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林晚又上了兩天班,決定再上三天就請假回家待產(chǎn)。這天臨下班前,林晚跟王寶和提了一下自己要請假的事情。
王寶和早就有心理準備,聽林晚主動和自己提了,也就問起了她請假這段時間有沒有什么想法。
林晚知道王寶和問的是她不上班期間,她的工作要怎么辦。
這次和她之前只請幾天假不同,她是要幾個月不來上班的,與其等廠子里安排不認識的人來頂班,不如自己安排熟人過來幫忙。
至少這樣能保證這個工作在她回來上班的時候,還是她的。
“我妹妹會過來頂班,她年紀小,有什么做的不好的,王叔只管說她。”林晚心里想到了一個人選,就先對王寶和說了。
王寶和知道林晚有找好了人了,就不操心那么多了,“只管讓她過來就行了,咱們食堂的活沒那么難做。”
鍋里的粥還是溫熱的,現(xiàn)在天氣熱,佟秀秀就沒有再燒火熱粥。她拿了三個碗出來,先盛了一碗粥出來,又夾了兩三根切的細細的咸菜絲放在粥上,端著就進了屋。
“二嫂,二嫂。”佟秀秀的聲音很小,她怕把平安也給吵醒了,還上手推了推林晚。
林晚還在做夢呢,夢里面她還在現(xiàn)代的家里,正吃著香噴噴的雞腿,一個大雞腿就只剩下一口就可以吃完了,她就先被佟秀秀給叫醒了。
她瞇著眼睛盯著站在自己面前,一臉小心看著自己的小姑娘看了一會兒。
這個應該就是原身的那個龍鳳胎的小姑子吧,長的怎么這么小?
“二嫂,快吃晌午飯。”佟秀秀把手里的粥碗往林晚的面前一送,眼含期待地看著林晚。
林晚從炕上坐了起來,又細細地打量了佟秀秀一番。
通過原身的記憶,林晚知道佟秀秀今年應該是八歲了,可是看著眼前這個頂多有六歲孩子身高的小姑娘,讓林晚忍不住懷疑起原身的記憶來。
佟秀秀個子長得矮,人也是又黑又瘦的,只一雙眼睛又大又亮,頭發(fā)干枯焦黃,還梳的亂七八糟的。身上穿的衣裳補丁摞補丁,已經(jīng)看不出衣裳原來的顏色了。
這哪里像是有家人的小姑娘?
說是在外面討飯的叫花子,都有人相信。
就算是家里面窮,吃不好穿不上,但是最基本的衛(wèi)生問題怎么著也是能做好的吧。
林晚不管原身在的時候是如何做的,現(xiàn)在既然是換成了她在這里了,那就一定要先把眼前這個小姑娘給拾掇的干凈齊整了。
“你吃吧,我已經(jīng)吃過了。你三哥呢?沒和你一起回來?”林晚對著佟秀秀笑了笑說道,粥是她煮的,很清楚一共有多少,讓兩個孩子吃倒是夠的,再加上一個她,那肯定是誰都吃不飽。
佟秀秀將信將疑地看著林晚,最后還是把碗往前推了推,“吃過了再吃點也行,反正粥也不占肚子,二嫂你腦袋上有傷,還要照顧平安,要吃的飽飽的。”
“我真的吃過了,而且吃的飽飽的。你快吃吧,干了一上午的活,現(xiàn)在都餓壞了吧?”林晚看向佟秀秀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愛,她剛才都聽見小姑娘肚子叫了,都餓成這樣了,還催著自己吃飯,小姑娘還真是很懂事了。
“那我先把粥放在外屋地,用碗扣上,二嫂你要是餓了,就自己熱一下吃了。”佟秀秀見林晚仍然拒絕了,就打算把粥留下來,等到林晚餓了的時候再吃。
“你和小樹吃吧,不用給我留,我要是餓了就自己再做東西吃。”林晚再次拒絕著,一碗粥還要推來推去的,果然這時候的日子過的還是太窮了。
佟秀秀聽見林晚的話,放棄了和林晚再說話,端著碗又走了出去。
屋里面就又剩下了睡著的平安和林晚,林晚有些疲憊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哎?
這、這手是哪個的?怎么粗糙成這樣?
林晚驚訝的把手舉到了自己的眼前,仔細看著自己的手。
林晚以前的手生的很小巧,手指纖細,手掌有肉卻不多,不是那種肉乎乎的小圓手,也不是一點肉都沒有的雞爪子手。
她可是很中意自己的那雙保養(yǎng)的很好的手的!
但是現(xiàn)在這雙皮膚粗糙,指節(jié)寬大,比她以前的手還要大了一圈的手是什么情況?
林晚想想以前自己經(jīng)常因為生了一雙皮膚細嫩的小手,連手洗個衣服都能把手給搓出水泡,手指搓出傷口來,沒少被親媽吐槽,說自己就是干活太少了,皮膚太嫩,受傷也是活該,別人誰像是你那樣的。還被嫌棄手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手長的還小,一看就是沒干過活的。
林晚每次聽了都不服,但是面對親媽的炮轟,她也只能認慫。
現(xiàn)在要是被親媽看見了她的手,肯定不會再那樣說自己了,指不定還要拍著手高興地說這才是干活的手,手就應該是這樣的。
林晚雙手互相摩挲著,腦子里過電影一般的浮現(xiàn)著原身用這雙手干活的情景,原身沒嫁人之前手還沒有這么糙,嫁了人之后直接從家里的小閨女變成了別人家的媳婦,還要養(yǎng)著兩個小孩子,最關(guān)鍵的是男人不頂用,原身那真的是從一汪苦水里到了另一汪更苦的水里了。
原身從嫁過來,那就是把自己當男人用,上工賺的是壯勞力的工分,家里家外的活也是一把抓。
至于男人?
呵呵,林晚看完了原身干的活之后,眼里都能冒出火來了,有個不著家的男人,她覺得原身的日子過的還不如是個喪偶的寡婦呢!
“佟季平,我們聊聊吧。”林晚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卻沒有抽動,只好郁悶的讓出自己的手,故作鎮(zhèn)定的轉(zhuǎn)移話題。佟季平聽林晚說的鄭重,暫時歇了心思,想起自己的懷疑,正好自己也有話想要問問林晚,就應了一聲。
“佟季平,你出去都是去做什么了?”
佟季平半天沒有吭聲,他此時心里是有點小激動的,以前不管他是出去還是回來,媳婦從來就沒有管過他,他實在是自由的很,讓那些一起干活的兄弟羨慕的不行,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其實是有些羨慕那些家里有人關(guān)心有人管的兄弟的。
“鎮(zhèn)上的木材廠要往外拉木頭,我有幾個兄弟都在那里干活。陳建國還是司機,是正式工。劉忠他們都是那里面的臨時工,我就是在木材廠忙的時候,過去幫忙,有時候是搬木頭,有時候是砍樹,運氣好的話能跟一次車,跟車賺的錢能多一點。”
“我沒文化,連個臨時工都做不成,比不上劉忠他們。其實當時木材廠招臨時工的時候,我也去了,不過他們不要我。”佟季平低聲述說著自己在外面的事情,手還抓著林晚的手,兩只眼睛望著房頂。
林晚在佟季平的話里聽出了點小委屈,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一下佟季平的手背,就在她馬上要把佟季平當成一個小可憐時,佟季平又開口說話了。
“陳建國的姐姐在第五大隊,他姐夫已經(jīng)沒了三年了,他姐姐自己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的艱難。陳建國經(jīng)常會給他姐姐送東西送錢票,我沒少幫他跑腿,他也沒讓我白跑,有好幾次都是他點名要我跟著他一起跑車。”
林晚突然覺得佟季平一點也不可憐了,知道別人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艱難,怎么就不睜眼看看自己家里都過成了什么樣子了?
佟季平感受到自己手里握著的手又開始掙扎,不像是剛才的乖順,覺得納悶極了。
“平安他娘?”
“我困了,先睡覺了。”林晚用了力氣,終于從佟季平的手里掙了出來,往佟秀秀的方向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佟季平。
佟季平虛虛握了握空了的手,心頭一片說不清的悵然,原來他還是沒有人管啊……
第二天天剛亮,林晚就起了床,去了外屋地舀水洗了把臉,然后就開始做早飯。
她準備做苞米面餅子,煮個野菜湯,還有昨天做好的肉醬,早上這頓飯吃的已經(jīng)不錯了。
食材匱乏,她又不能明目張膽的用珠子,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全家人都吃飽。
不過這個年代,能吃飽的人家就是殷實人家了。
林晚想到這里,忍不住思考起自己到底要不要讓家里人每一頓都吃飽,如果現(xiàn)在她就讓家里人每一頓都吃飽,那肯定會引起佟季平的懷疑。
她應該想想究竟要如何不動聲色地保證全家人吃飽肚子,又不會被懷疑了。
“水缸里的水要沒了,我去挑水。”佟季平一邊穿褂子一邊說道。
“去吧。”
天大亮時,兩小只睡醒了,自己穿上了衣服,從屋里走出來。
佟季平也把水缸裝滿了,林晚把早飯擺在鍋臺上,一家人就開始圍著鍋臺吃早飯。
林晚拿了一個餅子,用刀剖開一個口子,把肉醬涂進去,又往里面放了幾根野菜,就先給了佟秀秀。
“你嘗嘗,里面夾了我昨天做的肉醬,味道很不錯的!”
白嬸子家的饸饹床子還是早年打的,這幾年也不大用了,饸饹床子上面落了一層灰,佟季平拿著饸饹床子到水缸邊舀水洗刷了一遍,才架在鍋上開始壓饸饹條。林晚在邊上給佟季平遞面團,佟季樹和佟秀秀在邊上看著。
佟季平力氣不小,饸饹條很快就做完了。
林晚切了黃瓜絲,洗了野菜葉子,預備做饸饹條的配菜。
佟季平給大家一人盛了一碗,林晚把肉醬端出來,黃瓜絲和野菜葉子擺好。
“行了,吃飯!”林晚喊了一聲。
佟季樹和佟秀秀走了過來,林晚另外拿了一個碗出來,盛了一碗饸饹條,對佟季樹說道:“小樹,你先把饸饹床子給白嬸子送回去,順道給他們家送一碗饸饹條。”
“誒,我這就去,你們可要等著我吃飯啊。”佟季樹看了一眼已經(jīng)盛好了饸饹條的飯碗,一手拿著饸饹床子,一手端著碗邊往外跑邊說道。
佟季樹回來的很快,林晚瞧著他那樣子應該是跑著去跑著回來的。
“二嫂,白嬸子給了我一個大梨,給你吃。”佟季樹獻寶一樣拿出來了一個成人巴掌大的梨子,笑嘻嘻的給林晚。
“等我晚上回來給你們燉梨吃。”林晚接過梨子,腦子里面閃過的就是太姥姥以前給她燉過的梨罐頭,專門止咳嗽的,甜中帶著點微酸,她特別愛吃。
林晚在現(xiàn)代的時候沒怎么吃過饸饹條,但是她知道原身喜歡吃這一口,蕎麥面的饸饹條吃起來口感有些粗糙,她嘗著覺得里面再摻上一些白面味道會更好一些,但是那樣就會暴露了自己了。
饸饹條過了一遍涼水,加上一勺肉醬,兩筷子黃瓜絲,半把野菜葉子,拌一拌,挑一筷子來吃上一口,味道著實不錯。
佟季平慢慢拌著自己碗里的饸饹條,饸饹條是他剛才壓的,大約用了多少面他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家里還能有這么多面來做饸饹條嗎?
凝視著碗里的拌的肉醬,之前他還沒有多想,現(xiàn)在再細想,總覺得這牛肉也來的蹊蹺。
“二哥,你不餓?一碗饸饹條都要讓你給攪碎了。”佟季樹自己不停的往嘴里扒拉著饸饹條,眼睛卻看著佟季平的飯碗,眼瞅著一碗好好的饸饹條就要被佟季平給糟蹋了,他大呼道。
佟季平回過神來,瞪了佟季樹一眼,埋頭大口吃起饸饹條來。
林晚瞅了一眼佟季樹,為佟季平有這么一個糟心的弟弟感到幸災樂禍,這弟弟從佟季平回來都懟過他好幾次了,也不知道這孩子是真的不待見他二哥還是就是這么一個糟心的性子。
林晚吃完了飯,就進去看平安。
平安中午真的是很給林晚面子了,一個中午都沒有哭鬧,林晚進屋的時候剛好對上了平安朦朦朧朧,將醒未醒的睡眼。
林晚有心要就此把平安給叫醒,又怕自己這么一叫,平安會哭鬧。
她想了想,隨手把屋門又給關(guān)上了,拿了奶瓶出來,直接塞到了平安的嘴巴里。
平安嗯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就那么半睜半閉著眼睛開始喝起奶來。
林晚忍不住偷笑,笑平安現(xiàn)在喝奶的可愛小樣子,既舍不得睜眼又舍不得放棄喝奶,平安被她養(yǎng)了幾天,眼見著就比之前精神了許多,小手小腳動起來瞧著也有力氣了。
“可惜就是黑了點。”林晚伸手摸了摸平安的臉,依然沒有多少肉,還有點丑,但是她卻覺得這小娃娃越看越順眼。
林晚想到她以前聽媽媽說過她長得白都是因為小時候她媽用奶給她洗過臉,她看看手里奶瓶里面還剩下的牛奶,又看看黑黝黝的平安,覺得似乎可以試試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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