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雖然不知道所謂的懺悔書是什么東西，但是顧氏本能的覺得，一定和自己有關聯。
  當初劉氏何氏都是賀婆婆接生的，后來又都死了，這里面的彎彎繞繞，雖然她不是直接參與者，但是顧婆子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一清二楚。
  “你慢慢說，不要心慌。”越到關鍵時候，顧氏反而冷靜下來，慌亂若是能解決問題，天下早就太平了。
  “就這是個，賀婆婆寫的，原件送到了京兆府大堂，這份是抄錄的，現在恐怕京城一半的人家都拿去看了！”
  顧氏接過那幾頁紙，匆匆掃了幾眼，豆大的汗珠立刻滴落下來，看著慧汀驚住了。
  那開頭寫著：本人賀馬氏，京城城東人氏。。。
  這些東西顧氏沒興趣去看，關鍵是上面寫著“懺悔”“保證屬實”的字樣給她嚇得夠嗆。
  因為除了開頭，這里后面密密麻麻全是時間、人名和不明含義的金額。僅僅是翻了兩頁之后，顧氏就毫不意外的看見了自己家的名字。
  某年某月某日，撫遠將軍府家奴顧婆子，收銀三百兩，讓劉姓小妾絕育。
  某年某月某日，撫遠將軍府家奴顧婆子，收銀五百兩，封口費，防止顧婆子殺死何姓小妾的事情外泄。
  某年某月某日。。。
  后面的字顧氏一個字都看不清了，只覺得頭暈眼花。為什么？為什么賀婆婆都要死了，還整出來這么大的動靜！她是不想讓賀氏其他人在京中繼續活了是吧！
  “這份東西真的是她寫的？”
  “千真萬確，原版放在京兆府，聽說沈大人已經比對過字跡了，絕無錯漏。”
  “不是說她出了事之后形同癡呆嘛，啊？怎么可能寫下這種東西！”顧氏緊趕著向前沖了幾步，一把揪住小廝的衣領。
  “這，這這這，聽她家人說，昨日夜間突然好轉，對著菩薩使勁懺悔，寫了這個，然后囑咐家人一定要報官，說完就死了。。。”
  “死了，哈，死了！”你這個賤人，你倒是臨終前解脫了，這封懺悔書能給京城帶來多大的震撼你到底知不知道！
  這下完了，不要說管家之權了，這回恐怕老爺連自己都不能保住了，這這這，這該怎么辦！
  顧氏忽然清醒過來：“老爺下朝了嗎，回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想來也快了。”
  “你去門口接著，快去！”顧氏面色鐵青的趕走了小廝，心內一片恐懼，她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
  就算自己告訴老爺這全是顧婆子一個人的主意，老爺也絕對不會相信的，無論怎樣自己一定會被老爺懷疑的。
  怎么辦，怎么辦！
  “慧汀，你快去，你回一趟我家，告訴我爹娘，就說我在府內受了天大的冤屈，請他們無論如何過來一趟，快去！”
  慧汀早就嚇了個半死，聽見吩咐跌跌撞撞的出了門，找救兵去了。
  屋內無人，顧氏抓緊時間又看了一遍這份懺悔書，除了自己府上的事情，從宰相到皂吏家，全部都有涉及，竟是寫了整整七頁紙，而且上面的事情有一些還十分有名，不要說當事人，就是自己這些外人也都當做談資討論過。
  這。。。這事情是真的？
  顧氏不相信，就算明知道這份懺悔書不是針對自己，也很可能上面的事情是真的，她也不相信賀婆婆會做出這種自殺式的懺悔。
  這沒道理，賀婆婆雖然死了，賀家還有其他人，這份懺悔書一出，賀家恐怕馬上就要招來大面積的尋仇和真相探尋者，賀家必定完蛋。
  難道賀婆婆真是得罪了神佛，才導致最后迫不得已懺悔人間？
  顧氏一時之間腦中閃過千萬種解決方法，但是又被一一否認掉。
  這件事情太難辦了。
  她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有其他貴人要動手除掉什么人，才會帶累了自己？否則這懺悔書應當只在京兆府，怎么會這么快就出了手抄版，還這么快傳遍了京城？
  眼中閃過幾絲絕望，顧氏回想起當初顧嬤嬤對自己說安心的話。
  “夫人，您放心，劉姨娘雖然長得好看，但是她以后再也不會有孩子了，您就安穩坐著您的將軍夫人寶座吧！”
  “夫人，何姨娘死了。。。為了您的賢良之名，老奴建議您在將軍面前，好好夸獎下她，也將小公子帶在自己身邊養著就好啦！”
  “夫人，有些事情讓老奴來做就好，您就安心吧。”
  不過自己最終也沒有聽顧嬤嬤的話，將許宜聞養在膝下。那是因為那時候自己才剛剛嫁入將軍府沒有多久，根本不相信自己后來會沒有自己的孩子。
  她不愿意讓許宜聞占著嫡長子的名號，因此沒有選擇養他。這才導致了，等后來自己慢慢回過味時，許宜聞卻已經養不熟了。
  “嬤嬤，您做的這些事情，到底是為我好，還是害了我呢？”顧氏已經泣不成聲，腦中無數的對策都被自己否定，現如今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就是示弱。
  求和，求原諒，并且不承認顧婆子所做的一切，堅持說賀婆婆寫的東西是假的。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保住將軍府正妻的地位，才能繼續在許家呼風喚雨。
  顧氏心中無比屈辱，但是她不是一個短視的人，她只是有些任性罷了。如今沒有了顧嬤嬤的保護，所有的事情都只能自己扛。
  她沉默的走到鏡子前，一點點卸下頭發上的妝飾，然后用清水將臉上的妝容全部洗掉。
  脫簪戴罪，這已經這個時代女子最重的屈辱了。為了保全大局，她也不得不暫時對老爺隱忍。
  顧氏收拾好，搖搖晃晃走向書房門口，一抬腿，跪在了書房門口的地磚上。
  她知道老爺一旦得知此事，必然會到書房先來了解情況，而不會去自己的主院。
  所以她等，她等這個男人的心軟，也賭這個男人是一個要面子的人，絕不可能為了傳言對自己如何。
  否則一旦罪名坐實，傷害最大的，還是他的臉面。
  果然，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老爺便一陣風似的走進，看見顧氏，一言不發，直接進了書房，從里面鎖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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