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楊晶晶在得不到任何回應后,終于消停下來,桑絮省心了不少。
但在下班的前一分鐘,又被請到總監(jiān)辦公室,是她做噩夢都沒想到的。
衛(wèi)涵涵深表同情地握住她手:“如果裴總不是個女人,不是個漂亮女人,我肯定會以為她想潛規(guī)則你。”
桑絮無力辯駁,已經(jīng)不想用“她是不是故意的”這樣的心理來揣測裴思渡。
因為她就是故意的,真的太過分了。
或許是她不加掩飾的抵觸情緒太明顯,裴思渡見到她就抱歉地說:“因為要談私事,所以特地等到下班后才喊你過來。”
桑絮眼皮子都懶得抬,目光隨意落在辦公室正中的皮質沙發(fā)上,她在那里坐過一次,格外舒服。總監(jiān)就是總監(jiān),私人辦公室的面積快趕上他們部門了。
“什么私事?”她極力讓自己的問句聽上去沒那么具有探求欲。
裴思渡溫柔地笑了下,“我們邊走邊說吧,今晚我請你吃飯,說好的還你一頓飯。”
說好的。
什么時候說好的?
酒吧里,桑絮清楚地記得自己是拒絕了。
“不麻煩了,說了不用。”桑絮本能地抗拒這種回請,本來只是一碗面條的錢,請來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
裴思渡換了個說法:“就當是我報答你那天的餅干和蛋糕,總要禮尚往來啊。”
她的目光跟聲音都在循循善誘。
桑絮被她看得不自在,開口拒絕:“我晚上有安排了,您有事直接說就好。”
得不到應允,裴思渡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淡下,點頭不再強求。坐回椅子里,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什么安排?”
桑絮奇怪地看她一眼,“私人安排。”
答了等于沒答。
裴思然的話就在耳畔,裴思渡終于沒忍住:“是去跟楊晶晶吃飯嗎?”
桑絮先是一怔,反問:“裴總也信傳的話?”
“你的意思是,”裴思渡靠在椅子里,本是懶怠的姿勢,卻被她做得優(yōu)雅含韻。
明明是她要仰頭看著桑絮,可氣勢卻更像在居高臨下看人:“那些只是流言蜚語?”
桑絮覺得這樣的裴思渡太奇怪了,奇怪到她說的每一個字,桑絮都不太明白。
好端端的扯什么楊晶晶,又向她求證那些八卦的可信度。
堂堂總監(jiān),就算是下班也不應該閑到這個地步。
桑絮不想面對她的奇怪,沒了耐心,“裴總剛剛說有私事談,什么私事?”
裴思渡不語,目光里的柔意又減去幾分,“我替我妹妹向你道歉,她沒有分寸,擅自告訴楊晶晶你的私人信息。我已經(jīng)批評過她,下次會讓她當面向你道歉。”
桑絮其實猜到了,楊晶晶最快查到她工作地方的途徑,就是通過裴思然。
這也說明,裴思渡跟裴思然私下聊過自己,裴思然才能知道,她是裴思渡的下屬。
她想知道,裴思渡提起她時,對她會有怎樣的評價。
事情既然已經(jīng)過去,桑絮也不想再翻舊賬。
站在裴思然的角度,她自然要對楊晶晶知無不言,跟楊晶晶說自己的事很正常
“沒關系,不用道歉,小事一樁。”她大度地回。
“沒關系?”裴思渡似笑非笑地問:“桑小姐,原來這對你來說并不構成困擾是嗎?”
“還行。”
“所以我多管閑事了。”
桑絮沒能接上這句話,裴思渡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簡直離譜,她看得出來裴思渡已經(jīng)接近生氣的邊緣。
在唇舌的笨拙中,大腦反而鎮(zhèn)靜下來,某些看不分明的東西微微露出冰山一角。
裴思渡眉宇間隱約要發(fā)怒的征兆,像盞照明燈,為游蕩的人提供新路。
否認的話轉了個彎被吞下去,桑絮仿佛拿到新的劇本,投身進去,無所謂道:“裴總是為我好,當然不是多管閑事,謝謝。但這種事我確實不在乎,反正不會怎么樣。”
謠言止于智者,至于蠢貨,管他們怎么想呢。
裴思渡靜了會,冷冷地回:“你說的是。我不該批評思然,若是她促成一樁美事,你反而應該謝她。”
桑絮將這段話當成線索卡,得出了關鍵線索。
裴思渡很在意楊晶晶的事。
她在忽悠人方面爐火純青,笑起來說:“是啊,畢竟緣分這種東西,誰也說不好。”
裴思渡被她的話引誘,快步追到圈套里:“桑小姐提到緣分,看來喜歡那樣的類型。”
“沒人會不喜歡年輕的帥哥啊。”
一句句坦誠的回答之下,裴思渡變冷變木,不像方才一樣反應大,甚至扯出了一個笑,發(fā)布逐客令:“你下班吧。”
她完全不想再聽桑絮講話。
桑絮走出辦公室,臉上的風輕云淡立即消失無影。
裴思渡對她的態(tài)度,介于生疏與熟絡之間。她不過度地跟桑絮越過領導與下屬的線,卻又未將那道線畫清晰。
盡管裴思渡來了一個多月,但兩人的交集并不多。
每次在一起,桑絮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而這種感覺,她從沒有在別人身上感受到。
直到剛才,她故意模棱兩可地拿楊晶晶去試錯。于是有幸,第一次見到裴思渡近乎事失態(tài)的模樣。
盡管很快又恢復,但那刻意冷靜后的模樣,亦不自然。
在十七重里,當錦娘發(fā)現(xiàn)被阿羽欺騙后,有一剎那,裴思渡也是剛才的表情。
裴思渡在意楊晶晶追她。
更在意,她不覺得楊晶晶在騷擾她這件事。
當她刻意表現(xiàn)出不以為然的態(tài)度后,裴思渡恨不得每句話鋒都戳在楊晶晶身上。
當一個人有這樣的舉動,是因為什么?
桑絮盡量不讓自己想偏,但她很難做個糊涂人。成年人獨有的敏感,某些情愫在沒發(fā)酵前她就感覺到了。
裴思渡對她與對別人不一樣。
得出這樣的結論后,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變成了自信的人,以為自己很有魅力,對方很容易就能喜歡上自己。
太荒唐了。這種自信要不得。
桑絮拖著滿腦煩雜的事回到家里,打了會游戲后,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裴思渡面無表情的臉在她腦海里停泊靠岸。
怎么都渡不過去。
如果是她多慮,那是最好。
后來桑絮想明白了,無論如何,這件事只能是她多慮,不該有別的答案。
后面一段時間,裴思渡沒單獨跟她說過話,也沒有再給她發(fā)信息。
倒是楊晶晶堅持不懈地發(fā)“早安”與“晚安”。
裴思然找她聊了一次,很認真地說抱歉,表示以后絕對不介入這種事情。
桑絮安慰她說沒事。
裴思然嗚嗚道:“可是我姐特別生氣,她對桑老師的事好上心。”
桑絮鬼話連篇:“裴總監(jiān)是個好領導。”
城市里的溫度升到頂峰后維持著高溫,從早到晚要靠冷氣才能續(xù)命。
燥熱里是粘膩的濕度。
夏雨一場又一場,池塘滿了又蕩漾。
閑散一段時間后,新項目下來,而裴思渡定的期限極其苛刻。桑絮被迫累成狗,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兩晚。
正巧趕上生理期,她整個人不在狀態(tài),本來想調休,但正逢關鍵時期不想讓宋尹銳為難。
午休結束后,宋尹銳過來通知,周五晚上聚餐,也算是給裴總遲來的接風洗塵宴。
桑絮在心里嘆氣,終究還是躲不了飯局。
她今天沒力氣捯飭,素顏狀態(tài)下,臉跟唇幾乎沒有血色。衛(wèi)涵涵負責替她添了一下午的熱水,止痛藥吃下去還是難受。
疼得上吐下瀉。
過于憔悴的臉讓看見她的人都嚇了一跳,噓寒問暖,桑絮索性帶上口罩。
下班點一到,宋尹銳讓她回家,“你這狀態(tài),留在這工作效率也不高,等你明天恢復過來再給我賣命。”
桑絮搖頭:“我已經(jīng)沒那么難受了。”
宋尹銳“嘖”了聲:“我求你了,姑奶奶,別卷了。走!”
周圍一圈同事都讓她撤,宋尹銳更是直接把她的包拎起來,扶她往電梯口去:“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這兩天太累了,回去只要休息就好,別操心工作。我們加班我們的,你現(xiàn)在就是……”
公共休息區(qū),裴思渡在窗前接完電話,剛好聽了一半。宋尹銳細心的交代,兩人親密的狀態(tài),都讓她懷疑自己的期限是不是給得太寬松了。
她微笑評價:“宋主管果然體貼下屬。”
“但你們部到現(xiàn)在還沒人下班,應該不閑吧?”
宋尹銳哪想到在這能碰著閻王,心中一跳,利落地解釋:“桑桑今天身體不舒服,我才讓她先回去。”
“哦,是嗎?”裴思渡的語氣微揚,像是在問,又像壓根不感興趣。
桑絮單肩背著包,雙臂環(huán)住自己,看了眼裴思渡,轉身就朝辦公室去。
裴思渡卻沒因為她回去加班而高興,冷聲點了句宋尹銳:“在公司里,不要特殊對待,一視同仁明白嗎?”
這話擲地有聲,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宋尹銳復雜的神情和桑絮剛才冷漠的那一眼,將她的心境攪得更加糟糕。
那天桑絮離開后,她開始反省自己的失態(tài),這種事情不該發(fā)生。
當她從壞情緒中走出去,才驚覺桑絮與她說話時的狀態(tài),根本不是平日的狀態(tài)。
話多,而且樂意展露渴望和想法。
這怎么可能呢,桑絮就不是坦誠的人。
就算她喜歡楊晶晶,也絕對不會跟個她抵觸的人說她喜歡帥哥。太輕浮淺薄。
所以,她是故意的。
在自己沒藏住小心思后,順勢演戲,套自己的話,以便觀察反應。
桑絮還是壞得理直氣壯,看似無害,其實滿肚子壞水,被下套的人總會猝不及防。
裴思渡再次被她惹到,決心讓她的身體忙起來,不要天天閑到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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