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還宗的贅婿十一(……)
唐言給獄卒塞了點小錢,得到一點探視時間。
他輕手輕腳走進去,陰暗的牢房傳出陣陣潮濕的味道,吳安的罪不算重,在靠左第三間。
唐言的聲音傳來,靠在墻上的吳安一下來了精神,睜開眼:“唐言!”
比起他的意動,唐言的一顆心沉入谷底:吳安身上干干凈凈,連一點刑罰都沒受,手旁有吃到一半的干凈飯菜,連獄卒對他的態度也足夠溫和。
這一切,都昭示著唐言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商塵影有錢,錢財能使鬼推磨,吳安一向貪財,若商塵影曉以金銀,為他打點在獄中的一切,條件是讓吳安供出他母親的話,吳安極有可能會答應。
唐言隔著鐵柵欄,直言不諱問吳安:“在我之前,有人來找過你?”
“沒、沒有。”吳安的神色有些微不自然。剛才少東家身邊的千雪姑娘來了,讓他明日升堂時指證唐夫人,他還在考慮。
吳安的反應不亞于此地無銀三百兩,唐言按壓著怒氣:“吳安,你不要瞞我,我們來自同一個村,從小一起長大,情分不比別人,現在你我如果還互相隱瞞,就真渡不過這個坎兒了!”
要是他不生氣還好,他一生氣,吳安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兒起來。
唐言有什么資格生氣?他因為替唐言的母親做事,被關進了大牢里,在外面的時候唐言為了討好那幾個東家,只敢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唐言自己慫成這個模樣,還好意思怪他這個被抓起來的人?
吳安也不大客氣道:“唐言,你在說什么情分?你和你母親連枕邊人都算計,摳挖別人的銀錢,你嘴里的情分到底值多少價,我敢信你嗎……”
話音未落,唐言就面色陡變,他既無法面對這么隱秘不堪的真相,又生怕被人聽到,急忙讓吳安住嘴。
吳安此話倒不是為了給塵影打抱不平,而是為了提醒唐言,他知道他母親的秘密,他要是對他的態度不那么恭敬,他就把此事大白于天下。
唐言左右看看,發現沒什么獄卒注意這里后,才低聲道:“吳安,你住嘴!”
他平息幾下呼吸,才道:“說吧,你需要什么,才不會說出此事真相。”
吳安伸出三根手指:“三千兩。”
“三千兩?你怎么不去搶?”唐言咬牙切齒,他母親干這糟心事兒,恐怕都沒得到這么多銀錢,現在卻不只要惹上官司,還要被人訛上!她怎么這么蠢?
唐言知道不該這么想自己母親,但他忍不住……他甚至想到母親對商塵影不分日夜的磋磨和帶著陰狠的算計,若她稍微有點腦子,把商塵影哄好些,怎么可能落到現在的地步?
唐言完全忘記唐母陰狠磋磨、自己軟語相哄——是他們母子倆心照不宣對付商塵影的方法。
簡單來說,就是既要商塵影的錢,又不愿意伏低做小,要徹底挾制住她。
要是之前,吳安也要不了三千兩,只要能出牢獄就阿彌陀佛了。
但千雪說愿意拿錢給他,這讓吳安知道,自己掌握的東西很重要,值得兩方花大價錢買,他怎能不待價而沽呢?
吳安笑笑:“唐言,你何必這么舍不得?你想想,你娘做的事如果被所有人知道,你還怎么做這個商家姑爺?若你繼續做這個商家姑爺,區區三千兩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才三千兩,你說少東家愿不愿意給我這筆錢?”
唐言被他獅子大開口氣得心口急速起伏,俊秀的面容也帶了怒色。
誠然,他的確撈了不只三千兩,但是全都喂給知事大人了!他現在哪兒有多余銀錢來打點給吳安?
況且,唐言目里閃過一絲狠意,吳安抓了他的把柄,能威脅他一次,就能威脅他第二次、第三次,還不如他反其道而行之。
唐言目光晦澀:“吳安,你別太過分,你別忘了你來自哪里?”
吳安嘴角的弧度一收。
唐言狼一般的目光攥住他:“你現在犯這么大的罪,哪怕商塵影拿錢給你打點,你也免不了要被罰去做半年的徭役。我記得你們家在村里連祠堂都沒有,你們吳家只有零星的幾戶,你可別忘了,柳下村的村長、族老都姓唐!”
吳安面色一白。
若說此時一些村落里還有什么習氣令人作嘔,就是宗族關系。整個村里,姓氏最多的那姓人家,地位就高些,小姓的人家,地位很低,連田地都有可能被占。這樣的習氣,就連官府都沒法管束,因為法不責眾。
唐言太適合用這些風氣害人。
吳安很害怕,若他爹娘在村里被村人欺辱,他拿再多的錢財又有什么用?吳安想不到遷走,哪怕他想,他的父母安土重遷,對鄉土有種近乎執迷的情節,也不會同意。
這一刻,吳安深切后悔起來,自己為什么要貪那點東西?明明商家對他不錯,他卻因為貪財,認為以后商家都是唐言的,效忠于唐言母親。
都是他活該……可他沒法反抗,唐言握住他爹娘,就相當于握住吳安的命脈。
唐言見他回過味兒來,又稍作安撫:“不過,只要你聽話,半年徭役一過,以后我執掌了商家,你是我的同鄉,將來多得是你的好處。”
他附到吳安耳朵邊:“你先別打草驚蛇,明日升堂時,你記得這樣說……”
唐言低聲囑咐吳安后,神色自若地離開。
他要商塵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沒人注意到,此層監獄連接重獄的一處暗室里,一名容貌清貴的男子坐在鎏金的輪椅上淺寐,周遭再細小的聲音都被他收入耳中。
他搖搖頭,又是一個蠢貨,落入別人的圈套而不自知。
少東家……看來布局的是位商人,時下正值用人之際,若這位商人真有幾把刷子,倒可以接觸看看。
不過,想到那位少東家派出的是個丫鬟,不是個小廝,容琛倒有些擔憂這位少東家是個好色之徒。他不知此事的來龍去脈,聽到千雪、唐言的兩場談話,判斷出那位少東家故意設了一個欲擒故縱的局,等著唐言鉆進去。
再想到吳安叫唐言做姑爺,他判斷,或許是這位少東家,為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做主,懲戒負心人?
容琛隨意地想,并未花心思在這上面,聽過就忘,他玉白的指尖輕敲輪椅,護衛立即推著他去繼續刑訊重獄犯人。
唐言離開后,仍然不放心,干脆親自去了一趟柳下村。
柳下村的唐村長,當初雖然嫌棄唐言母子窮,但是唐言入贅后,唐村長也就收起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臉。聽得唐言的來意,更不覺得有什么。
唐村長說:“我知道,您要吳貴的信物,這好辦呀。”
唐村長親自帶唐言去了吳貴——也就是吳安父親的家,拿到吳安母親繡的一方帕子才離開,他還囑咐唐村長多多敲打吳貴,好讓吳貴以后做做吳安的思想工作,別那么沒眼力見兒。
做完這些事后,唐言才回到商家別院。
他對惴惴不安的唐母道:“娘,事情我都給你辦好了,你明日肯定會被傳召上堂,到了堂上,你除了多說自己的無辜外,還要多提商塵影作為一個兒媳的不是,屆時,我們村里也有不少人會來看。”
那些人唐言都打點好了,他們作為商塵影丈夫這邊的親戚,看見媳婦不孝,會說哪些誅心之語,唐言很清楚。
他也不怕吳安叛變,他手里可有吳安母親繡的帕子,吳安是個孝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背棄他的爹娘。
唐言一定要壞了商塵影的名聲,讓她再不敢生出和離的心,斷她的后路。
唐母聽著唐言的話,福至心靈,怎能不懂?
不是有流言說她亂罵商塵影嗎?她就要趁著這次機會既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又要讓所有人看看,商塵影就是個不孝的媳婦,敢去狀告她婆婆!被罵死都是活該的!
唐母拉著唐言的手,不住點頭:“兒啊,你放心,娘這次一定把她給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叫她下次再不敢和你叫板!”
殊不知,此時的塵影正在畫玉器設計圖,她連日日耕不輟,都在做這件事,不是畫圖,就是親自上手打磨玉雕。
她放下畫筆,千雪領著一個青衣小廝,給她匯報一些事情。
她聽完只道:“他們果然去找了吳安的爹娘?按照原計劃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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