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糾纏
婚后的生活沒有趙嬰齊想象的那么可怕,反而平淡如水。早上,趙嬰齊還在睡著,周達則起床時驚醒了她。
“干什么去呀?”
“我上班,你睡吧,我在外面吃。”
趙嬰齊暗自嘆氣新婚第一天,怎么也要讓她在家里吃飯。起床時不免有哎呦之聲。周達則攬過她低聲笑:“都說了讓你接著休息。”趙嬰齊推開他去找衣服,昨晚惡狠狠的,這會又來假惺惺。滿墻衣柜,一人占據(jù)一邊,趙嬰齊找到衣服,遲疑了一下,轉身鉆進衛(wèi)生間。周達則跟過去在門邊說:“不嫌麻煩,你哪里我沒看過?”
陽陽不知是在奶奶家還是姥姥家,兩個人的早飯很簡單。一個鍋熬牛奶麥片粥,煎鍋做菜餅,得空再削個水果拼盤。
飯擺上桌,周達則穿著便裝,胳膊上搭著警服出來了。手里還捧著一小捧東西。放桌子上后,趙嬰齊看清了是警服上的肩章徽章之類的。
“衣服洗好,熨燙一下,把這些東西都戴上。小心扣子別丟了。”周達則把衣服搭椅背上說,“還是照婚紗照那天穿了一下,平時很少穿,清洗起來麻煩。這些東西不扣下來,洗衣機里跟放幾塊石頭差不多。”
趙嬰齊抬目看看,低頭吃飯,說著好,知道了。
周達則也沒再說別的。兩人沉默吃了飯。趙嬰齊收拾碗筷,周達則說聲我上班去了。門響之后,房子安靜下來,趙嬰齊坐著發(fā)會呆,接著去洗碗。她的婚假是一星期,如果去個遠地方旅游,時間還是充足的。可周達則沒提蜜月的事,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周達則到了單位,忙活了半日,他得空了也在想,有沒有必要去哪里度個蜜月,哪怕是兩三天。趙嬰齊的信息這個時候來了:我想趁這幾天去拉薩。
沒有邀請他,沒有征求他的意見。像是決定好了,準備出發(fā)了,臨時告知他一聲。幾天前,他在她包里找紙巾,翻到了從拉薩寄來的明信片,小艾的,艾青的都有。艾青的那張上面寫著:那一瞬,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倉央嘉措的詩。周達則笑了笑,一介武夫,玩弄風花雪月的詩句,酸不酸?趙嬰齊的情緒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時不時對著某一點,眼神放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在外人面前她又是笑容滿面的。起初他只是認為她對婚禮緊張恐懼,但從昨晚到今早,趙嬰齊的隱忍和不情愿,讓他明白,結婚或許并不如她的意。
“等我回去再說吧。”周達則回了信息,又匆忙去忙別的事了。
趙嬰齊拾掇了周達則的衣服,給玫瑰,月季澆了水。玫瑰是小艾送她的,月季是她自己挑的。趙嬰齊摸了摸月季肥厚的葉子,想起她曾經(jīng)的誓言,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呀。艾青小艾從拉薩郵來的明信片,風景名勝讓人神往,趙嬰齊的心被勾得癢癢的。她不去不甘心,有什么理由不去呢?她鼓鼓勇氣,做了去拉薩的攻略,收拾了幾件衣服,這時趙伯安突然打電話來,先給她說去一邊接電話,別讓周達則聽到了。讓她回去一趟。聽語氣很著急,她丟下手里的東西回去了。
原來是章文禮的父母來了。趙嬰齊看他們臉色不對,笑著問這是怎么了?
她一句話像是點著了火藥桶,兩個人氣急敗壞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橫加指責趙嬰齊。由于兩個人同時都在說,趙嬰齊聽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們在責怪她清明節(jié)沒有回去給章文禮掃墓。她不回去也就算了,也不帶陽陽回去。趙嬰齊低著頭聽著,并不是認為他們說的話對或者接受他們的無理要求。而是在想該如何擺脫這個原來的家庭。
趙伯安夫婦想著是自己能把他們攆走就攆走了,他們不走,還嚷嚷得四鄰皆知。門里門外的大紅喜字還在,這一對昏聵的老夫婦又在嚷嚷不三不四的話,趙伯安夫婦沒辦法了,才給趙嬰齊打電話。
趙嬰齊想,即使告訴他們事實,章文禮已經(jīng)不在了,他們會相信嗎?再牽出陽陽的身世,不知又說出什么的話來,趙嬰齊搓著手,漫不經(jīng)心聽著。他們一看趙嬰齊這態(tài)度,氣焰更加囂張,話也越來越難聽,立貞潔牌坊,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的話都出來了。趙伯安手抖著指著他們:“你們出去!不出去,我就報警了!”
“你們仗著有個當警察的親戚,就能占人家的房子住了?這天下還有沒有王法啦!你報警啊,這是我兒子的房子,看警察來了,滾出去的是誰!”章文禮的母親伸著脖子嗓。
趙伯安去一邊給趙仲年打了電話,那邊聽了他說幾句,說在開會,一會兒給他回過來。
趙仲年從梁蕾那里對章啟俊夫婦對趙嬰齊的所作所為略有耳聞,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明知趙嬰齊受盡了委屈,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趙伯安把電話打給了他,殊不知能解決這事的另有其人。
周達則想著趙仲年的話,方向盤越握越緊,車速也越來越快,險些撞住行人后,他冷靜了下來。車停在路邊,點了支煙。打了幾通電話后,又撥通了趙嬰齊的號碼。
“他們還在吧?”
“他們?哦,在。你怎么知道了?”
周達則吸口氣:“別怕,我一會兒到。他們沒怎么著吧?”
“就嚷嚷了幾句。”趙嬰齊不由自主哭腔出來了,淚也出來了。
周達則聽到了,眉頭皺得更深了。等解決了這個問題,得好好跟她掰扯掰扯,能不能不等別人告訴他她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可不可以第一個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事?
周達則趕到地方,樓下已有三三兩兩的人圍著議論了。“這家昨天嫁女,今天前公婆打上門來。一家有一家的難事啊。”“聽說前夫是去世了,就那一個孩子,公婆沒人養(yǎng)。”……他隱約也能聽到樓上憤憤的叫囂聲。敲門進去后,看到周達則,雙方的聲音都暫停了。趙嬰齊咬著唇看看他,抹了抹眼。他輕輕握握她的手,走到了章啟俊夫婦面前。
“上次匆匆見了一面,沒有好好打個招呼,今天我給您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周達則,嬰齊的丈夫,領過證的,舉辦過婚禮的。法律認可,社會承認的。既如此,她人是我的人,她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媳婦口齒笨拙,心眼實誠,怕誤了你們的事。看您們年齡和我父母差不多,我喊您們一聲叔叔阿姨,叔叔阿姨您們有什么事,您二位跟我說。”
章啟俊夫婦互相看看,訕訕地退回到沙發(fā)上坐下來。“我們沒有什么事,就是想了自己兒子沒了,孫子也不回去看我們,不看我們也就算了,清明也不回去給走的人燒紙錢了。”
周達則坐下來,誠懇地說道:“我請了律師,一會兒到,這個問題由他來給你們解答。”
趙嬰齊和周達則對視一眼,拉著她的父母回了臥室。“你們別管了,交給周達則吧。”她又勸慰了幾句,囑咐他們不要出來。
待她回到客廳,周達則正給章啟俊夫婦介紹一個抱著文件袋的男人。“這是汪律師,專業(yè)人士,你們有什么,盡管給他說。”
汪律師沖章啟俊夫婦點點頭,又分別與他們握了握手,又沖趙嬰齊含笑點了下頭,找出紙筆對章啟俊夫婦說:“你們有什么訴求?”
趙嬰齊看周達則靠著沙發(fā)成竹在胸地看著汪律師和章啟俊夫婦談話。她去廚房給他們倒了幾杯水端出來,在周達則身邊坐下。她想對他說點什么,但周達則冷著臉,故意不看向她。她也就把話咽了下去。
章啟俊夫婦提出的要求被汪律師一一記錄。最后他笑著說:“這些要求我盡量滿足你們,不過,這些問題還牽涉到另外一個人,我們已經(jīng)給他聯(lián)系了,明天才能到。這樣吧,今天我給你們找個地方住下來,明天等人來了,咱們一起解決。”
“誰?哪還有別人?”
汪律師笑著說:“有的,有的,你們還認識呢。我給您二老訂的是五星級酒店,我把您們送過去?”
汪律師帶著他們走了,周達則還囑咐了一句叫個24小時的管家服務,上了年紀,別有什么事,跟人不好交差。
趙嬰齊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周達則淡淡地說,放心吧,沒有人欺負了我媳婦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了的。
趙伯安夫婦出來,仍舊余怒未消。“我們可都聽到了,他們提出來的都是什么要求呀?房子歸他們,讓我們立刻搬出去,還要嬰齊帶著陽陽逢年過節(jié)地回去看他們。天底下怎么有這么多厚顏無恥的人呢?”
“爸,媽,都交給我了,你們放心吧。再有,即使他們不說,我也想給你們說說,新房子能住了,我找人做了幾次保潔,除了幾次甲醛,已經(jīng)達到了入住標準。再說那邊的物業(yè)管理,環(huán)境什么的,也比這里好很多,離我們還近,如果我欺負了嬰齊,她回娘家告狀還容易是不是?”
周達則成功逗笑了趙伯安夫婦,他們也就順勢答應了搬家。
趙嬰齊安撫了她父母,跟著周達則回了家。然后一頭扎進了浴室,想把她的委屈難堪像灰塵一樣洗去。
床邊放著旅行箱,床上放幾件不適合這個季節(jié)穿的衣服,這真是準備出發(fā)去旅游的呀。周達則雙手叉腰看幾眼,去敲浴室門。里面水嘩嘩響著沒有回應。推開門看到趙嬰齊閉目讓花灑對著臉沖,水流順著她的身體蜿蜒而下。
周達則又敲了敲門,趙嬰齊抹了一把臉,見是周達則,抱臂背對著他,誰知周達則不慌不忙地說:“想吃什么飯?”
“隨便。”
“這怎么做?具體點。”
“炒飯吧。”
周達則想再聊兩句的,得到了答案也只得慢吞吞地出去了。
趙嬰齊從浴室出來,回臥室收拾箱子,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衣服掛回衣柜。美好的夢繼續(xù)夢著吧。
吃飯的時候,趙嬰齊暗中觀察周達則,眉目低垂,大口大口地咀嚼著,表情不明,悲喜不辨。她撥弄著色彩燦爛的炒飯,期期艾艾地說:“我不知怎么給你說,我爸媽也是出于這樣的考慮吧。”
周達則已經(jīng)吃完了飯,抽張紙抿抿嘴,扔掉,抱著胳膊依著靠背盯著趙嬰齊。這下她看出來了。他生氣了。
“先把飯吃完。”
趙嬰齊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送,邊嚼邊想對策。周達則看來這是明晃晃地挑釁,火氣蹭蹭上升,他站起來也去了浴室,他也快著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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