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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窩


因為這頭鹿是狼自己打回來的,所以,鹿角、鹿皮和一半的鹿肉歸狼自己所有,剩下的一半肉則分給了部落。
  最后,狼和弟頔總共能分得大約兩百多斤的鹿肉。
  弟頔跟著一起處理這頭鹿。
  按照狼所說,這頭鹿是剛成年獨立出來的小鹿,還沒來得及獨自歷練,就被狼所捕獲。
  也虧了是剛成年,否則,以狼現在的年紀、體型和戰斗力,遇到了真正健碩的成年鹿,怕也只有逃跑的份。
  因為晝夜溫差大,晚上這些鹿肉在低溫下還算新鮮,但是到了白天,溫度升上來,鹿肉就不易保存了。
  若是在部落,獸人們還能挖地窖或者山洞,利用地窖山洞最里面的低溫勉強將肉保存幾天,或者用鹽腌制風干。
  但現在在營地里,沒有這些條件,鹽也屬于部落所有。
  于是,狼便想再拿出三分之一的鹿肉跟部落換取食鹽,用來腌制剩下的鹿肉,防止鮮肉很快壞掉。
  弟頔都無語了,自己打的肉分一半給部落就算了,就當是得部落庇護交稅了。
  但是鹽這個東西太坑了,分的不多不說,鹽還不純,有時候吃著還帶一股子澀味和苦味,也不怕吃久了重金屬中毒。
  但是沒辦法,現在又不是冬天,想要保存食物就必須要用到鹽。
  弟頔讓狼少換了點。
  兩人將肥肉和瘦肉分開。瘦肉由狼負責切割成長條狀,抹上一層鹽,然后掛在通風口的樹叉上風干。
  肥肉則由弟頔負責,借了部落里的石鍋,熬煮成油。
  因為白天亞獸人們得到弟頔無償傳授編織草裙的方法。
  此刻,他們見弟頔和狼在忙,也幫忙撿拾柴火,制作木桶和草編袋用來盛放獸油和獸肉。
  一直忙到月上中天,弟頔和狼才把所有的東西都忙完。
  次日,大部隊吃完早餐,就整裝出發了。
  之后,連續三天果然在全力趕路。
  白天最熱的四個小時會統一找樹林和山洞休息,其他時間,包括晚上都在趕路。
  距離部落還有一天半路程的時候,先頭部隊遇上了從部落里出來狩獵,剛好要返程的獸人們。
  領頭的正是白狼王。
  狼載著弟頔和屬于兩人的私人物資走在隊伍的最后方。
  也不知道頭狼跟白狼王說了些什么,白狼王狠狠地打了末一巴掌,然后朝著隊伍后方的狼和弟頔走來。
  “狼,恭喜你擁有伴侶。”白狼王看著狼身邊的弟頔,接著說道:“你就是蒂吧?歡迎你加入白狼部落。這次回去以后,狼就是白狼部落里的一等勇士,你作為他的伴侶,也將會是一等亞獸人身份。”
  看著眼前比狼還要大一頭的白狼王,弟頔面帶微笑,臉上盡顯欣喜,“多謝白狼王。”
  不管這個白狼王是為了狼族團結,還是什么其他原因,總之,人家既然給了好臉色,弟頔也不能不識好歹。
  兩支隊伍合二為一,一起朝著部落出發。
  獸人大陸東大陸最西邊有一座柯卡山,南北走向,延綿萬里的大山將東大陸與西大陸完美隔開。
  山的東側是一片廣袤的草原,山腰下盡是茂密的樹林,山頂終年積雪覆蓋,像是一個帶著藍檐白頂帽,穿著四季夢幻衣的美麗姑娘。
  狼族部落是團結的部落,對待外來的亞獸人還算比較友好。
  部落位于獸人東大陸的西北邊緣,西靠柯卡山脈,東面廣袤草原,北臨冰原,南過叢林。
  從柯卡山不同方向流下幾條山溪,匯聚在一條向東的大河,河名為‘聚’。
  白狼部落在聚河的北岸生活,黑狼部落則在聚河的南岸生活。
  聚河靠近山腳的地方相對較窄,河面上橫著兩根參天巨樹充當橋梁。
  不論是白狼部落還是黑狼部落,第一等的獸人就是巫、狼王和狼后一家。
  第二等的便是部落里年輕健壯,戰斗力強的狼族獸人勇士和身體強壯生崽比較多的亞獸人們。
  第三等則是老狼,病弱狼,還有剛從外部加入進來的獸人和亞獸人。
  回到部落當天晚上,為了慶祝滅殺斑鬣狗部落和狩獵到豐厚的獵物,狼王和狼后決定,為所有外出歸來的勇士們和新加入部落的亞獸人們舉辦祭祀典禮。
  因為這次剿滅斑鬣狗部落是黑白兩族合作完成的,又正逢圓月之夜,所有黑狼族的族人們也都來參加祭祀典禮了。
  巫手舞足蹈的圍繞著一個巨大的火堆唱跳,隨著他一聲高昂的狼嚎,將祭祀儀式推向了高潮。
  所有狼獸人們紛紛化身成狼形,在月下盡情舞動著,嚎叫著。
  而后便是吃吃喝喝。
  當獸人們吃飽喝足以后,有伴侶的摟著自家伴侶回了洞穴,沒有伴侶的就一個人在叢林、草地或者河邊瘋狂奔跑或者爬樹,直到筋疲力盡為止。
  弟頔跟著狼回了狼的洞穴。
  狼的父獸原本也是白狼部落里的一等獸人,而狼的亞父是黑狼部落里的一等亞獸人,兩人結合后一共生下了三只小狼。
  老大是一只純白幼崽,老二是一只純黑幼崽,狼是老三。

  原本一家人生活還算富足,奈何天有不測風云。
  在狼三兄弟一歲多的時候,獸人大陸各地高溫頻發,干旱降臨。
  部落周圍的植被因干旱逐漸死去,食草動物也越來越少。為了生存,部落不得不舉族遷徙。
  也就是在遷徙途中,狼族部落的營地遭遇了一個數量約有三百人的,龐大的斑鬣狗部落的偷襲。
  當時,營地里只有一百多狼獸人留守看護亞獸人和幼崽,其余狼獸人都外出狩獵了。
  以少戰多,境況慘烈。
  等在外狩獵的狼獸人們趕回來的時候,營地里的獸人們已死傷大半,幼崽和亞獸人雖然在保護圈內,但也防不住那么多斑鬣狗獸人偷襲。
  狼的亞父和兩個哥哥也都是在那一次離世了。
  狼因為體型最小,被亞父壓在身體下面,躲過一劫。
  而狼的父獸在看到妻兒死后,也發狂跑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狼是被部落養大的。
  那一次的偷襲,給狼族獸人的心里帶來了極大的創傷。
  也是由于這個原因,這些年來,但凡聽說有斑鬣狗獸人的蹤跡,狼族都會全力清剿。
  這才有了這次黑白兩族聯手,千里追蹤,滅殺斑鬣狗部落的事情。
  雖然,這個被滅的斑鬣狗部落,不論是從戰力還是從人數,都不是當初偷襲他們的那個斑鬣狗部落,但這不妨礙他們清除獸人大陸上的惡獸的決心。
  狼住的洞穴,已經不是當初他父獸親手為亞父打造的那個洞穴了。
  因為他從小失去親人,又是個雜色,生下來就比別的幼崽弱小,又沒有親生父母照顧,十歲時,就被定為部落里的三等獸人,也是末等獸人。
  之后,他便遷出了部落中心,搬到了靠近部落邊緣的叢林旁邊。
  山洞也是他自己一點一點挖出來的。
  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住,狼就只挖了寬不到三米,深不到五米,高也只有三米的淺洞。
  此刻,面對弟頔的目光,狼第一次唾棄自己當初為什么懶省事。
  “你...我...你先、先將就一晚,明天我給你挖一個大的。”或許是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弟頔甚至都能看清狼已經漲紅的脖頸和臉頰。
  大狗狗此時如果是狼形,估計尾巴能因為尷尬甩出一條地縫。
  “沒關系的,反正現在晚上還不太冷。我們可以慢慢來,打造一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家。”弟頔安慰著狼,“夜深了,先睡吧。一切等明天天亮后再說。”
  晚上,狼在洞穴最里邊的干草上鋪上兩層厚厚的獸皮給弟頔當墊子。然后自己化身獸形,趴在洞口,為他的小亞獸人擋住深夜里的風。
  次日,天還未亮,狼便躡手躡腳的出去了一趟。
  狼向狼王請假,今日便不跟著狩獵隊一起外出狩獵了。
  請假也算是一等獸人的特權,請假的獸人是沒有資格參與分配當日食物的。
  狼返回洞穴時,帶回了狼王給他分配的,屬于一等獸人的獸肉和獸皮。
  這個是一次性獎勵,只有低等獸人晉升高等獸人當天,會給一次。
  這些食物足夠他和弟頔吃上七八天了。
  狼將食物和獸皮放在洞穴口,看向剛睡醒的弟頔,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弟頔道:“狼王說,如果我愿意,可以搬回我父獸和亞父原來居住的山洞,那個山洞比我這個要大很多,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弟頔知道,狼顯然還記得昨天夜里自己跟他說的,打造一個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家。
  “那你想回去嗎?如果你不想回去,我們就自己造一個。”弟頔反問狼。
  狼搖了搖頭,眼神中沒有情緒起伏,“那里這些年來被別的族人住著,我如果回去,他們還要搬出來。況且,我也不想你住別人住過的山洞。”
  說著,狼的眼神就不自覺的開始東瞟西瞟起來,耳朵尖尖也透出一股粉紅。
  弟頔看著這個動不動就臉紅害羞的純情大男狼,想挼的手蠢蠢欲動。
  弟頔想,大概是賊老天不想自己再罵他了,讓自己遇上了狼這樣一個,各方面都符合自己的審美,強大又溫柔,還特別容易害羞的大男狼。
  “那就不去了,我們自己把這個山洞拓寬,我來重新設計一個新的家。”
  狼定定地看著弟頔,道:“好。”
  其實,狼的這個山洞在弟頔來看,是非常好的一個地方。
  山洞地處部落邊緣,人少不吵鬧。
  北邊和東邊就是叢林,從北邊山上流下來一條小河,穿過叢林向東南匯入聚河。
  向南越過小河,而后向東,翻過一座矮山,就可以看見草原。
  不論是山上、叢林、草原,亦或者是河流,都有數不盡的資源。
  獸人們或許不會利用,但是在弟頔眼中,這些都是待發掘的,無主的寶貝。
  不得不說,狼找的這個山洞地理位置真是撞在弟頔心坎上了。
  山洞的頂上和北邊是一圈突出的巖石。
  遇到下雨天,頂上的巖石會將雨水全部擋在外面,雨水也會順著巖石的紋理,流向別處。

  而冬天,寒冷的北風吹來,洞口北邊的巖石也能阻擋住寒風吹入洞內。
  兩人先將領回來的獸肉切成條狀,掛在樹林陰影的通風口處風干。
  隨后,狼生起一堆火開始烤肉。
  以前,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隨便的很,只要能吃飽,怎么吃都行,根本不會注重肉的口感。
  有時候在外狩獵,還會直接吃生肉。
  現在有了弟頔,自然不能對付了事。
  這些天狼也觀察過,弟頔的嘴是很挑剔的。
  不能長期吃一種烹飪方式做出來的肉,不吃帶一點生的肉,不吃腥味很大的肉,不吃烤焦了的肉,就連吃鹽也會盡可能挑一些澀味和苦味比較輕一點的鹽。
  雖然這個小兔子亞獸人看起來比其他亞獸人難養,但狼還是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他覺得,亞獸人就應該是這樣的。
  弟頔接過狼串號的肉串,一邊開始烤制,一邊說道:“我們一會兒先壘一個灶臺,還有石鍋和石板。這些都是吃飯的家伙什,不能省。”
  “然后山洞要挖深,洞里的地面要向上傾斜,避免下雨雨水進洞。嗯,山洞口不用再拓寬了,洞里面可以挖成四米高,左右各拓寬一米,洞深再挖兩米,這就算我們的客廳。”
  “之后,從客廳向兩邊各自再挖一個洞,左邊的就當我們的臥室,右邊的就當食物儲藏室。臥室和儲藏室的門不用太大,一米五寬就可以。臥室里要有床,儲藏室里我們再挖一個地窖。”
  “等房間都挖好后,再做幾扇木門。以后有條件了,陶鍋、陶碗、桌椅板凳,玻璃、細鹽都會有的。”
  弟頔不停的念出自己對未來的暢享。
  狼雖然聽不懂,但他也不問,反正弟頔說什么,他做便是了。
  “對了,部落里的鹽都是從哪里得來的?”弟頔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之前一直沒問,是因為沒有機會問,這會總算想起來了。
  狼緩緩道:“部落里的鹽,多數時候是跟遷徙的羽族交換來的,或者去西蒙部落交換,再要么就是去東部草原交易會交換。”
  見弟頔眼神迷茫,狼給弟頔解釋:“西蒙部落離之前的那個斑鬣狗營地不遠,他們是雜居獸人部落,部落里什么獸人都有,以強者為尊,沒有純色獸人和雜色獸人之分。”
  “聽說他們生活在東西大陸的分界線上。西大陸各部落常年戰爭不斷,西蒙部落的獸人因為比較強大,且他們部落產鹽,所以基本沒有部落會得罪他們。”
  “以前黑狼和白狼還沒有分開的時候,部落每隔兩年會組織去一次東部草原,那邊很遠很遠,要走三個圓月才能抵達,來回就六個圓月了。”
  “東部草原上有兩個龐大的聚落,分別是以獅、虎、豹、狼等陸地獸人部落組成的草原聚落和蟒、蜥、蟾蜍、蝎等水生獸人組成的大澤聚落。”
  “那邊有整個東大陸最大的交易谷。兩個部落分開后,就再沒有去過那么遠的地方了。”
  “產鹽?”弟頔眼睛一亮,“西蒙部落他們那邊是靠海的嗎?”
  狼怔愣了一下,隨后回答道:“不靠海。我以前聽路過的羽族獸人說過海,很大,里面全是水。”
  “據說,在東部草原更東邊才有海。那里的人魚還能通過大河進入東部草原,參加交易會。西部大陸和南部大陸的海就更遠了。”
  “哦。”弟頔的眼睛瞬間充滿失望。
  這樣看來,那個西蒙部落應該是守著一座鹽山,要么就是擁有地下鹽井。
  狼眼看著弟頔的眼睛一瞬間亮如圓月般圣潔,又在頃刻間隱去,心房顫了顫,腳掌不自覺的碾了碾地,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想看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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