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進。”

        蕭成渝看著葉綺羅，吃驚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淡定。

        “怎么了？”

        他想到昨天晚上葉曉粵給他打電話。心中也有幾分不好預感，心生警惕。

        “蕭總，我想辭職了。”

        果然！

        “為什么呢，你現(xiàn)在勢頭正好，處于事業(yè)上升期。”

        她耐心聽著蕭成渝說完，仍一派淡不為所動。

        “你是有什么其他打算么？”蕭成渝見她主意一定，轉了話鋒。

        葉綺羅長睫閃動，“我想去內地發(fā)展。”

        眼下港城的經濟遠比內地好，港城回歸后，內地人更是擠破頭地涌入港城。

        她這，怎么還反其道而行之。

        “蕭總，我從九零年踏入這個圈子，沉浮也將近十年，我不想把我的青春全部放在演藝圈，現(xiàn)在改革開放，我也想到內地看看。”

        蕭成渝聽到她這話。

        一時語塞，“你剛簽合同，解約金五萬。”

        不算貴。

        她承擔得起。

        葉綺羅沒有在這件事上討價還價。

        蕭成渝還是覺得葉綺羅未來星途璀璨，再次勸道，“綺羅，再考慮考慮吧？”

        葉綺羅堅定搖頭。

        “你母親知道這件事么？”蕭成渝鍥而不舍，還想尋個縫擊破她。

        葉綺羅點頭，“她知道，她說讓我自己選擇。”

        蕭成渝再想到昨天，她的那個電話。垂眸，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昨天，你母親給我打電話了。”

        說罷了，細細觀察她的表情，葉綺羅仍是一派淡定。

        沉默少許，蕭成渝準備率先開口，葉綺羅先出了聲。

        “我跟她提過退圈的事情，這舉動確實挺突然的，她應該是怕我在公司受欺負，所以才打電話跟您詢問我的狀況，媽媽是擔心我。”

        蕭成渝聽到這處，回想昨天他同葉曉粵談話的內容。

        葉綺羅的說辭在邏輯上是說的通的。

        “行吧。”蕭成渝嘆了一口氣，頓了頓，飽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但我還是希望你再好好考慮考慮。”蕭成渝道。

        葉綺羅：“我已經考慮好了。”

        一個周的時間，就辦理了離職。

        一切都很順利。

        葉曉粵知道葉綺羅辭職了，心里頭是不滿她這個做法的，但嘴上沒有說什么。

        葉綺羅等了兩天也沒等來母親跟她說這件事。便是說了，她也要走，她心意已決。

        她已經訂好了機票，從港城國際機場到海普東機場。然后直接從海城到京城。

        前世千禧年后，女兒兩三歲的時候，她在海城定居。

        這一世，她想直接去京城。她可以有很長一段時間，過自己的日子。擺脫那個男人。

        七月份。

        天氣炎熱。

        回內地前夕。

        她跟葉曉粵一起吃了一頓飯。

        她親手做的。

        前世她到了中年，便喜歡煲湯做飯。母親年老的時候，她也喜歡給母親做飯吃。倒也可以分散下抑郁的心情。

        葉曉粵忙完，回家，看到桌上滿滿一桌的菜，透著驚訝。她這個女兒，十指不沾陽春水，竟然可以做出這么一大桌子菜。

        吃飯的時候，母女倆相顧無言，各有心事。

        葉曉粵肯定知道她定票的信息。她沒有出手阻攔，也沒有支持。態(tài)度冷漠，一如以前她做的所有的事情。

        葉綺羅拿起酒杯。

        朝著葉曉粵示意，葉曉粵了然，端起酒杯。碰了個杯，沒有說任何祝酒詞。

        吃完飯。葉綺羅收拾餐桌。今天她讓家里的阿姨先回去了。

        葉曉粵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收拾完餐桌，葉綺羅又給她端來水果，坐在沙發(fā)上陪著她看電視。看到廣告處，葉綺羅靠近葉曉粵，直接躺在她的懷里，緊緊地抱住她。

        葉曉粵本能地推了一下葉綺羅。她獨立慣了、冷傲慣了。不習慣有人靠得這么近，哪怕是她的女兒。推到一半，被葉綺羅摟得更緊了。

        “媽媽，我明天的飛機，讓我抱一會兒你。”

        聽到這話后，葉曉粵本能放松戒備，任憑她抱著。

        手僵硬地拍了拍葉綺羅的后背。葉曉粵顯然不適應這種場景。

        “怎么跟個孩子一樣。”一如既往的嗔怪，一如既往的壞語氣。葉綺羅小時候，聽到葉曉粵這種語氣，本能會害怕。

        此刻，她聞著媽媽身上的味道。好久沒聞到了。這是媽媽年輕時候的味道。她吮吸著葉曉粵身上的氣味。

        許久，“唉，瞧瞧你，這般弱，像極了你那死鬼老爸，真的半點不像我。”

        前世一聽到葉曉粵說出這種話。

        葉綺羅心臟疼。

        后來聽多了，她只要一提一些關鍵詞，比如“你爸”，葉綺羅渾身立馬長滿了刺，甚至不聽內容。

        現(xiàn)在聽到她的話，她的心里頭還是會痛。但她要學會克制，不將自己的應激展露出來。

        避免一場激烈的戰(zhàn)火在母女倆之間蔓延。她這一世，她會包容接納媽媽所有的缺點，并且不受她的影響。

        她要努力處置好母親帶給她的所有負面情緒。她不會再求她改變。

        女兒聽到她這話的反應顯然是有些出乎她的預料。葉曉粵摩挲葉綺羅的后背。

        “前世的孽緣啊！”

        電視劇演完了，葉綺羅從葉曉粵的懷里鉆了出來。

        呼吸間都是媽媽的味道，這讓她好開心。

        人死了，會想自己的母親，她前世在病榻上，時不時就會想起母親。

        她環(huán)著葉曉粵的脖頸。

        “媽媽，早點睡。工作別太辛苦。身體最重要。”

        葉綺羅盡力將哭腔收回去。

        說完了，她就回房了。

        葉曉粵看著女兒的身影消失，低下頭，發(fā)現(xiàn)胸前一片濡濕。

        長嘆一口氣。

        她感覺到女兒長大了，不會什么事情都跟她說了。

        獨立點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葉綺羅回到臥室，看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箱，行李箱大概26寸。里面簡單裝了些衣物和化妝品。

        她帶了銀行卡和一沓現(xiàn)金。好久沒見到現(xiàn)金了，還是港幣。聞著金錢的味道，真香。

        前世她看很多年代大劇和年代小說。看看主人公為了一分錢絞盡腦汁，再看看自己的一沓子現(xiàn)金。不免得覺得自己有幾分矯情。但老天爺給每個人的磋磨是不同的。

        躺在熟悉又陌生的床上睡了，這張床，她很久不曾記起了。

        早上起床。

        桌子上放好了牛奶和面包。

        葉曉粵帶著圍裙，不茍言笑。

        “快點過來吃飯，吃完了你夏姐送你去機場。”

        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吃母親做的飯。瞧著早餐葉綺羅的眼睛濕潤了。她埋頭吃飯，眼淚不自覺留了下來。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吃完飯。

        葉曉粵遞給她一張銀行卡，她在大陸也有生意。

        “你應該沒有內地的卡。”接過葉曉粵的卡，葉綺羅的淚再也止不住了，她抱住葉曉粵。

        “媽媽，謝謝你。”

        有過昨晚的經驗了，這一次葉曉粵沒有推開，她拍了拍葉綺羅的后背。

        “大姑娘了，你愿意闖蕩，媽媽支持你，失敗了也沒關心，有媽媽在呢。”

        葉曉粵是不認同葉綺羅的，只是她不會說出來。

        葉綺羅也感受到了，前世的她會很在乎，現(xiàn)在則多了一份體諒。吃完飯，正準備起身收拾桌子，被葉曉粵制止了。

        葉曉粵：“趕緊走吧，別讓你夏姐等太久。”

        關門聲響了起來。

        葉曉粵揉了揉眉心。

        她是在商場上披荊斬棘的女人。遇見再大的風浪，她能很快消滅負性情緒，走出來。

        但她并不是很會處理和女兒的關系。因為女兒的父親的緣故，她心里頭對女兒也有幾分怨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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