手牽著馬，一手提著酒壺，看著周圍人來人往。
        “小林掌柜，吃魚丸。”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哦哦。”一身紅襖，腦瓜也蓋著厚厚的紅兜帽，模樣頗有些喜慶的凌薇捧著瓷碗，一口一口吹著里面串成串的魚丸。
        林小鹿則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吃，直到這姑娘吃完，二人才繼續上路。
        中午時分集市人很多，他倆都沒有騎馬，而是牽著步行，畢竟人多的地方騎馬容易傷到行人，一路上，凌薇蹦蹦跳跳跟徹底放飛自我了一般，一個小攤一個小攤的吃過去，搞得林小鹿直翻白眼。
        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寵這丫頭了？要不……打一頓？
        “小林掌柜，前面有變戲法的，大變活人，我們去看好不好？”
        林小鹿:……
        看著準備游山玩水一整天的女孩兒，他沉思了一下，然后陡然氣息一展！
        ……
        ……
        當凌薇被林小鹿直接御風帶上天，連同兩匹馬也被帶上，直接飛到天璣大陸邊緣地帶的城池后，她整個人都懵逼了。
        這特么什么鬼？
        自己還有好多小吃沒吃呢，怎么直接就到了上萬里地之外了！
        連兩匹馬都跟著被帶過來了！
        看著面前，高掛“天海城”牌匾的城門，凌薇當場在風中凌亂。
        她看過林小鹿的地圖，這天海城是天璣大陸最北邊國家的城池，過了這里就是駐守修士所在的大陸隔層。
        此刻，天海城外，林小鹿一邊時用內力給兩匹因高空飛行而受驚嚇暈的馬匹安神，一邊笑道:
        “今天不趕路了，你想怎么玩就成，反正明天我們就可以到下一個大陸了。”
        凌薇:……＼(`Δ’)／
        “小林掌柜，我覺得你帶兩匹馬沒啥意義。”她氣嘟嘟的道:
        “這天都沒黑呢，我們就到了這么遠的地方，我們有好多地方都沒去玩過呢。”
        林小鹿將馬匹弄醒，拍了拍它們的腦袋，同時對這丫頭笑道:
        “騎馬只是我的愛好，況且誰叫你那么耽誤功夫的。”
        凌薇:……
        見這丫頭一副不開心的模樣，林小鹿笑著揉了揉她的腦殼:
        “別郁悶了，你不是想拜阿一為師嗎？你一路上乖乖的，等到了峨眉，我會去找阿一說說。”
        凌薇一愣，隨后驚喜的抬頭:“此話當真？你不許騙我。”
        “不騙你不騙你。”
        林小鹿哈哈大笑，可還沒笑完，凌薇就抬起小拇指，一本正經的對著林小鹿道:
        “那我們拉鉤，小林掌柜要讓雞腿劍神收我為徒，教我耍劍。”
        看到少女沖自己伸出小拇指，原本自在悠閑，面容隨和的林小鹿忽然愣了一下。
        以前，好像也有一個女孩兒跟自己拉過鉤，自己跟她約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林掌柜……你怎么了。”見到林小鹿愣住的表情，凌薇先是一驚，隨后當場破防。
        “小林掌柜你不會不敢拉鉤吧？你不會連我這樣又好看又可愛又有天賦還有正義感的小姑娘都騙吧？你可是大佬啊！”
        城池外的荒野中，林小鹿神情恍惚的看著少女，記憶紊亂的同時，腦海中起了一句沒頭沒尾，仿佛憑空冒出來的話語。
        那……那朕就等你一年，回來以后你嫁給朕，不許負朕，拉鉤。
        那奇怪的聲音響起，林小鹿的雙眼頓時微微一顫！而隨著這一顫，周遭的天地都緊跟著一暗，方圓百里，云層，頑石，土壤，植被，所有物體的氣都被他波動的真氣所影響，以至于崩了一下。
        “轟隆！”
        一聲驚雷響起，天空突然下雨了，淅淅瀝瀝的冰涼雨水落在了林小鹿身上。
        “下雨了，小林掌柜我們進城找個客棧吧。”
        凌薇抬手捂著腦瓜，并準備用靈力釋放護盾包裹住自己和林小鹿，可她準備釋放靈力的手剛剛抬起，就被林小鹿握住了。
        傾盆大雨之下，渾身濕透，目光呆滯的林小鹿抬起頭，望著那深邃的天空，仿佛再次看到了忘川。
        四百年的蹉跎時光，到底讓自己忘記了多少，錯過了多少。
        老天爺，你為何要跟我這一介武夫，開這種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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