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突圍
顧衍雙眸微瞇,目光深得像無底洞,像一只蟄伏捕獵的兇獸,顯得極其危險,“你是故意的?”
陸珂溟毫無懼色,不置可否道:“我是真的討厭那玩意,”他不緊不慢地起身,“再說,顧先生,你不也是利用了我么?”
其實在看到顧衍的那一刻,陸珂溟便了然,顧衍想必早已懷疑他此行目的是為尋《定坤經》,是以顧衍的屢次相助,不過是想借自己之手尋得《定坤經》罷了。
而顧衍那一掌他早便瞥到,已暗中將內力運至背后,若顧衍沒收掌,他也能保證自己可安然無恙。但顧衍卻不知曉,是以他也有些好奇,好奇顧衍究竟是會傷自己,還是會失手殺了他。
他瞥了眼顧衍嘴角的血,這結果倒叫人有些意外了。
任無為看著朝他走來的陸珂溟,冷笑道:“小公子,你可真狡猾,竟以放走西云為代價坑了這位兄弟。”
陸珂溟走到任無為身前,桑煙在他手中散著冷冷瑩光,“你無法全然信我,我亦無法賭你一定會信守承諾,此為僵局,敢問如何破?”
任無為哂道:“你如此手段,又何須老子教?”
陸珂溟無辜地眨了眨眼,從懷中拿出一枚藥遞了過去,任無為竟是毫不猶豫地吞了,“如此小公子可滿意了?”
陸珂溟不置可否,輕輕一拍便將任無為周身滯澀的真氣解了封,而后邊斬斷鏈條便道:“我會先殺了西云,待任前輩將藏匿《定坤經》告知,我必將解藥奉上。”
任無為被困數年,終得自由,然他四肢皆廢,已然無法正常行走。任無為沖顧衍揚了揚下巴,“他呢?”
顧衍雖是受制于人,倒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只是神色有些冷。
陸珂溟看過去,他是有動過將顧衍便這么留在此處的念頭的,他知道得太多,對陸珂溟而言始終是個威脅,這么想著,陸珂溟卻是解開了他的穴。
只因眼前尚有更棘手的敵人需要顧衍的助力,他可沒天真地認為僅憑借他和任無為兩人能安然無恙地殺出清越派,而且以顧衍的傷勢,若能傷到他,那他還是早些卷鋪回言川回爐重造的好。
走至洞外,陸珂溟不意外地發現繩子沒了,四周崖壁陡峭險峻,萬物難以生長,無物結繩,因此要回到山頂,除了借助桑煙劍沿壁攀上,怕是別無他法。
上了崖頂,竟是空無一人,陸珂溟也不多想,忙尋法結繩,幸得崖頂上古木甚多,用樹皮搓成百丈的繩后,垂掉而下,不久兩人就到得崖頂。
一到崖頂,顧衍便站在遠處,眉心緊緊蹙著,任無為身上的污穢惡臭難當,他已忍了許久。
陸珂溟早已在山頂備好輪椅,任無為竟無需相扶,他雙膝運力,整個人已騰空而起,不曾想他被困多年,內力卻半分不減,甚至還可在周身流轉自如。
坐上后,任無為問道:“小公子上來后可曾見著西云?”
陸珂溟微微搖了搖頭。
顧衍道:“西云離開已有半個時辰,仰止山怕是已被清越派眾徒包圍,幸得仰止山地勢險峻,不然便不是包圍這般簡單了。”
因傷勢,顧衍面色灰白,說完話便將面巾重新覆蓋在臉上,天席鑄劍師這個身份還丟不得。
任無為道:“意思是龜孫自己殺我們不成,逃回清越派搬救兵?”
陸珂溟似嘆非嘆道:“我假扮南無數月,清越派怎會放過,更何況,任前輩還是唯一知曉《定坤經》藏處之人,西云豈有不搬之理?”
任無為聞言卻雙目兇狠噌亮,“妙極妙極,倒可以趁此機會活絡活絡筋骨。”
顧衍不為所動,“清越派無極陣十八人為一陣,威力堪比少林十八銅人,且清越派眾徒數百人,足以包圍整個仰止山,硬闖無疑是以卵擊石。”
任無為戾氣極重,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陸珂溟看著日落西山淡淡道:“天色不早,若想出這座山,便要早些探清對方虛實才是。”
在山腳探了一周,陸珂溟發現此次清越派派了半數弟子前來,連北斗和西云也駐守一旁,要不知不覺逃脫怕是不易,此次,是非動手不可了。
三人到得東邊,此處防守之人皆是些普通弟子,武功較之其他方位的弟子最是不濟,他們有些不過剛入門數月,應敵經驗不足,陸續便開始犯困,沒過一會兒,腦袋已微微垂下,結伴去會了周公。
丑時,是人意識最淡薄之時,陸珂溟看準時機,將掌心石子盡數打出,看守的弟子應聲而倒,他正待有所行動,卻倏然頓住。
只見人群中站起一人,竟是作弟子打扮的東清!
東清死死盯著那石子飛出的位置,緩步走去。
顧衍見狀,掠起輕功朝東清襲去,東清不想身后尚有一人,忙匆匆提氣,回身與顧衍對了一掌,東清那掌只用了五成力,因此被顧衍擊得疾退三步。
東清未料到竟有如此高手在這,不由驚道:“何人!”
話音未落,陸珂溟已朝東清面門刺去一劍。
東清看清陸珂溟的臉,怒極反笑道:“頂著師弟的臉在清越派潛伏數月,可還將清越派放在眼里!”
陸珂溟哂道:“我潛伏數月你們都未有察覺,為何要將你們放在眼里?”
東清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他向來好面,豈容陸珂溟在眾多弟子前這般詆毀清越派,只聽他冷聲道:“猖狂小兒,今日,老夫定要親手擒住你!”
東清舉劍搶先出招,清越劍法在他手中變得狠辣銳利,實是劍劍兇險,陸珂溟亦不遑多讓,桑煙的寒光似冰如月,急刺向東清的左肋。
顧衍無聲加入,他終于不似在山洞時那般漫不經心,漆黑的眸子盡是冷厲之氣,墨色發帶因真氣流轉而微微飛揚,整個人顯得十分狷狂自負。
陸珂溟于劍光中瞥了他一眼,只覺這才是真正的顧衍。
陸珂溟問道:“你一人可能應付?”
顧衍周身真氣如大江奔流,他隨手又化去一招,沉默不語,只微微點了點頭。
“好。”陸珂溟轉身掠進已將老人困住的陣中,十八弟子將二人層層包圍,挽起無數劍花,只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陸珂溟身形靈巧,在萬劍之中依舊輕盈有余,眾人一時也傷他不得,雖是如此,卻是不敢硬接那合十八人之力的一劍。
任無為身坐輪椅,在劍光之中冷靜得異常,然他此刻蓬頭垢面,衣著破爛不堪,其他弟子只當他是不入流的老乞丐,不想東清一眼望去卻是吃了一驚,而后斥道:“任無為!你還敢回來?!”
弟子們聽后不免暗自心驚,此人竟是五十年前被祖師爺逐出師門的逆徒任無為!
任無為嗤笑道:“怎么?狗崽子成了掌門還不許你師叔我回派?”
東清道:“一派胡言!你將《定坤經》盜走,還叛出師門,而今回來送死嗎!”
任無為一袖子掃過地面,卷起地上數十顆石子,又運力將石子朝弟子們而去,不少弟子因此險些亂了陣腳,看向任無為的眼神無一再敢帶著輕蔑。
任無為怒極反笑道:“無極陣,撿著老子不要的破爛重練罷了,用著老子的陣法,卻道老子是盜賊是叛徒,東清掌門,你可真有臉。”
原來無極陣最初竟是任無為所創,也難怪他此前如此嗤之以鼻,但此陣法畢竟還是有別于原始陣法,加之任無為被困多年,四肢俱損,是以一時間也是破之不得。
陸珂溟在旁提起腳尖欲踢向其中一人,卻只來得及觸及那人的衣角,幾番下來均是如此,不由眉宇微蹙。
任無為觀察片刻,“小公子,我守住后方,你可否接住陣眼那一劍?”
任無為知這無極陣攻守兼備,十八人功力亦是相當,難以選其薄弱之處下手,就算傷得一人,余下的十七人也可自成陣法,不會受其影響,因此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接下西面那看似兇險的一劍。
“好。”
將內力運至右手,趁著此時刺來的那一劍尚未使老,陸珂溟持桑煙劍與其相擊。
那一擊威力甚大,陸珂溟疾退數步才消去沖力余波,忍不住胸前一陣翻騰,一口鮮血噴出,那無極陣卻也因此而亂。
任無為趁此飛出數十顆石子,每顆皆裹挾滔天卷浪之勢,弟子們手握的長劍被震下,無極陣就此而破。
陸珂溟眉目微斂——
無極陣,看似毫無破綻,實則就將最大的破綻隱藏在合十八人之力的那一劍中,那劍雖不易接下,卻遠沒有所見所想的那般凌厲狠絕,創陣之人不過是抓住慣有思維模式的漏洞罷了,只因一般人若非存了生死相拼的念頭,又怎敢輕易接下那一劍。
在二人與余下弟子纏斗之時,顧衍已與東清對了百來招,二人皆是內力渾厚精純之人,每一掌皆如泰山壓頂,實打實的一點無法取巧。
又拆了數招,東清眉頭緊蹙,神情愈發凝重,他的袖袍被顧衍掌力帶起的氣勁沖得高高鼓起,顧衍武功之高,已遠超他的預料。
周身的石頭皆數崩裂,樹木也倒塌了樹根,顧衍又甩袖使出一招,卻是真氣不繼,右肩有一明顯破綻。
東清又怎會放過此良機,忙提劍刺去,就在要刺傷顧衍右肩的那一剎,展露的破綻盡消,而此時,東清已是進退不得,顧衍左手切入東清的招式中,一把抓住劍身,東清的劍好似刺進山壁,半步不能再動。
機不可失,顧衍向東清襲去一掌,東清只覺胸前肋骨盡斷,嘔出一口黑血,忙盤坐運功調息真氣。
余下弟子不過一盤散沙,不足為懼,就在此勢在必得之際,只聽遠處有人道:“這才不到半時辰,爾等可真教人佩服啊!”
陸珂溟神色微變,只見以西云為首的眾弟子從黑暗中緩步而出,想必他們早已在方才纏斗時將他們暗中包圍。
見西云出現,老人厭惡地吐了口唾沫,“龜孫,竟還敢來爺爺手上送死?”
顧衍瞥了西云一眼,意味深長道:“若非龜孫子,怎會在此刻現身呢?”
陸珂溟了然,接口道:“先前我們已消耗不少真氣,往下怕是要被坐觀虎斗之人得利了。”
東清聞言一震,睜開眼直逼西云,西云忙開口解釋:“師兄,你莫要聽他們挑撥,我只是為著大局考慮。”
東清冷笑一聲:“我負傷,你好趁此作亂的大局?”
西云長嘆一聲,“師兄,此刻最重要的是抓住他們,而非質疑于我。”
東清冷哼一聲,他早覺西云狼子野心,此前私闖密室,他便懷疑是西云,而后欲蓋彌彰的刺客一事,更是讓他助長他對此人的疑心,然此時他重傷之下,無疑落了下乘,只好不再開口。
西云見此,轉身朝弟子擺手說道:“擺陣。”
就在眾弟子排布陣法之時,陣陣無故而起的迷霧阻礙了眾人視線,讓本便昏暗的深林愈發詭譎難測。
陸珂溟三人還未知發生何事,就見一人急急跑向他們,拉起陸珂溟的袖子就跑,嘴里還急道:“師父,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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