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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啪!”臉被打偏向了一遍。

        縣令夫人伏在床上嗚嗚地哭起來。

        縣令氣得火冒三丈,不停地在地上來來回回地走。

        “你糊涂嗎?你失心瘋了嗎?你是生活的太安逸了所以要找點事情做嗎?豫王到底給了你多大的好處讓你愿意去做這種事,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越是官宦人家越重臉面,即使是府里的下人做出這種事還會被外面笑話很久,更何況,更何況現在是一府主母做出了這種事情,這簡直是把他的臉按在地上踩,這讓他還有何臉面去和那些同僚一起共事。

        縣令夫人一句不言,只不停地哭。她怎么敢說出自己其實一點好處都沒接,是因為有把柄在豫王手里才會幫他做事的呢?

        她不能說。

        說了,不僅會被逐出家門,兒子也會被懷疑身世。若是讓眼前的人知道連兒子都是別人的,還不知道要受到他怎樣的磋磨,連康郎也會被連累。所以她一定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

        縣令簡直受夠了她這副遇事只會哭哭啼啼的樣子,扔下一句“愚不可及!”甩袖而去。

        縣令夫人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慌忙地從床上下來,去匣子里找自己的金銀首飾和銀票。雖然縣令沒有再繼續追問,但她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她必須得提前做準備,將細軟準備好隨時離開。

        如她所想,縣令當然不可能不繼續查下去,在他心中,寐王微笑的樣子比豫王生氣的樣子還要可怕,不管是不是出于這份恐懼,他必須得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才行。也算是變相地向寐王投誠。

        當然,雖然他目前心有忐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對不對,但當他走上從未有過的高度時,不止一次地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

        豫王在府里摔了所有手邊能夠到的東西,大發雷霆。旁邊的下人勸也不敢勸,生怕他遷怒到自己頭上。

        片刻后他自己冷靜了下來,陰鷙地笑了。

        “吳寐,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常年在外死讀書本的人,拿什么來和我斗!

        武袂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壞主意,他的心思全在懷中人身上。

        溫香暖玉在懷,他是真不想分出心神去想什么勾心斗角,他也對那些不感興趣。

        “寶兒,餓了嗎?我們起來吃點東西吧!

        阮凌臉紅紅地從他懷里鉆出來。

        “頭還暈不暈?”

        阮凌搖頭,起身穿好衣服,再把武袂的衣服給他拿過來。

        武袂看他走路別扭的樣子心疼了,檢討自己,“寶兒我下次不要這么狠了,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吧。”

        阮凌當作沒聽見他的胡言亂語,公子時常會說一些沒大沒小的話,他都習慣無視了。

        武袂不高興他無視自己,從床上起來手腳并用地抱住他,“寶兒你說話啊,別不跟我說話!

        阮凌心里悄悄嘆了口氣,“公子您要我說什么呢?”

        武袂啞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他說些什么。

        自從真正擁有了阮凌,他心里反而沒有了踏實感,大概是因為阮凌太過自然地接受了他們之間的新關系,但卻始終有一種抽離感,好像隨時能離開,隨時能放棄這段關系。他不敢想得太深,怕最終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只能一遍一遍的確認,人還在自己身邊。

        武袂隱去了眼底的一絲黯然,笑著道:“當然是說愛你家公子啦!”

        阮凌好脾氣地隨著他道:“愛公子的!

        武袂期待地在心中暗道:“系統系統,信任度是不是又漲了?”

        【抱歉宿主,沒有檢測到信任度的變化!

        武袂不信,急急道:“你再檢查一下,信任度應該會有變化的!

        【抱歉宿主,真的沒有檢測到信任度的變化!

        武袂心里嗆出了酸意,怕被阮凌看出來什么,轉身大步走出了寢房。

        “寶兒你待著,我去書房處理些事情!

        阮凌看著他的背影點點頭,暗道公子可真忙。

        武袂到了書房才發現真的有事情在等著自己處理!霸趺椿厥?”

        一直等著他的衙役回道:“王爺,牢里面那個一直叫囂著兒子會把他接出去,而我們至今都沒有抓到阮成,您看接下來該怎么辦?”

        “還沒抓到?”武袂微微挑眉問道。

        那衙役有些羞愧,“辜負王爺的信任了。”

        武袂擺擺手道:“不至于不至于,”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帶人去胡商來咱們縣里經常居住的那幾家客棧搜查一番吧,阮成應該是被人藏起來了,人抓到就扔到和阮富商同一間牢房!

        “是,王爺!毖靡鄄恢廊畛筛静皇侨罡簧痰膬鹤佣且粋胡商的兒子,他只以為是王爺有別的特殊渠道知道了這件事。

        可笑阮成還暗自沾沾自喜,覺得不會有人能想到他藏在哪里。等到阮富商被定罪了他再出現,假裝為父申冤,裝作全然不知情的樣子。這樣,不僅阮家的財產能到自己的手里,之前偷竊的事情也能蒙混過去,那些精美的首飾都將屬于自己,有了這些模板,即使對面阮凌的鋪子不能到手,他也能請人復刻一些差不多的,足夠他賺很多錢了。

        還沉浸在想象中的他不知道,事情發展出現了嚴重偏差。

        衙役們得了武袂的吩咐去搜查客棧,為了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幾人都是好聲好氣地進去和掌柜的們說明了來意。幾名掌柜哪里得到過官差這樣好的態度,紛紛表示愿意配合搜查,好一副官民同樂的樣子。

        最后在東街偏南的一家客棧找到了藏在里面的阮成。

        那家客棧的掌柜臉都綠了,急忙向官差解釋店里絕對沒有私藏人,他根本不知道這人是怎么藏進來的。

        他不知道,得了武袂意思的衙役知道啊,讓這家客棧找出客人的入住記錄來看,果然,那間屋子居住的是一位胡商。

        衙頭大手一揮:“全抓起來!”

        阮成完全沒想到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他還在試圖掙扎一番:“官差大哥,官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官差大哥!”

        衙役們才不管他說些什么,好不容易抓到了這個人,他們心中頓時輕松了起來。還有一個同情心比較豐富的特意走到那個胡商面前跟他說:“你這次可是被人連累了,沒想到這個人是犯人吧,下次不要再這么爛好心收留人了。”

        旁邊的衙役看不下去把他給拉走了,邊走還邊低聲說道:“你才別爛好心了,你怎么就知道這個胡人跟那個阮成不是一伙的呢?”說的那個衙役頗為愧疚。

        武袂接到消息后也趕去了縣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沒有去接上阮凌,而是直接從書房去了縣衙。

        阮凌是在該用晚膳的時候還沒有見到武袂才知道他不在府里的,他也沒多想,只是以為自家公子有很要緊的事要辦,沒有來得及和他說。但他等到了很晚,等到寒露深重,等到月上枝頭,武袂一直沒有回來,也沒有差人回來說一聲。

        ‘公子有什么必要說一聲呢?這整個府里他是主人,他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又不用做什么事都跟他報道,他在這里等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公子那么厲害的一個人又輪不到他來擔心。’

        阮凌在心里安慰了自己。

        回到武袂剛剛來到縣衙的時候。

        阮成正在大堂大吵大鬧,說他們冤枉了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武袂皺眉:“怎么沒有把他扔到大牢里去?”

        縣令迎了上來道:“這個人一直撒潑,說得振振有詞,還大喊冤枉,我們不敢妄下定論就想著等您來處理!

        “嗯,我知道了!

        他走到阮成的面前,低頭看他。

        “說!本驼f了一個字,阮成就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他想著在來縣衙的路上自己想好的那些說辭,不停的給自己洗腦‘那就是真的,真相就是我想的那樣,爹做了什么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想著想著好像把自己說服了,他強打著笑臉對武袂說:“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們肯定是抓錯人了,肯定是抓錯人了!

        心里想的有理有據,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前言不搭后語,可想而知他的心里壓力有多大。

        武袂可沒有時間浪費和他說這些沒有用的話,“帶下去吧!

        一個衙役過來拽著他的領子就走,押著胡商的那個衙役也隨之跟上。

        阮成沒想到他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將他打入大牢,頓時凄厲地大叫:“你們這是徇私舞弊,罔顧國法,我也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衙役直接將他扔進了阮富商所在的那間牢房,阮富商抬頭看的時候嚇了一跳,撲了上去:“兒啊,你怎么也被抓進來了?”隨后又扔進來一個人,“這,這是誰?”

        沒人理他。

        那個胡商自顧自找了一個角落待好,這件事跟他沒關系,他也不打算強出頭。

        阮成撲到牢門上,隔著欄桿對外邊的衙役大喊:“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沒人理他。

        阮成將阮富商也拉了過來,“都是他做的,你們問他啊,把我放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阮富商已經傻在一邊了。

        外邊的衙役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不該信。最后決定還是請大人過來評斷。

        武袂聽到稟告,對下首的縣令笑著說:“你看,這不就來了!

        縣令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兩人一起去了牢房。

        縣令這次沒有讓武袂自己問話,識趣地上前一步說道:“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邊。”

        阮成看到自己的機會來了,連忙把阮富商推出去,“是他,都是他做的,偷東西是他吩咐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把我放出去吧,我是被冤枉的。”

        縣令看向憤怒的阮富商,開口說:“你有什么好說的?”

        阮富商氣得嗓子都啞了,他沒想到自小疼愛的大兒子遇到禍事竟然會把自己推出去,他忍著憤怒說道:“大人明鑒,是我提出來的沒錯,但他可不是清白的,那幾個人可全是他找來的,不信可以把這幾個人叫來問一下!彼f出了幾個人名。

        縣令吩咐人前去找人。

        阮成在一旁大聲反駁:“大人,這是污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陷害我!

        縣令實在不解。

        “這是你父親,他緣何要陷害于你?”

        阮成大聲笑了一聲,“大人您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他的孩子,是他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后才想出了這個惡毒的辦法的!笨粗腥瞬豢芍眯诺谋砬,他惡劣的說道,“大人您不信,可以來滴血認親!

        縣令是真的驚訝,沒想到一樁盜竊案還能牽扯出家族秘辛來,看著阮富商快要氣道暈厥的樣子,他覺得,還是不要管人家的家事了,只等衙役將人綁過來就能真相大白。

        他不想管,阮富商卻是忍受不了。

        “孽,孽子,你是誰的野種?。磕闶钦l的……?”

        “我的!笔冀K呆在角落里的胡商走了過來,跟阮富商說:“是我的!

        阮富商一開始還沒認出這是誰,因為胡商以前來家里送貨都是穿的他們自己的服飾,這次穿上了中原的服飾,還把大胡子都剃了,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出來這是誰,頓時一切都想明白了,嘴唇發抖。

        “你,你們,你們是商量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的算計,為了圖謀我的家產,是不是?是不是?!”

        胡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嘲諷他給自己養了那么多年的兒子才知道真相,綠帽子戴了二十幾年。

        阮富商一氣之下暈了過去,縣令趕緊叫人去請大夫。

        其余的衙役都在竊竊私語,終于明白了阮成為什么躲到這個胡商的住處去,原來人家早已經自己認了親爹了。

        事情蓋棺定論。

        這場狗咬狗的好戲唱到最后誰都沒得到好。

        阮富商被判打五十大板后關三個月,阮成被判打三十大板后關三個月,那個胡商倒是沒什么事,也沒找出證據來證明他參與了,只能打了五板子懲罰包庇,很快就放了。

        武袂不關心那個胡商到底有沒有參與,把他放出去等三個月后阮富商也出去了還能有好戲呢,他就是有點可惜自己當初廢了功夫讓工匠做的標記沒有派上用場,他們自己就把自己抖落干凈了。

        可真是少了很多樂趣。

        武袂結束了這邊的事情就趕回了家,天已經黑透了,他怕阮凌一直等著自己。結果回到院子一看,根本沒有人在等,只有路邊照亮的燈籠在悠悠發著光。

        武袂在院子里站了好長時間,想了很多東西。凍到渾身僵硬的時候,才拖著疲累的步伐走去了書房。

        信任度依舊不變。

        明天寫有丫鬟在阮凌那兒嚼舌根子說王爺只是玩他,阮凌自請回房,武袂強勢解除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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