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墜落凡塵
夜色如水,一輪皓月懸掛在天空的東南方,自東南方再往后延伸,在天空的更遠處,還能再看到一輪大小只有大月亮五分之一的小月亮,一大一小兩個月亮相互映襯,散發(fā)出皎潔的月光。
月光下是一片連綿在一起的田圃,九十多戶的村落與田圃相鄰。
村落靜謐而祥和,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夜深人靜,疲憊的農(nóng)戶都已沉沉睡去。
西村最邊上,王青山家的黃牛像往常一樣蹲伏在牛棚里打盹。
牛嘴下意識的咀嚼蠕動,好似在回味鮮嫩的青草。這幾年都是豐年,連草都比以往肥美了不少。
一陣風吹過,黃牛刷的睜開眼睛,兩只耳朵機敏的轉(zhuǎn)動,好像預感到什么事,緩緩的站起身,把頭伸出窗外,好奇地看著天空。
夜空下,一顆流星自天際滑落,順著月亮的弧光穿透浮云,直直地砸向牛棚。
黃牛從沒見過流星,只覺得光彩奪目,分外好看。流光迎面而來,黃牛出神地看著著流星的軌跡,不僅沒有躲閃,還饒有興致地伸出濕潤的舌頭舔了下鼻頭。
“砰~”的一聲,流星落地,貼著黃牛的水槽將牛棚砸出一個大洞。
煙塵彌散,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坑洞中坐起,正是被放逐的烈烽。
饒是如此,黃牛也沒有驚慌,用舌頭卷起一把鋪在地上的青菜,銜在嘴里,“蹬蹬噔”悠閑地走到大坑旁邊。黃牛把草放在烈烽懷里,還舔了舔烈烽沾滿灰塵的臉頰。
“謝謝牛兄,額~我不吃草的。”烈烽把草重新塞到黃牛的嘴里,還摸了摸黃牛的大腦袋,“真是頭有膽色的牛。”
烈烽吃力的撐起身子,長距離的空間跨越讓他腦子有些迷糊,被剝奪神力后的身體孱弱無比,一陣眩暈襲來,差點栽倒在地。
勉強站穩(wěn)后,烈烽抬起雙手,用盡全力催動五行之力,但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手腕上的封印符文已經(jīng)隱沒在筋脈里面,只剩下紋身一樣的一圈花紋纏繞在兩只手腕上。左手是曲折的閃電,右手是跳動的火焰。
“別!別!別!”烈烽難以置信,雙手用力相互敲擊了兩下,身體還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不由得變得慌張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黃牛。
黃牛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搞不清楚這個從天而降的男人想干什么。
又一陣擺弄后,仍是毫無反應(yīng),烈烽憤懣得難以自抑,抬頭大吼
“不!”
隨即耗盡心力,“撲通~”一聲,烈烽仰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轟隆~”本就被砸得松散的牛棚也在此時支撐不住轟然倒塌,茅草制成的墻順著四周散架。
黃?纯刺稍诘厣系牧曳,又扭頭看看四周垮塌的墻壁,接著用蹄子刨開棚頂壓住的青草,然后臥伏在烈烽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了起來。
不遠處的農(nóng)家傳出幾聲犬吠,一點火光亮起,王青山提著燈籠,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迷迷糊糊地走向自己的牛棚
一縷陽光透過土墻上的窗戶照射到烈烽額頭,順著額頭,細密的汗珠匯聚在一起沿著兩鬢滑落,烈烽皺著眉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的是一張皺巴巴的臉,像一塊攏在一起的抹布,驚得烈烽一個激靈撐起身子后縮。視線往后拉,這才看清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在盯著他看。
“壯士你醒了?”
老頭咧嘴一笑,額頭的皺紋陷地更加深,眼睛瞇成一條縫,幾乎遮住了整個眼球,但仍能從眼縫中看到矍鑠的目光。
“這是什么地界?你是誰?”烈烽捂著頭,大腦有種深深的眩暈感。
“先吃點東西吧!鞭r(nóng)夫遞過來一碗水,一盤烙餅,“我叫王青山,村里的鐵匠。這里是朔州鄯陽縣的王家莊。壯士氣度不凡,不知從哪里來,怎么會落到我的牛棚里?”
烈烽看了眼干巴巴的烙餅,以前他是絕對不會吃這么粗糙的食物的,正想拒絕,一陣饑餓感涌上來,只好接過餅,就著水吃進嘴里。淡淡的麥香在口中散開,并沒有想象中難吃。
“朔州是哪個世界的?你們的星門在哪?我要趕緊回天界!
烈烽并沒有回答王青山,反而問出兩個讓他不明所以的問題。
“什么什么門?”
王青山撓撓頭,一臉困惑地看著烈烽。
“星門~就是天界連通各大世界的通道呀?如果你們這個世界沒有,那你~你知道最近的星門在哪個~世界嗎?”烈烽不停地王嘴里塞著餅,一盤子餅很快被吃光,空盤子和空碗被遞回給王青山,“餅還有嗎?”
王青山仍舊不太理解星門是什么東西,驚訝于烈烽的食量和吃東西的速度,看了下圓圓的盤子,突然想起縣里城門樓子上辟邪的銅鏡,星門星門,莫不是說的是城門。
“哞~”這時,一聲牛叫自窗外傳出。
一頭黃牛銜著一把新鮮的青草通過窗戶把頭伸進屋內(nèi),黃牛將草放在烈烽懷里,然后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烈烽,仿佛在說:“嘿,兄弟,吃!
“謝謝了,牛兄,我不吃草!绷曳檎J出這就是昨晚那頭黃牛,心里莫名地親切,一只手把草塞回黃牛嘴里,一只手去摸黃牛的頭,黃牛也不拒絕,一臉享受的感受烈烽的摩挲。
王青山詫異地看著黃牛,這頭牛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怪脾氣,除了王青山一家,其他人村民根本就不讓靠近三步以內(nèi),更別說是村外的陌生人了。
陽光透過窗,照射在烈烽的側(cè)臉,烈烽撫摸著牛頭,黃牛悠閑地咀嚼著青草,畫面寧靜而祥和。
看著這祥和的畫面,王青山內(nèi)心也生出一絲暖意。
“壯士,我再去給你拿些吃的!蓖跚嗌蕉酥P子準備去廚房再拿些餅,剛走兩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轉(zhuǎn)身說道,“你要找的東西在縣城里勒,我看你身體不適,先留在我家好好修養(yǎng)一段時間,等身體好了,我?guī)闳!?
“先好好修養(yǎng)么?”烈烽微微一愣,看著王青山的背影,他想起了小時候一次受傷時帝昊照顧他時的場景,內(nèi)心一股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
已經(jīng)好久沒有被別人照顧過了。
一轉(zhuǎn)眼半個月時間過去。
當王青山帶著他走到縣城城門的時候,他徹底絕望了。經(jīng)過短暫地傷心,懊惱,無能狂怒等等復雜的情緒,烈烽接受了自己墜入凡塵的事實。
他明白,自己現(xiàn)在就是一個強壯一點的普通人。
當下,恢復力量,重回天界是他目前最緊要的事。
其次是搞清楚北域叛亂的謎團,他的姐姐烈陽到底在那發(fā)生了什么,讓父親帝昊如此敏感。大寂滅又是什么東西,讓帝昊如此忌憚憤怒,以至于都將自己放逐到了凡界。
要想回天界,只有想辦法飛升證道。
飛升是天界神族特有的提升方式,通過經(jīng)歷劫難,證得大道使自己的能力得到質(zhì)的蛻變,而要飛升,要么達成心境的超脫,得到天界的感召;要么就要以武證道,力破虛空。
但是不管那種途徑目前看來都遙不可及。
這半個月來,他嘗試了無數(shù)種辦法感應(yīng)體內(nèi)的力量,全都以失敗告終,想要以凡人之力踏破虛空簡直是癡人說夢。
他心里清楚,這是天帝對他的懲罰,也是對他的考驗,要他通過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感悟達到心境超脫,道心合一。但是心境超脫對于他來說更是毫無頭緒,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境有什么問題。
王青山最后收留了烈烽,給他在牛棚旁又搭了一間小棚子。本來老爺子的意思是讓烈烽跟他一起住土房,但是烈烽拒絕了。
一來王青山和他老婆還有一個女兒一家三口住一起,本來就不方便。二來相對于陌生人,他選擇跟陌生牛住一起,這樣可以靜一靜,而且做一些凡人不理解的事也不會引起注意。
烈烽嘴里那套“天界,戰(zhàn)神,星門”之類的東西王青山仍是不懂,淳樸的老農(nóng)只以為烈烽是摔壞了腦子,還叮囑不要對外人說這些天方夜譚,容易招來橫禍,畢竟在整個國家敢自比神明的只有皇族。
烈烽倒是覺得老爺子有點大驚小怪,神明在烈烽的概念里也不過是一個武力值強悍的種族而已,這九天十地,浩瀚廣袤,比肩神明的種族不在少數(shù)。
不過為了不給王青山添麻煩,烈烽也暫時接受了老爺子的建議。
在這段時間,烈烽也大概了解了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
根據(jù)星象的位置和當?shù)厝斯┓畹氖レ`估摸著這大概率地靈星,也叫地靈界。這里是一個處于耕渠星域東北方的一個偏僻小世界。偏僻到九天十界幾乎沒有過這個世界的記錄。自然也不會有星門。
烈烽也是在小時候跟隨講堂學習星相學的時候從一本非常偏門的書籍上偶然看到這個名字。
地靈界大部分區(qū)域被人族統(tǒng)治,人族以國家為單位,建立村莊、城鎮(zhèn)合群而居。而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存在著不出世的猛獸甚至妖獸。
朔州鄯陽縣位于東方大陸,東方大陸一直處于群雄割據(jù),戰(zhàn)火紛飛的亂世。
三十年前,一代雄主楊堅橫空出世,率領(lǐng)鐵騎征戰(zhàn)四方,經(jīng)過十余年的鐵血征服,終于統(tǒng)一了整個東方大陸,結(jié)束了長達三百年的分裂局面,建立了代國。
楊堅在其在位的二十年間文治武功雙管齊下,對外狠辣果決,重兵防守,修建防御,對內(nèi)寬厚仁慈,改革政治,與民休息。經(jīng)過他的治理,代國社會民生富庶、人民安居樂業(yè);外邦臣服,敵寇不敢犯邊塞秋毫。
這是一個強大的帝國,這是一個富足的時代,民風淳樸,法制清明,所以即便互不相識,王青山也敢收留烈烽這個陌生人。
如今,帝國的繁盛達到新的頂峰,老皇帝于半個月前突然駕崩。帝國的權(quán)利集中到新皇楊勇手中。
楊勇成長于和平年代,未曾經(jīng)歷開國的篳路藍縷。天生貴胄造就了他自負的性格,強盛的國力更加讓他飄飄然,還沒有登上帝位,楊勇就一心想著建立超過他老子的功績。
地靈星有兩顆月亮,大的叫月靈,小的叫桂靈。楊堅一統(tǒng)天下,百姓尊楊堅為月神降世,而他的繼承人,楊勇,則自比桂神下凡。
在楊勇的主張下,帝國在北疆陳兵百萬,意圖征服草原的突厥人。
一場戰(zhàn)爭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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